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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者大師傳遺書之三

智者大師傳遺書之三



(第三十六回)

智者大師傳


遺書之三


第三封遺書,也是後世最為流傳的遺書,是留給晉王楊廣的。智者與晉王的因緣,自從隋王朝建立開始,直到智者圓寂,其中的來來往往,箇中滋味,若非智者本人是無法體會的。


智者的一生,經歷三朝十個皇帝,其中與陳宣帝、陳後主、晉王(隋煬帝)的因緣最深。作為在僧俗兩界享有崇高威望的一代宗師,他和陳隋王朝的交往或許並不是出於本意,也不是一種簡單的結納,更多的是基於「不依國主,則法事難立」的大原則,特別是與隋煬帝的交往周旋,更是為傳燈化物不得已而為之的無奈之舉。

在那個混亂的時代,沒有帝王的護持,佛教很難生存,更何況剛剛經歷過北魏、北周兩次的滅佛運動,智者因有餘悸,因此才會在示寂前對自己後事做了清醒的安排,留遺書致晉王,希望他念在師徒的份上,保護天台佛教,扶持天台教團。


留給晉王楊廣的遺書在《國清百錄》中載為第六十五條,有兩千多字,主要回顧了自己於陳隋王朝弘法一生的經歷,並總結為六恨,表示平生自行化他事業未能圓滿的六種遺憾。

智者大師傳遺書之三



第一恨是自述出家的目的和願望。他說自己的發心是「上期無生法忍,下求六根清凈」,因此精進修行,希望即生獲得修證。但因為盛名所累,因此道行虧損,本來應該證得更高成就的,卻沒有獲得,上負三寶,下愧本心,因此十分慚愧。

第二恨是說自己受先師囑咐,在陳朝金陵八年弘法。但隨從自己學習的人,「或易悟而早亡,或隨分而自益」,都沒有利他度眾之才。他對弟子學人中沒能培養出利他之才感到遺憾,覺得有負先師之託。


第三恨是說晚年遇到晉王楊廣的護持,得以與眾多隨學僧人在江都安心辦道。但「學徒四十、余僧三百」中仍然沒有人真心「求禪求慧」,致使大師感嘆自己與物無緣,化導無功,由此也可以想見他兩次於佛前發願「若於三寶有益者,當限此余年,若其徒生,願速從化」的痛切心情。


第四恨是感嘆一生說法,「雖結緣者眾,孰堪委業」。開皇十二年(592),智者為楊廣授戒畢,即以四願為由,不顧楊廣的挽留,立即離開揚州,到廬山、荊州地區積極展開弘法活動。開皇十二年十月十日,晉王又遣使南嶽,希望智者年底以前能回到江都。智者卻並未多予理會,於南嶽居數月後,就回到荊州玉泉山,即於玉泉山講述《法華玄義》,翌年續講《摩訶止觀》。這時期的玉泉說法,大師創建了天台宗最重要的理論活動,所以他說「於湘潭功德,粗展微心」,但是堪以繼承大師事業將之發揚光大的後學僧眾幾乎沒有。

智者大師傳遺書之三


第五恨述及對天台三大部的講說因受到官府干涉未能完滿。隋開皇十二年(592),師歸故里荊州。為報答生地之恩,於荊州當陽縣玉泉山建寺,弘揚佛法。開皇十三年四月,大師於玉泉寺登獅子座,為荊州道俗開講《法華經》玄妙義理。開皇十四年,大師於荊州玉泉寺結夏安居期間,又應荊州僧俗之請,說圓頓止觀法門。據史料記載,智者在荊州玉泉寺說法之時,以其縝密圓融的止觀思想和無礙辯才吸引數逾千人的僧俗聽眾:「道俗延頸,老幼相攜,戒場講坐,眾將及萬」。當時隋王朝剛統一南北方,地方余逆仍很猖獗,全國形勢甫定之際,智者的聚眾逾千,講說禪法在官府看來似有反隋謀亂之嫌。因此引起當局的恐慌,視為社會不安定因素,最後法會遭到粗暴的干涉並被解散,致使法輪停轉,對此智者深以為憾。


第六恨說自己已為晉王撰好《凈名疏》,本來以為「暮年衰弱,許當開化」,打算有機會為「咸欣聽學」的吳會之僧說法,而今「出期既斷」,則示「法緣亦絕」,這是對他一生化緣已畢,無緣再為眾生演說妙法的不勝感嘆。


六恨是智者對自己一生自行化他行業不夠圓滿的簡單回顧與深深感嘆,大師藉寫遺書的機會述此六恨,無非希望楊廣能理解自己為弘法事業不遺餘力的苦衷表白自己毫無私心雜念和不良動機夾雜其間,希望楊廣不要誤解自己的種種弘法之舉,並停止對教團的猜疑與追查。正是抱著這種期望,他在遺書的後半部分,對楊廣提出了護持佛法的五點要求,主要是說告誡楊廣要多多研習佛法,扶持佛教,度人出家,請他發心協助建立天台國清寺,為天台僧團建立一個修持弘法的道場。最後,他親書「蓮華香爐、犀角如意,是王所施,今以仰別。願德香遠聞,長保如意也。及以造寺圖式,並石像發願文,悉用仰囑」四十二字,與晉王道別。

智者大師傳遺書之三


智者的第三封遺書,分量是相當重的,他在中間還有談及自己晚年在天台山依然專門為晉王撰述《維摩經疏》,解釋經文到《佛道品》時,共三十一卷,因為太勞累的緣故,導致身體不適,三個多月也未能痊癒。晉王派遣使者來山,只住一晚,便催促大師動身。他說自己為了不弗王令,以老病之軀隨使進路,一直走到石城,氣喘心堵,終於不能再前進一步,只得將所撰述的《維摩經疏》囑託弟子交給晉王,希望楊廣能重視此疏,並「願一遍開讀,覽其大意」。而自己也就圓寂於石城了。


智者的這段自述,一方面說明了自己不負晉王所請,將他要的《維摩經疏》寫了,另一方面也說明了自己對晉王的誠心,因著作得病,病中依然赴約。這也是一種權巧。基於後來晉王的種種表現,說明智者的這封遺書是寫對了。


智者圓寂後,智越派灌頂、普明二人將遺書和《觀心論》、《凈名疏》三十一卷送給晉王。晉王看過遺書,或許是出於對智者的慚愧,又或者真是遵從師徒身份,他對遺書的要求都一一做到,為智者設千僧齋,度人出家,並依智者親制的圖紙造寺,也就是現在的國清寺,然後在東宮請人依照《維摩經疏》講維摩經,並認真聽讀。甚至,因為智者挂念僧團有不法人進入,混亂清靜僧團,楊廣在做了皇帝以後,還特意過問天台僧團的修行情況,並常常交代他們要如法行道,「勿損先師風望」。如此種種,正是智者想看到的。


智者與晉王,或許最初的因緣,並不是那麼單純,但是經過智者的努力,終於也得了善終,隋煬帝在歷史上或許不是一個好皇帝,但是對天台的貢獻,特別是在智者圓寂後對天台的護持,是不容質疑的。

智者大師傳遺書之三



附錄:《國清百錄》遺書與晉王第六十五


貧道初遇勝緣,發心之始,上期無生法忍,下求六根清凈,三業殷勤,一生望獲。不謂宿罪殃深,致諸留難。內無實德,外召虛譽。學徒強集,檀越自來。既不能絕域遠避,而復依違順彼,自招惱亂。道退為虧,應得不得,憂悔何補。上負三寶,下愧本心,此一恨也。


然聖法既差,自審非分,欲以先師禪慧,授與學人,故留滯陳都,八年弘法。諸來學者,或易悟而早亡,或隨分而自益,無兼他之才,空延教化,略成斷種。自行前缺,利物次虛,再負先師百金之寄,此二恨也。


而年既西夕,恆惜妙道。思值明時,願逢外護。初蒙四事,既勵朽年,師與學徒四十,余僧三百,許日於江都行道。亦復開懷,待來問者,儻逢易悟,用答王恩。而不見一人求禪求慧,與物無緣,頓至於此。謬當信施,化導無功,此三恨也。


又作是念,此處無緣,余方或有。先因荊潭之願,願報地恩。大王弘慈,霈然垂許。於湘潭功德,粗展微心。雖結緣者眾,孰堪委業?初謂緣者不來,今則往求不得,推想既謬,此四恨也。


於荊州法集,聽眾一千餘僧,學禪三百。州司惶慮,謂乖國式。豈可聚眾,用惱官人。故朝同雲,合暮如雨散。設有善萌,不獲增長。此乃世調無堪,不能諧和得所,此五恨也。


既再游江都,聖心重法,令著《凈名疏》。不揆闇識,輒述偏懷。玄義始竟,麾蓋入謁。復許東歸。而吳會之僧,咸欣聽學。山間虛乏,不可聚眾,束心待出,訪求法門。暮年衰弱,許當開化。今出期既斷,法緣亦絕,此六恨也。


願留心佛法,詢訪勝德,使義門無廢,深窮佛教,治道益明。遍行遍學,是菩薩行,如來滅度,法付國王。貧道何人,慧門憑委,欣然就盡,沒有餘榮。但著述延歲,文義不同,悵然自慚。生來所以周章者,皆為佛法、為國土、為眾生,今得法門仰寄,三為具足,六根釋矣。命盡之後,若有神力,誓當影護王之土境,使願法流衍,以答王恩,以副本志。菩薩誓願,誠而不欺,香火義深,安知仰謝?願觀泡幻,知有為法,一切無常,會而不離,終不可得。唯當勤戒施惠,以拒四山,早求出要。豈須傷法,煩勞聖懷。蓮華香爐、犀角如意,是王所施,今以仰別,願德香遐遠,長保如意也。


南嶽大師滅度之後,未有碑頌,前蒙教許自製,願不忘此旨。南嶽師於潭州立大明寺,彌天道安於荊州立上明寺,前蒙教影護,願光飾先德,為作檀越主。貧道在世六十年,未嘗作有為功德,年暮力弱,多闕用心。又香火施重,近於荊州,仰為造玉泉寺,修治十住寺。並蒙教囑,彼總管蘄郡公達奚儒,僧齎教書至夏口,而蘄公亡。書未及付,慈恩已足,願為玉泉作檀越主。


今天台頂寺,茅庵稍整,山下一處,非常之好,又更仰為立一伽藍,始剪木位基,命弟子營立。不見寺成,冥目為恨。天台未有公額,願乞一名,移荊州玉泉寺,貫十僧住天台寺。乞廢寺田為天台基業。寺圖並石像發願疏,悉留仰簡。泰平聖世,皇風整肅,菩薩凈土,不可思議。

智者大師傳遺書之三



切見諸州,迭送租米,車腳皆三五倍,於公斂不多,私費為重,典章處分,別有深規。貧道不閑,忽言國式,輒謂無米之州,運送宜爾;有米之州,當地輪送,則無此私費。管窺未見,理若於式有妨,請不須論;於事有益,願為諮奏,使蒼生慶賴。


然國是王國,民是王民,加修慈心,撫育黎庶,犬馬識養,人豈忘恩乎?昔聞齊高氏,見負炭兵,形容憔悴,愍其辛苦,放令出家。唯一人樂去,齊主嘆曰:「人皆有妻子之愛,誰肯孤房獨宿,瞪視四壁,自儐山林?」以此觀之,出家難得。今天下曠大,賦斂寬平,出家者少,老僧零落,日就減。前貫帳時,或隨緣聽學,或山林修道,不及帳名。雖復用心,常懷憂懼。此例不多,悉有行業,願許其首貫,則是度人。出家增益,僧眾熾然,佛法得無量功德。昔三方鼎立,用武惜人,今太平一軌,修文修福,正是其宜。


又末法眾僧,多行不稱服,尚不挾人意,況扶經律?王秉國法,兼匡佛教,有罪者治之,無罪者敬之。起平等不可思議心,則功德無量。此等之事,本欲面諮,未逢機會,奄成遺囑。亦是為佛法、為國土、為眾生,若能留心,功德仰賽。臨命口授,言儘力窮。期迫戀多,知復分說。大善知識,菩提為期。沙門某。開皇十七年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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