黃清輝：山兩邊都是我的家

黃清輝

我的家在長沙，但隔著嶽麓山，我還有一個家在蓮花鎮，那是我從小生活的地方，是我的老家。據說，原有座橋叫蓮花橋，但我打小就沒有見過這座橋，也從沒有見過蓮花。

兒時最激動、印象最深刻的事，是到住在長沙城裡的舅舅家去。但去一趟舅舅家，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一路上要轉兩三趟車，更難受的是，我還暈車。

老是覺得，雲遮霧罩的嶽麓山將我的蓮花與舅舅家的長沙，分成了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山那邊是舅舅家的長沙，車水馬龍，路寬房高，晚上明亮如白天；山這邊是我的蓮花，牛叫雞鳴，路狹房矮，一到晚上，黑燈瞎火，只有聲聲狗吠不時在山間迴響……彷彿我的蓮花除了山還是山，沒有什麼好玩的地方，而舅舅家的長沙，有好多好玩的好吃的，無不讓人遐想和嚮往。

時間在推移，很多事情都在變，長沙、蓮花、我自己，都在變。我的最大變化，是大學畢業後在長沙建了一個家。但不管怎麼變，我還是忘不了蓮花。常常，我會站在陽台上眺望嶽麓山，白雲繚繞，滿目青翠。當年，我只有一個家，在山的那一邊，而今，我卻有了兩個家，嶽麓山兩邊都是我的家。

那時，回蓮花看老爸老媽，是每個節假日的必修課。與節假日回鄉下探親的人流擠擠撞撞，轉幾趟公共汽車，再去長途汽車站轉乘長途中巴車，折騰下來得半天時間。此時雖然兩個家的距離沒有記憶中的那麼遙遠，但回趟嶽麓山那邊的家還是累得夠嗆！後來，我有了車，第一次感覺到，兩個家之間其實不遠，很快，我就能從長沙的家到蓮花的家。

像做夢一樣，原來屬於鄉下的蓮花劃歸到了城區，家人、朋友見了面，互道彼此是「長沙人」了！不過，那語調中多少有點自嘲與調侃，在心理上，大家還認為自己是蓮花鄉下人。就在這種似與不似之間，蓮花與長沙城區的聯繫，隨著路的拉通變得越來越密切，看得見的變化，目不暇接：水電，與城裡一樣了；電信，與城裡一樣了；養老、勞保、醫保、教育也開始照城裡的樣子在辦了……突然，我強烈地意識到，兒時的蓮花，已經離我遠去，山兩邊的家有了很多的共同之處。

前兩年，連接蓮花的泉水路拉通了，從此，我回蓮花的家有了捷徑！這條捷徑，不僅為我節約了回家的時間，而且，接下來的幾年，每每回家，都發現有新的道路開工建設。路的走向，或南北或東西，長沙城區與蓮花之間，路網正在一天天織就！這張網，徹底改變了兒時留在我腦海中關於蓮花與長沙的概念！

通過這張網，我發覺蓮花其實四通八達。有段時間，我以為離蓮花鎮很遠的梅溪新城、洋湖濕地公園，原來就在自己老家東邊很近的地方！有次帶著姐姐一家人到洋湖濕地看燈展，完了把他們送回蓮花後，自己又驅車返回長沙的家，來來回回也就個把多小時！其實，長沙與蓮花，已經在一個生活圈了！

隨著路網的逐步完善，我家的老屋，已到了長沙的大馬路旁邊了！家門前的小河，變成了風光帶，一個小廣場建在風光帶旁，每到晚上，鄰居大媽們的廣場舞跳得比烈士公園裡的大媽們還起勁！如今，我的兩個家已經融為了一體，從長沙一路驅車回蓮花，早已分不清哪裡是鄉下，哪裡是城市了。我的蓮花，真的是長沙的蓮花了。

路網催開了蓮花的清香，家的變化，讓我的心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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