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一世，一世一夢，從判詞和紅樓夢曲中探尋金陵十二釵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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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一世，一世一夢，從判詞和紅樓夢曲中探尋金陵十二釵命運

帝國的臉譜2016-11-18

一夢一世，一世一夢，從判詞和紅樓夢曲中探尋金陵十二釵命運

文/晏建懷

「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一個枉自嗟呀，一個空勞牽掛。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這支《枉凝眉》，幾乎浸透了我們的青春歲月，喜歡《紅樓夢》並成為其骨灰級粉絲，應該是從這首判詞開始的。

寶玉隨老祖宗賈母到寧國府賞梅，因午倦被秦可卿安排於她那「甜香襲人」讓寶玉覺得「眼餳骨軟」的私密卧室，寶玉昏昏睡去，經歷了一個奇異綿長的夢境，那夢歷太虛幻境，遇警幻仙姑，觀世道輪迴，察風月情債，男女悲歡離合曆歷眼前，人世富貴榮華稍縱即逝，一夢一世，一世一夢，於是，引出關乎那千秋女子金陵十二釵的判詞和《紅樓夢曲》，那些痴女怨女的命運盡收眼底。

《紅樓夢》第五回中，共敘金陵十二釵正冊十二人、副冊一人，又副冊二人，其中，正冊判詞十一首、副冊一首、又副冊二首。

正冊第一云：「可嘆停機德，堪憐詠絮才。玉帶林中掛，金簪雪裡埋。」分指黛玉和寶釵，所謂「停機德」，乃東漢樂羊子外出求學，中途歸來，樂羊子妻停織斷線，勸夫求學，博取功名。《紅樓夢》中所有女子，誰人堪稱「停機德」，誰最會勸人走「正路」，當然薛寶釵。誰又如東晉女詩人謝道韞所謂「柳絮因風起」一樣的聰明機敏？當然林黛玉。

第二首「三春爭及初春景」，三春都不及的初春景，乃是元春。第三首「才自精明志自高」，四姐妹中，才志雙全、心高氣傲者，唯探春而已。第四首「襁褓之間父母違」「湘江水逝楚雲飛」，父母又亡加上「湘……雲」，自是史湘雲。第五首「欲潔何曾潔，雲空未必空」，空門女子，除妙玉無他。

第六首「金閨花柳質」，卻嫁了個忘恩負義的「中山狼」，則是迎春。第七首「勘破三春」的便是「元、迎、探、惜」中最小的惜春了，惜春亦有傷春之意，而她「獨卧青燈古佛旁」的結局，也是「勘破三春景不長」的必然趨勢呀。第八首「凡鳥偏從末世來」，繁體的「鳳」字，由簡體的「凡鳥」二字組成，指王熙鳳。第九首「偶因濟劉氏，巧得遇恩人」，一語雙關，既是碰巧的巧，也是巧姐的巧，指王熙鳳之女賈巧姐。第十首「桃李春風結子完」，裡面含有李、完二字，即李紈。第十一首「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情者，秦也，情者，也諧音卿，情而淫者，要數秦可卿，焦大罵所謂「爬灰的爬灰」，講的也是秦可卿同公公賈珍那些亂倫家醜。

按照脂硯齋批語的說法，《紅樓夢》第十三回回目原為「秦可卿淫喪天香樓」，改成了「秦可卿死封龍禁尉」，據說改是脂硯齋勸說曹雪芹的結果，脂批說：「老朽因（秦可卿）有魂托鳳姐賈家後事二件……其言其意則令人悲切感服，姑赦之，曆命芹溪（曹雪芹）刪去。」曹雪芹也果真刪除了這段情節。曹雪芹是一個有大慈心腸、悲憫情懷的人，此可為證。

《紅樓夢曲》除開頭的《紅樓夢引子》和後面的《收尾?飛鳥各投林》二支外，其餘十二支曲皆是預言金陵十二釵的命運，《終身誤》：「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木石前盟」，預言薛寶釵與賈寶玉的婚姻不順，齊眉舉案又如何？也會「終身誤」。《枉凝眉》寫林黛玉愛情悲劇。《恨無常》寫賈元春勾命鬼作祟，雖有貴妃之封，卻無善終之命，人世無常。《分骨肉》：「一帆風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園齊來拋閃」，預示著賈探春的遠嫁。

《樂中悲》寫史湘雲雖配上了「才貌仙郎」，但終歸「雲散高唐，水涸湘江」。《世難容》也是寫得最恰合曲子之一，「氣質美如蘭，才華阜比仙。天生成孤癖人皆罕」，寫活了妙玉，然而「太高人愈妒，過潔世同嫌」，終為世所難容。其餘各曲，《聰明累》也是非常恰合而且讓人拍案叫絕的，「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王熙鳳在人際關係中的機巧與聰明，女子中無人能及，然而聰明反被聰明誤，過頭了，就會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搭進去，你看現世間許多人不是嗎？倉庫里堆滿金銀財寶，暗室里壘著億元現鈔，結果呢？反算了卿卿性命！

如果說，《紅樓夢》第一回的神話是小說的楔子，那麼第五回那些判詞和《紅樓夢曲》便是小說的導言，通過判詞和曲，那各色的人、紛繁的事、人際糾葛、命運走向，便有了一個發展的趨勢，更易閱讀和理解。然而，真正的人生卻不能這樣，一開始就知道結局的人生，走下去還有什麼意思呢？人生的神秘在於，你不會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有時候下一秒都難以預測，而且不到最後，永遠也不會知道結局，而正是這種神秘感，才讓人生有了追求和奮鬥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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