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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事變前夕,東北軍中誰向陳誠告密?


[摘要]1961年12月11日,陳誠記曰:「劉翰東對國家、對領袖之忠誠,雙十二事變我得先獲悉,即渠痛哭告我,並說他為國家、領袖而告密,等於出賣長官,但不願我使任何人知其名。


西安事變前夕,東北軍中誰向陳誠告密?


陳誠

陳誠與張學良:為何會發生西安事變


作者:馮傑


「經國兄面告曹聚仁最近又來函,大意:……贊成余執政,但希望余與經國兄商量決定。如國民大會代表人數不夠,現在大陸之國代可使其由澳門轉檯參加。釋放張學良,以張回大陸,交換我被俘高級將領十名回台。願以三億萬元購買故宮物品。」——陳誠日記(1959年1月14日)


武昌整軍 初次接觸

1930年8月中旬,中央軍攻克濟南,第11師師長陳誠升任第18軍軍長。一個月後,陸海空軍副總司令張學良一改中立態度,派遣東北軍入關幫助南京中央,迅速瓦解了閻錫山、馮玉祥等人的反蔣聯盟。儘管軍中地位存在相當差距,但從年齡角度,33歲的陳誠和30歲的張學良俱為國民革命軍帶兵將領中的年輕一輩。


陳誠,字辭修,出生於浙江青田,家境小康,按他自己的話說:「布衣蔽體,蔬食果腹,不求精美,深受農村樸實之熏陶,幾成第二天性。」1913年2月,陳誠考取浙江省立第十一中學,父親陳希文強烈反對,同時負擔幾個兒子讀書,經濟上捉襟見肘。幾位族中長輩從旁勸說,陳希文「始允(陳誠)肄業中學半年,下期轉浙江第十一師範學校」。(《陳誠先生回憶錄——六十自述》,「國史館」2012年版)那個時候,師範學校為公費,無需家庭負擔,不過畢業後必須教書兩年,才能從事其他工作。


張學良從小衣食無憂,在他八歲那年,父親張作霖已是協統(相當於旅長),後來成為「東北王」,於是就有了「張大帥」和「張少帥」的傳奇故事。張學良自詡「風流而不下流」,他說:「那個嫖的不算,花錢買的、賣淫的不算,我有十一個女朋友,情婦!」(張學良口述、唐德剛著:《張學良口述歷史》,遠流2009年版,第118頁)有一回過年,張學良陪著張宗昌等人打麻將牌,整整兩天三宿沒下桌子,全靠抽鴉片煙維持精神狀態。1933年春,張學良因為熱河失守,引咎辭職,旋即出洋考察,之前還把毒癮給戒了。


1934年1月,蔣介石任命張學良擔任豫鄂皖三省「剿匪」總司令,陳誠時在江西省「圍剿」紅軍,二人並無交集。是年夏天,蔣介石在廬山開辦軍官訓練團,陳誠兼任副團長,張學良上山請示機宜,與陳誠不過泛泛之交。是年底,蔣介石打算整理陸軍,召集張學良、陳誠在南京舉行了一次初步協商,陳誠主張「避免強鄰注目,不宜另設整理機構」,提出可在張學良以及南昌行營下面,設立督練處或編練處。為了平衡東北軍,蔣介石授意張學良保薦副處長,張學良先是推楊琪山,陳誠強烈反對,理由是楊的外公乃袁世凱,屬於「軍閥餘孽」。張學良無趣地說:「辭修,你別誤會,我不是給你薦人,而是委員長要我保薦一個副處長,你不接受就算了啰!」(楊安銘:《我所知道的陳誠》,《文史資料存稿選編——軍政人物(下)》,中國文史出版社2002年版,第89頁)陳誠轉而一想,既然要在張學良下面整理軍隊,乾脆就用東北軍將領,於是力薦楊正治來做副處長,楊早年擔任過保定軍校的步兵科教官,說來算是「師生關係」。


1935年3月,豫鄂皖三省「剿匪」總司令部撤銷,張學良改任軍事委員會委員長武昌行營主任,陳誠兼任行營附設機構——陸軍整理處處長,比較順利地整理了以東北軍為主的炮兵和騎兵部隊。10月初,武昌行營結束,張學良調任西北「剿匪」副司令,坐鎮西安,陳誠改任宜昌行轅參謀長兼陸軍整理處處長,大概有半年多時間沒有來往。

西安事變前夕,東北軍中誰向陳誠告密?


圖:張學良


安內攘外 意見不一


1936年1月,宜昌行轅和陸軍整理處合并為委員長行轅,陳誠專任行轅參謀長,開啟了這一年的忙忙碌碌。2月中旬,陝北紅軍東渡黃河,閻錫山的部隊勉強招架,無力反擊,只好向南京商請援兵。3月25日,陳誠飛抵太原,奉命協調入晉作戰的中央軍,後在閻錫山一再要求之下,臨時擔任「剿共」軍第一路總指揮。4月底,張學良也趕到太原,與閻錫山、陳誠等人會商夾擊紅軍辦法,


5月,「圍剿」陝北紅軍多次碰壁的張學良開始相信「聯俄聯共」是東北軍唯一的出路,甚至提出了加入共產黨的要求。8月中旬,中共中央決定要改「抗日反蔣」為「聯蔣抗日」。張學良表示贊同,願意麵蔣說和,結力抗日,為了試探可行性,他乘「九一八」事變五周年之際,先通過馮庸向陳誠表達抗日決心:「東北軍自南來豫鄂、西開陝甘剿匪以來,損失甚重,迄未得到中央補充。如其剿匪損失,不如抗日覆沒。決意統率所部,抗日圖存。」(畢萬聞主編:《張學良文集》第2冊,新華出版社1991年版,第1023頁)

陳誠時任委員長行轅參謀長,又身兼數職,時而北上協助閻錫山「圍剿」紅軍,時而南下斡旋廣西與南京的政治矛盾,是蔣介石身邊的大紅人、大忙人。聽完馮庸一席話,陳誠不知究竟,一面建議蔣介石「如認為抗日時機已至,則明白領導之。如認為尚非其時,則須力阻之,決不可聽之而處於被動」。(《陳誠先生書信集——與蔣中正先生往來函電(上)》,「國史館」2007年版,第214頁)一面致電張學良:「抗日為中華民族唯一的出路,此義決無異辭,不過此中必須有整個計劃,與一定步驟。剿匪與抗日,應分先後,實事勢之不得不然。」(《陳誠先生書信集——與友人書(上)》,「國史館」2009年版,第93頁)


接到陳誠報告,蔣介石心事重重,20日晚上甚至難以入眠,第二天在日記中曰:「研究對漢卿(張學良)辦法,自悟昨夜之過慮。以漢卿性質與環境之現實,現時自由行動非所能也。以後夜餐後不可處理要事,古人『急事緩處』與『事待天明』二語實有至理也。」(《蔣中正先生年譜長編(第五冊)》,「國史館」、中正紀念堂、中正文教基金會2014年版,第149頁)蔣介石覺得馮庸之言未必可靠,「此事亦不便函電明問漢卿」,希望陳誠親自去一趟西安,當面談談。陳誠結合湯恩伯在陝北截獲東北軍與中共聯絡文件,分析張學良可能意圖,認為馮庸所言絕非空穴來風,「名為抗日,實則脫離中央,而走入聯共投俄之途徑」。碰巧漢口日租界發生日警吉岡被殺事件,陳誠無法脫身,於是修書一封,託人轉交給張學良,信中這樣寫道:「時至今日,誠非抗日,別無出路。鈞座毅然決然,以此自矢,忠貞卓識。惟茲事體大,民族存亡所系,非有整個之計劃,一致之步驟,以積弱之邦,攖強鄰之鋒,恐一戰容易,而持久為難。」主張先「安內」,救國大計將來可以召開國防會議從長計議。


張學良顯得很謹慎,22日致電蔣介石,否認自己通過馮庸轉話,但明確強調「就各方言,欲救亡必須抗日,欲抗日必須全國力量之集中」。(畢萬聞主編:《張學良文集》第2冊,第1024頁)所謂「全國力量」當然包括中共武裝。張學良同時再電陳誠,表達自己的抗日主張:「欲謀抗日,必須統一。但統一力量,不應偏重軍事,統一全民力量,乃是堅固之武力。」24日,蔣介石複電張學良:「不可與言而與之言者,以後請勿與之言。並對所部,嚴戒其慎行謹言,勿中奸計為盼。」(《西安事變史料(上冊)》,中國國民黨中央委員會黨史委員會1983年版,第62頁)時值北海、丰台等地衝突事件頻發,蔣介石指示軍政部長何應欽,「務令京滬漢各地,立即準備一切,嚴密警戒,俾隨時抗戰為要」。


西安事後 再無交集

1936年12月4日,蔣介石從洛陽抵達陝西臨潼,目的在於「鎮攝」東北軍,爭取陝甘「剿共」戰爭的最後勝利。臨別之際,蔣不忘電告綏遠省主席傅作義,可調高射炮密運百靈廟防衛日軍,「以後出擊部隊,應特別注重對戰車之防禦戰術與捕獲方法」。一個多月前,蔣介石曾經進駐臨潼,指示各部加緊「進剿」,張學良對此表現得很不耐煩,強烈要求調赴綏遠抗日前線,甚至表示若再不允許抗日,今後對東北軍的統率馭使,「必增困難」。蔣介石事先得到一些情報,張學良、楊虎城可能「不穩」,但考慮到「國家安危最後之關鍵」,決心再赴陝西。行前,蔣介石調升正在太原、寧夏居間協調綏遠抗戰的陳誠為軍政部常務次長,囑其逕行入陝。7日,陳誠到達臨潼,詳細報告了赴晉綏之經過,以及閻錫山、傅作義的綏東抗日作戰方案,隨後即往西安與張學良晤面。


聽完綏遠戰事的部署情況,張學良不以為然:「中央之對綏遠,乃系政治作用,非有誠意抗日,如誠意抗日,應即聯俄容共。」陳誠當即列舉了國防上的種種準備工作,並且信誓旦旦地說:「一至適當時機,即決然與日本帝國主義者作真面目的戰爭,至於聯俄容共,其事決不簡單。」張學良沒有興趣討論抗日準備的細節問題,反而取笑陳誠「真是委員長的忠實信徒」。第二天,張學良再度來找陳誠,「自述其抗日之決心,與容共之把握」,同時發泄心中苦悶:「可惜委座不採納我的主張,而且左右亦多不抗日之人,近來屢次對我嚴辭責備,即使我的老子,我也受不了。」(《陳誠先生回憶錄——六十自述》,第194頁。)


陳誠當日赴楊虎城晚宴,宴畢又赴東北友人密約,得知「東北軍不穩」,「有不利企圖」的消息。9日清晨,陳誠急忙趕至臨潼報信,蔣介石不為所動,反而指示多與東北軍將領正面接觸,釋義中央政策。東北告密人有言在先,「不願任何人知其名」,陳誠或許也是將信將疑,所以也沒有堅持己見。終於,槍聲劃破了廣袤曠遠的關中大地。12日清晨,同時住在西京招待所的南京軍政大員們被集中到大廳等候確切消息。旋即東北軍送來張學良、楊虎城「兵諫」號外,這才知道出了大事。午後,張學良親自登門「壓驚」,見面即說對不起,「這不是對人的問題,是對事的問題」。陳誠質問:「對人本無問題,余自投身革命,生死早已置之度外,絕無顧慮。至於對事,則試問你此種舉動,究將何以善其後?委座身系國家民族之安危,設有差池,又將何以對天下後世?」張學良態度堅決地回答說:「我發動此舉的用意,計有八項主張,業已通電全國,兄等之名亦已列入,稍待即可送來一閱。你我不必客氣,要爭要鬧,仍同平時一樣。」13日,張學良再找陳誠交換看法,結果仍是「安內攘外」和「聯俄抗日」的劇烈交鋒。此後連續數日,張學良每天不同時間必至西京招待所,向軟禁中的軍政大員傳遞事件進展,並與陳誠討論政府改組等問題。24、25日,張學良均未出現,陳誠猜測大概是與宋子文等會商忙碌。翌日,楊虎城來道歉,始知事件和平解決,張學良已經釋放蔣介石,一起飛回南京。


1949年1月,代總統李宗仁為了促成國共和談,決定釋放張學良。李宗仁致電台灣省政府主席陳誠:「張漢卿兄現在台省,希就近轉知監視人員,先恢復自由,仁並擬約其來京一晤。」陳誠頗為贊同,打電報給下野的蔣介石:「職以為漢卿之於今日,釋之無關重要,久羈適足為累,但惜處置較遲耳。為此,似可聽其釋放。」27日,蔣介石複電:「如有命令到台省釋放張學良,似可暫不置復。否則可以並不知張學良何在,以此事省府向不過問之意復之。」


走筆至此,相信讀者很想知道當年告密之東北友人究竟是誰?新近出版的《陳誠先生日記》有了答案。1961年12月11日,陳誠記曰:「劉翰東對國家、對領袖之忠誠,雙十二事變我得先獲悉,即渠痛哭告我,並說他為國家、領袖而告密,等於出賣長官,但不願我使任何人知其名,明天即為二十五年前之雙十二,因有感,故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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