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放牛漢子到齊國大夫，對他來說就是兩首歌的距離

作者丨王偉

在現代社會，有多少屌絲夢想著有朝一天逆襲成為高富帥。春秋時代就有一個最不可思議的逆襲案例，僅僅是兩首歌就改變了他的一生。他是誰？此人姓寧名戚，是「桓管五傑」（桓、管指齊桓公和管仲，五傑是寧戚、王子成父、賓須無、隰朋、東郭牙）中唯一由平民躍升為大夫的的幸運兒。

他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公元前685年，一個平常的夜晚，齊國臨淄的一名守城士兵，聽到黑夜中一陣悠揚動聽的歌聲由遠到近，緩緩而至。士兵很是好奇，循歌聲望去，只見一個壯實的中年一邊趕著牛車一邊唱歌，向著臨淄城走過來。這個人就是寧戚。

寧戚顯然錯過了關城門的時間。無奈之下，他只好露宿於郭門之外。

夜晚，平原上的風越來越冷，寧戚在牛車旁蜷縮身子，呆望著天上的明月，心中思緒萬千：他出生在衛國的一個貧困山村，為了生計，從小就替人放牛。但艱苦的生活並沒有消磨他的意志，反而使他勤奮自強，好學求進，經過不懈的努力，終於學有所成，可圖報效了！可是，在那個科舉制還沒發明出來的時代，一個出身卑微的人，縱是懷濟世之才，也很難出人頭地。誰人能知他？誰人又能用他？

這一次來到齊國都城臨淄，本是因為聽說齊桓公在招攬人才，他想到了自薦。可是家裡窮，路費都湊不齊。恰巧有鄉鄰要赴齊國送貨，他靈機一動，先向商人練習了一把自薦，發揮自己放牛的專長，加入商幫，以一個趕牛人的身份，來到齊國。

寧戚的回憶，忽然被沉重的推門聲驚破。一群士兵舉著小火把，整齊地分列兩旁，照亮了城門口。一位衣著華麗之人被簇擁著走出來。寧戚詢問身邊之人，才得知此人便是他此行來見的齊桓公。原來齊桓公今夜為迎接一位貴客，親自到城外接見。

寧戚見桓公如此禮賢，忍不住吞了口唾沫，按了按胸口，急於向前。

這一刻，機遇離他如此之近。

可他低頭一看，風塵僕僕，衣裳襤褸，這樣子桓公會理會自己嗎？

可機會千載難逢，絕不容錯過。但怎樣引起齊桓公的注意呢？如果貿然衝出去攔道，極有可能被當作刺客，當場拿下，那就更見不到桓公了。

寧戚緩了緩神，決定用他的歌聲來吸引齊桓公——像之前吸引另一個人一樣。

於是，他唱起了自己編的悲歌。後世的《三齊記》詳細記錄了歌詞：

「南山矸，白石爛，生不遭堯和舜禪。

「短布單衣適至骭，從昏飯牛薄夜半。

「長夜漫漫何時旦？」

齊桓公被寧戚的歌聲所吸引，他聽出來，歌者有志不得抒、思圖得到聖君賞識之意。不禁停下腳步，打量那不起眼的農夫。他很賞識這個人的膽識，就令手下將他帶回宮裡。不料稍一接談，短說變成了長話，二人竟促膝長談了一夜！

天還沒亮，齊桓公早已興奮不已，等不及天明，他舉起火把，在寧戚這個身上散發著牛糞味道的外鄉人身上照了又照，道：「孤要封你為大夫！」

見寧戚驟蒙重用，桓公的手下有所不忿了，他們警告說，要查清寧戚的底細，小心他是衛國來的姦細。寧戚並不辯解，不慌不忙地，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了上來——是管仲的推薦信。

寧戚與桓公談了一夜，竟然沒有把這封重要的信件拿出來，增己聲價，全憑自己的學識征服了主上。齊桓公對他，更另眼相待了。

原來，在求見齊桓公前，寧戚早就和管仲見過面了。他和管仲相遇的經過比見桓公更具傳奇色彩。這在《東周列國志》中有生動描寫，說——

有一天，管仲帶著愛妾婧出遊，走到了峱山的山腳下休息，抬頭看到不遠處有個穿著粗布衣的放牛人敲著牛角在唱歌，歌聲相當優美，讓人聽了心悅神怡。管仲和他的愛妾都被吸引過去。管仲不懂歌聲的意思，反倒是他的愛妾說出來是《白水浩浩》：

「浩浩白水，絛餡之魚，君來召我，我將安居。」

管仲對寧戚的歌聲和才華大為驚奇，便把寧戚叫過來，一番交談之後，管仲也如同齊桓公一樣，被寧戚的治國之才所折服，當即寫下推薦信，讓他去求見齊桓公。

（寧戚敲角）

經過「舉火授爵」一事後，齊桓公任命寧戚為齊國大司農。寧戚終得機會大展拳腳，開墾農田，興修水利，薄取租賦，更著有《相牛經》，成為相牛經典，影響後世的牛耕發展。

寧戚正是憑藉著自己的動人歌聲，征服史上著名的宰相與國君，可謂傳奇，但這也與他的才華分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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