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上萬篇問題論文，期刊35年來沉默不語

大約有20%~36%的實驗用細胞系被污染或者混淆——來自1182個期刊的近5800篇文章把 HeLa 細胞混淆為 HEp-2 細胞，來自271個期刊的1336篇文章把 HeLa 細胞混淆為 INT 407 細胞。截至2015年，這7000多篇存在錯誤的文章共被引用了大約214000次。

作者 Ivan Oransky, Adam Marcus

翻譯 張暢

審校 趙維傑

如果你的房子里到處是白蟻，你卻把它當做一個沒有害蟲的房子賣給下家，那你鐵定要吃官司；但當同樣糟糕的論文被當成百分百可靠的研究推薦出去時，期刊卻並不會被追究責任。

問題是這樣的：最近的評估顯示，大約有20%~36%的實驗用細胞系被污染或者混淆——豬、大鼠或者小鼠細胞被當成人源細胞，或者實驗所需的人源細胞被未知的細胞污染。但是，儘管已經對這種情況知情至少35年之久，絕大多數的期刊卻很少會拒絕受此影響的論文。

其中一個問題細胞系就是 HeLa。這種宮頸癌細胞於20世紀50年代初從 Henrietta Lacks 女士體內分離培養成功，並以其名字命名，現在廣泛應用於實驗室中。然而，已經被證實的是，這種細胞可以污染它所接觸的各種其他細胞——特別是 HEp-2 和 INT 407 這兩個細胞系，研究者已經確認，HeLa 細胞已經污染了這兩個細胞系。認為自己在使用 HEp-2 和 INT 407 的研究者們實際上使用的很可能是 HeLa 細胞。

科羅拉多大學的遺傳學家 Christopher Korch 對這一問題進行了研究。根據他的調查，有來自1182個期刊的近5800篇文章把 HeLa 細胞混淆為 HEp-2 細胞，另外來自271個期刊的1336篇文章把 HeLa 細胞混淆為 INT 407 細胞。截至2015年，這7000多篇存在錯誤的文章共被引用了大約214000次。

而這僅僅是兩個細胞系而已。事實上，總共有超過400個細胞系缺少來源證據，或者已經在實驗室傳代過程中與人或其他動物來源的細胞發生交叉污染。能夠被選為實驗材料的細胞大多繁殖能力強、可培養時間長，所以如果細胞沾在了研究者的手套上，超強的生命力使得這些細胞可以遍布整個實驗室。

「出乎我們意料，細胞系之間非常容易發生污染，」國際細胞系認證委員會（ICLAC）主席 Amanda Capes-Davis 在一篇受邀為 Retraction Watch 網站撰寫的文章中寫道，「細胞培養的初始階段，形成細胞系前通常會經歷一個緩慢增長或無增長期。在這一階段，如果有哪怕一個其他來源的細胞介入，外來細胞都可能在生長中超過原有細胞，而且很難被發現。」

Korch 表示，儘管數據還存在爭議，這些被混淆的細胞可能捲入了涉及億萬美元投資的研究。

細胞系並不是科研中存在混淆問題的唯一領域。有證據顯示，抗體（由免疫系統產生的針對入侵者的蛋白，由少數幾個供應商供應）也存在嚴重的確認缺失。一些專家將會在2016年9月於加利福尼亞舉行會談，商議這一問題的解決方案。

一些期刊（例如 Nature 及其子刊）現在會要求作者們提供細胞系認證聲明。但是問題的關鍵是，編輯們並沒有驗證這些聲明的可靠性。而且無論如何，這項措施只能預防未發生的混淆，卻對使用了錯誤細胞的既往研究無能為力。

這項工作任重而道遠，或者幾乎是不可為之。但這並不表示期刊可以高掛「就這樣了」的牌子然後聽天由命。2014年的一項研究顯示，「儘管細胞混淆的問題已經影響了無數已經發表的文章，但只有少數幾篇文章因為細胞混淆問題而撤回。」期刊至少應該對可能存在細胞混淆的文章附加說明——用出版業的話說叫「expressions of concern」。而確定有問題的文章則應該被撤回。

儘管情況不甚樂觀，但科學工作者們對問題的認識卻很理性。2015年12月一份來自 Retraction Watch 網站的調查結果顯示，55%的人認為期刊應該更正那些有細胞污染或混淆問題的文章，40%的人則認為撤回才是正確的辦法。換言之，只有5%的人認為可以什麼都不做。

然而，目前大多數期刊的做法恰恰就是：什麼都不做。

原文鏈接：

https://www.statnews.com/2016/07/21/studies-wrong-cel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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