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冠中:有她在,房子才成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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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吳冠中,從江南開始
白牆黛瓦,流水人家
小橋輕舟,煙雨繁花
在他的筆下靈動而雅緻
散發著抒情詩般的感染力
於水氣朦朧中顯得分外嬌俏
作為一代丹青大師
吳冠中將古筆今墨、中畫西彩揉碎捻開
融貫中西、自成一家
他曾說自己「要藝術,不顧人」
卻又為了一個人
「丹青久閑擱,落墨成黑花」
並用60多年的時間
用無數個柴米油鹽的歲月
寫下一篇篇屬於他和她的故事
1942年,因抗戰而隨學校一起遷往重慶的
吳冠中杭州藝專畢業
隨後在位於重慶沙家壩的一所大學擔任助教
在同學李長白的家中
他認識了溫婉靜雅的朱碧琴
自此一見終情
當時的朱碧琴也正好在那所大學的附小任教
同住在沙家壩
在李長白的撮合中
二人漸漸有了來往
對於這個高高瘦瘦又博學多才的男孩
朱碧琴也漸漸敞開心扉
但他們的來往
卻遭到了朱碧琴家人的反對
「學藝術的將來都很窮」
她倒不在乎窮不窮
出身於普通公務員家庭的她
家裡也很拮据,自小習慣於儉樸
對大福大貴也沒什麼奢望
反倒是吳冠中急躁的脾氣
讓她幾次想離開
結果一次次又因他的熱情而作罷
多年後想起這段
她也還會以此打趣他
「除了我,誰也不會同你共同生活」
1946年,他們終於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可新婚的甜蜜還沒過去
便收到了吳冠中要出國的消息
當時有個全國範圍的公費留學機會
繪畫只有兩個的名額
吳冠中就是其中一個
那時的吳冠中,心中滿是藝術的夢想
興奮中是對未來野心勃勃的想望
朱碧琴雖有即將別離的失落
卻仍舊為他而高興
她知道,藝術是他的命
她尊重他的意願
臨去法國前
吳冠中特別想要一塊手錶
如果沒有,在國外生活會很不方便
可當時他們並沒有餘錢買這種奢侈品
於是吳冠中就想到了他們家最值錢的一件東西
一隻朱碧琴母親給女兒當嫁妝的金手鐲
當他提出時,朱碧琴是有猶豫的
她想把錢用在刀刃上
而他們用錢的地方還有很多
於是便說鐲子是假的
孩子氣的吳冠中當了真
連續幾天愁眉苦臉
朱碧琴見如此,很不忍心
便又告訴吳冠中這是真的
讓其拿去賣了
此後再也沒提過這個鐲子
吳冠中卻默默記在了心裡
直到四十年後
終於在曼谷找到一個和其極其相似的
不過這是後話了
吳冠中出國後
已有身孕的朱碧琴回到了
吳冠中的老家——江南的一個小農村
那時從中國農村寄一封信到巴黎
本就不太方便,郵資也是不小的負擔
她怕和他失去聯繫,又不敢勤寄
便總是積攢半個月以上的話語才寄一次
只有一次吳冠中沒有收到信件
後來才知,原來她那時難產幾乎送命
而他,也有一件幾乎送命的事沒在信中提過
留學第二年的春天
他和一位法國同學一起駕船沿著塞納河寫生
結果遇到風暴,不會游泳的他
差點在河中淹死,當時的他
穿著來法國前朱碧琴賣掉自己鍛子夾襖
買來毛線為其織的紅毛衣
手上帶的是那隻手錶
懷裡還有朱碧琴的照片
帶著極強的求生意志
他等到了別人的施救
到後來他講給她聽時
她只說:如果當時他死了,她也活不下去了
可那時的他,終究是比她自私的
他更在乎的是自己的藝術生命
他想的是如何在巴黎藝術圈立足
她卻經常做夢自己總也等不來他的來信
一直到頭髮斑白時,她還會偶然做這樣的夢
解放後,建設祖國的熱潮感召了無數海外遊子
吳冠中立足巴黎的心開始有些動搖
於是便詢問朱碧琴的意見
朱碧琴不是很理解藝術
更不理解藝術家的創作道路
也是拿不定主意
她能確定的只是:
她願他的事業能如願
她也不想一輩子在國外生活
吳冠中最終還是確認回國
最大的原因依舊是藝術
他說:「藝術只能在純真無私的心靈中誕生,只能在自己的土壤里發芽」
但也承認,她也是天平上的砝碼
很小,卻舉足輕重
1950年,吳冠中回到北京
一家三口也終於團圓,並在此定居
他在中央美院任教
她則做了小學教師
他的美術觀點漸漸開始遭到批判
為政治服務的寫實主義才是當時的主流
她則一天天的忙於工作還要應付生活
他因無人交流而苦惱
她因他除了藝術之外的冷漠而心傷
年輕時的戀愛讓他們結合
婚姻的繁瑣卻暴露他們之間的距離
但即使有那麼多的理由讓他們漸行漸遠
他們卻始終不曾想過放棄對方
朱碧琴急了時也不過說句:
「不管你有多大本事,下輩子再也不嫁你了」
然後繼續精打細算,省下錢來
讓吳冠中可以去買作畫的材料
吳冠中則慢慢認識到了自己的自私
並為此為內疚
「這樣的靈魂深處能誕生藝術之苗嗎」
直到後來朱碧琴工作有了變動
二人有些緊張的夫妻關係才最終得到緩解
從事美術資料收集工作後的朱碧琴
不得不他請教藝術問題
漸漸地兩人可以討論起畫的優劣
可以談論起范寬、沈周、波提切利、蒙德里安……
甚至還會說說胖裸體畫中的不同美感
不再像之前只關心他的飲食起居
當他周日作畫時
她會給他拉上窗帘
然後帶著孩子們在外面遊盪
甚至在以後有了孫子以後
即使再疼愛也從不讓他們進爺爺的畫室
吃飯時,如果吳冠中仍沒收住畫筆
她就一次次冷了再熱
他每年幾次到深山、老林寫生
帶回一箱一箱的油畫時
她也任由它們堆滿了住室
在法國時,有老師曾對吳冠中說:
「藝術有兩路,小路藝術娛人耳目,大路藝術震撼人心」
作為一個以魯迅為精神之父的人
也最終在妻子的愛與包容中
走過那段光怪陸離的艱辛歲月
並最終找到了以風景、世間生靈為對象
兼具東方傳統意趣,又具時代特徵的
繪畫敘事方式
雖然他也曾說這是「藝術的苟且偷生」
他那條漫長而寂寞的藝術之路
只有她,默默守在背後
她是他精神上的保護傘
當他們都下放農場時
一周僅有一次的探望,分別地點的農家小院
他可以輕鬆地笑稱是他們的「十里長亭」
當在畫室因創作遇瓶頸而苦惱時
她會勸他說:
「哪能每月創新,那樣的創新也就不珍貴了。」
退休後,朱碧琴更是陪著吳冠中四處寫生
幫他背畫夾,找石頭當坐凳
有雨時,為他撐起傘遮住畫面
風大時,扶著畫架讓吳先生把寫生完成
而一個外國攝影師一次不經意的拍照
更是讓他們的相濡以沫廣傳於世
名氣已大吳冠中周圍多讚頌
各種榮譽的場合等待著他的出席
而朱碧琴卻總是保持著距離
她平靜,客觀
不管是是怨是頌
都不為之生氣或得意
並勸他偃旗息鼓,要他休息
他們在寧靜中相互攙扶著走向夕陽
無奈天總不遂人願
1991年,她因腦血栓而病倒
他自恃堅強,其實脆弱
連作畫也不能夠
巨筆落墨,團團黑
繪成不祥之花黑牡丹
於是寫道:
「妻病,心情惡,丹青久閑擱,落墨成黑花,有人遭身戮。」
因為年紀大了
孩子們也不讓他去醫院
只讓他於家中等待消息
他就偷偷坐了公交車跑去探望
到了後不僅沒被當作驚喜
還被她說了一頓
再後她又因病難治,讓他做好安排
他則故意大發脾氣:
「你在胡說什麼,你要真走在我前面,也是你的福氣!」
病情到後來,發展成了老年痴呆症
她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連幾個孩子也不記得了
卻依然記得丈夫畫畫的事
他想通過畫作拉回她些許情絲
她雖然依然能評別作品優劣
卻總會問:
「什麼時候畫了這畫,我從未見過」
即使剛過一個小時
吃飯的時候
吳冠中則一定要朱碧琴和他坐在同一張小桌上
「有她在身邊,這房子才像一個完整的家」
她一輩子中不知借了他多少時間
節約了他對生活的支付
他欠她太多,又如何償還得夠
他為此專門寫了兩個人故事《他與她》
當他寫道「她成了嬰兒」時
既是辛酸也是欣慰
她再不能跟他好好說話
還好的是,這次由他照顧她
很無奈是,最後先走還是他
2010年6月,吳冠中先生於北京逝世
他還是沒能照顧她到最後
有遺憾,有牽掛
2011年,朱碧琴也於北京去世
去世前,她並不知吳冠中已經過世
總會習慣性地問
吳先生怎麼還沒有回來
吳冠中先生曾說:
「我一生只看重三個人:魯迅、梵高和妻子。魯迅給我方向給我精神,梵高給我性格給我獨特,而妻子則成全我一生的夢想,平凡,善良,美」。
有時候,你可能會因花前月下的霎那美好而篤定一生
真的走到最後才會明白,只有柴米油鹽才是真的一生
而有時候,你想證明給一萬個人看
到後來,你會發現只要得到了有一個人將你記於心間
人生就已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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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梅小西
※無關風月,只為清歡
※你在哪裡,江湖就在哪裡
※在納蘭詞里,品味最後的秋天
※是詩,也是歌
※林清玄:快樂地活在當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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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冠中:這幫流氓美術家,我就是看不慣!
※吳冠中:將來真正的畫家,很可能是從民間出來的!
※吳冠中:這幫流氓美術家,我就是看不慣
※吳冠中:他和她
※吳冠中:畫賣不出去了,好!
※他是吳冠中、李可染的老師,卻「憋屈」了半輩子
※吳冠中:我就是看不慣這幫流氓藝術家!
※吳冠中:今天的藝術家,拿什麼留給後人
※吳冠中的靈魂,在這裡!
※吳冠中:對黃賓虹,我不是很重視他!
※王健林:他的創造力「甚至超過了」吳冠中。他是誰?
※天才女畫家,吳冠中稱她的藝術和人品都是一流!
※吳冠中筆下的船,美到可以做屏保了!
※吳冠中:漂亮和美不同,藝術家的情感不能老!
※蘇女士253萬拍得吳冠中畫作,吳冠中說了一句話:這不是我畫的
※吳冠中筆下的竹,真美!
※吳冠中筆下的船,美到心窩窩了!
※吳冠中筆下的竹,絕美!
※吳冠中:奇怪,行家看畫,偏要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