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海瑛：父母的愛情故事

作者簡介：于海瑛，黑龍江省湯原農場人，現任湯原農場宣傳部幹事，主要負責農場外宣工作。喜歡攝影、看書、旅行。

父母結婚已經39年了，在近40年的婚姻生活中，嘗遍各種滋味。但是我從來沒見過他們吵架，更別說動手，艱難的日子也是如此。如今，他們白髮染滿鬢角，皺紋爬滿面頰，依然相知相守。

父母是經人介紹認識的，當時媽媽是連隊里學校的校長，爸爸是車長。父母這一代人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無時無刻不受到毛主席思想的影響和教育。父母開荒種地、教書育人，小病不吱聲、大病不請假。

父母的脾氣都很好，他們的感情也一直很好，無論是親屬、鄰居還是同學，都很羨慕我們有這樣一個家庭。

一

我和弟弟上小學時，正值農場進行機構改革，父母雙雙失去工作，沒有了固定收入，只能靠種地生活。為改善經濟條件，父母在當時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辦起家庭農場，種了100多垧地。由於當時只能靠天吃飯，科技含量較低，我家的地頻繁遇到草荒、蟲災、旱澇等自然災害，一連虧了三年。第四年，父母想靠著好年景大幹一場。誰成想，那年麥收前下了一場比鵝蛋還要大的冰雹，我家的糧食顆粒未收，一下子欠了十多萬元的債務。父母把所有的機械抵賬，還欠農場八萬餘元。那時萬元戶都很少，這些錢對我家來說無疑是個天文數字。經與農場協商，同意我家每年分期還。

屋漏偏逢連夜雨。雹災後，一次弟弟喝水嗆壞了肺，在醫院住院治療了半個月。弟弟出院後，爸爸感到身體不適，馬上去醫院檢查，確診為胰腺炎（當時是很難治療的一種病），需要住院治療，令家裡的生活更加拮据。那些年，父母早出晚歸日夜辛勞，每到年底，都能還上一些欠農場的利息和本金，當年，有很多家庭農場都掛賬，但能及時還上本息的並不多。

二

小時候，家裡生活條件差，爸爸如果不在家，有好吃的媽媽就留著，等爸爸回來，全家人一起吃。每到這個時候，我和弟弟都對爸爸無比思念，焦急地盼望他的歸來。

媽媽是個細心的人，每年都記得爸爸的生日。每到爸爸過生日時，不管條件怎麼樣，媽媽都會多煮幾個雞蛋給他，做幾樣爸爸喜歡吃的小菜，全家人一起熱熱鬧鬧地吃飯。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年，媽媽提前一個月就和我們說，雞蛋別吃了，爸爸要過生日了，今年你爸爸的生日和往年可不一樣，他今年的生日和他出生那年的陰曆、陽曆完全重合，一輩子也遇不到幾次。

記得有一年地震，由於家裡住的房子有裂紋，父母出於安全考慮，決定暫時不回房子里住。兩個人齊心協力在舊拖鬥上搭上棚，接上電燈，又搬來被褥等物品，將廢舊的拖斗改裝成溫馨的「卧室」。就這樣，我和弟弟享受著地震帶來的戶外生活，愜意極了，那時我倆都成了同學們羨慕的對象。二十多天過去了，相安無事，全家又回到房子里居住。但爸爸還是不放心，就在地上倒放了一個空瓶子（據說這樣能早點感受到地震，起到提醒的作用）。夜裡，瓶子倒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也許是老鼠無意中碰倒的吧。被響聲驚醒的爸爸，爬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拉著媽媽往外面跑。等兩個人來到院子里，睡得迷迷糊糊的媽媽才意識到孩子一個都沒抱出來。爸爸憨笑著說：「救出了大人，才有能力再救孩子。」每每談起這件事，我都打趣說：「關鍵的時候才知道誰最重要，在爸爸的心裡就沒有我和弟弟，只有媽媽。」這時，媽媽總是幸福地看著爸爸。從這些小事可以看出來，他們都在彼此心裡。

三

有一年爸爸去炮點打工，就是那種看到要下雹子的雲就打炮驅逐的工作。當時是定點打炮，炮位是固定的，打炮人員得吃住在野外，吃住條件不怎麼好。不像現在，平時都住在管理區的房子里，需要打炮時，再拉著炮去打。

爸爸幹什麼事都很認真，做這項工作更加認真，因為他知道它的重要性，爸爸常常想，如果當年有這樣現代化的東西，家裡的100多垧地也不會被雹子打得顆粒不收了。

記得爸爸發了打工的第一個月工資後，他馬上到縣裡給媽媽買包。男人大多數都不會給女人買東西，爸爸就屬於大多數的。那天，爸爸花了160元錢（當時這個價錢可以買個純皮的包），買了一個不是真皮的女式黑色小挎包，送給媽媽。說心裡話，包的樣式一般，媽媽背著也不太好看，不僅因為其材質，媽媽的身材也不適合背小包。有一次，我要出門，不知背哪個包好，媽媽就說把那個小黑包給我，說她也不怎麼出門，這個包基本上背不著。爸爸聽到後就極力反對，說我背不好看，說我媽媽背好看。每當他們倆一起要去縣裡買東西或出門辦事時，爸爸都會說，背上我給你買的包，挺好看的。每次媽媽都樂呵呵地背上，兩個人有說有笑地出門。

爸爸媽媽見證著北大荒的變化，他們羨慕著如今農業的現代化和我們的生活工作環境。如今父母都退休了，條件也比較好了，爸爸經常帶著媽媽回到媽媽生活過的雙鴨山農場和爸爸生活過的江川農場，看看他們童年生活過的地方，感慨著這些年的巨大變化。每年，他們都會出去旅遊一趟，大連、上海、雲南、北京等地，無論遠近，兩個人都有商有量，幸福地享受著晚年生活。今年年初，兩人還去深圳住了幾個月，時髦地享受著候鳥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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