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聲新談之「意在筆先」

中國書法第一互動媒體——書藝公社官方微信公眾平台。

中國畫藝術門戶——中國畫壇網官方微信公眾平台。

>>書藝公社官方微信公眾號：shufaorg

「意在筆先」，是我比較欣賞的一個詞。一方面，古代先賢早有預言，他們將自己的學書體會鑲嵌在歷史的畫框里，以求啟發後人。比如，東漢令人敬佩的藝術大師蔡邕就留下了「默坐靜思，隨意所適」的名句。東晉「書聖」王羲之的啟蒙老師衛夫人也有「意後筆前者敗，意前筆後則勝」的記載。另一方面，現實生活啟示，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文學創作尤其如此，很講究謀篇布局、篩選素材，開掘主題。日常工作先行規劃，隨後分步實施，也是不錯的選擇。漢字書寫，揮毫之前，凝神絕慮，的確不失為一種好的策略。

然而，理論的實用性局限，有時表現得相當吊軌，倘若沒有親身體驗，不加分析地盲目套用，很可能事與願違。漢字書寫的「意在筆先」就售價費解。有次「國展」，廣告宣傳鋪天蓋地，搞的聲勢浩大。我被火熱的氣氛所感染，也不由自主地參與其中。提前半年，我就開始準備，選購筆墨紙張，翻閱古籍查找詩文佳句，起早貪黑臨帖練字，挖空心思捕捉書寫靈感。一時間，徘徊於書寫楷書還是行書、條幅還是對聯、大字還是小字之間，製造一大堆廢品。每每打開審視，映入眼帘的除紙張規格、字跡大小、字義內容不同之外，黑跡的面孔基本一樣。所謂用筆結字、個性風格如出一轍。臨近結稿也沒能選出一幅滿意的所謂「作品」。一天凌晨，突然興緻勃發，書寫願望強烈，起床便抓起筆，一揮而就，一張若大的小楷條幅跳動在眼前。結稿前一天快遞投出，後來順利入展。

實踐出真知。漢字書寫一次成形的特點，呈現出來的筆墨形式靠平時養成，一個人的漢字書寫模式，既不可能爭脫書寫規則的束縛，也擺脫不掉漢字結構的制約，最重要的是長期訓練手臂肌肉記憶的模式不可能瞬間改變。這些頑固的制約機制，決定一個人的書寫能力和書寫樣式，拋開既有的習慣另搞一套，既不客觀也不現實。不可否認，漢字書寫是一種藝術行為，但這種藝術行為的特殊性顯而易見。它不像其他創造性藝術，追求新穎別緻，可以隨便花樣翻新，儘力彰顯獨一無二的特性。漢字書寫則不同，它忌諱脫離漢字的創造，期望獨特但又不能超越規則，反對脫離傳統的別出心裁。所謂個性風格，放在傳統書法譜系裡參照或許有細微差別，但對書寫者個體來說，這一幅字與哪一幅字本質上並沒有太多差別。東晉王羲之《十七帖》，由二十九封信札組成，每封信的用筆機制和結字方式沒有什麼不同。王羲之《蘭亭序》與陸機《平復帖》之別，也是由他們的「筆墨群」決定的。毛澤東、舒同、啟功鮮明的個性差異，是他們的字互相之間作比較，才能得出結論。就一個書寫者個體面言，沈鵬的書法，這一幅與那一幅差別究竟有多大還很難說。天下第一行書《蘭亭序》，產生於王羲之雅集之後的即興發揮，後來重寫多遍，也無法再現原貌。所謂「意在筆先」，並非想像得那麼簡單。

其實，有人對「意在筆先」做過深入研究，通行的結果是文字素材的選擇、「形」的規劃和「意」的體驗。猛一聽，這些觀點似乎很有道理，但仔細琢磨似乎又大相徑庭。不必諱言，漢字書寫之前，做一些必要的物質和精神準備不可少。比如，工具材料的選擇，靈感、感覺的開發，至於「形」的「規劃」和「意」的「體驗」，很難說清，無從把握。因為書法的「形和意」問題，理論上並不深入。書法的「形」指什麼？若指「漢字」，「漢字」的形體是約定俗成的，能夠重新改變的範圍相當有限。不會寫的時候，我們要把它寫好、寫美、寫滿意，的確有個積累的過程，但是，當一個人對一種字體經過長期臨摹養成了既定習慣和書寫風格的時候，他對每個字的書寫必然胸有成竹，意到筆到，恰恰不需要事先考慮、預謀或構思。漢字書寫的規律是多年積累養成的行為習慣。一個人的書寫習慣不會輕易放棄，也不可能花樣翻新。因為肌肉記憶圖譜存儲在身體里，一旦觸發就會和盤脫出。此時此刻，唯一選擇的是外在的分布和規格，與書法「形和意」關係不大。如果說書法的「形」指一幅字的話，那麼表現的應該是「氣息」和「感覺」，不經意之中的自然流露，個性風格的註定結果，「形和意」如影隨行，寸步不離，不需要事先安排。即使想把字寫得好一點，那也是精益求精，是平時訓練水平的體現，與規劃設計相去甚遠。歷史上比較有影響的書法經典都是「碰巧」的傑作。比如，顏真卿《祭侄稿》、蘇東坡《寒食帖》，都屬無心插柳——柳成蔭的哪種。

對「意在筆先」的疑慮，並非筆者的先見之明，前人早有異議。清代王澍的《論書剩語》就有記載。他說：「作字不可預立間架，有意整齊與有意變化，皆是死法。」王澍的觀點並非一家之言。宋代的米芾也有類似的論述。他說：「心既貯之，隨意落筆，皆得自然，備其古雅。」他們的意思很明確，漢字書寫爛熟於心，日常貯備的結果，並不是書寫之前的臨時預想。

歷史上之所以出現如此相佐的觀點，關鍵是對「意」的理解出現了偏差。漢字書寫之所以成為藝術，根本在於漢字書寫，既體現漢字構成的自然規律，又非自然的真實再現；既反映書寫者的精神涵養、功力技能和個性品質，又非外在的形體面貌，而是書寫者生命情調綜合意蘊的外化。這個「意」並不是南朝齊人王僧虔《筆意贊》所揭示的「神采」和「形質」，而是支撐「神采」和「形質」的生命「意象」。這種「意象」不是自然物象的具體映現，而是書寫者將個人的生命情調融入漢字抽象的點畫線條之中，又按自然書寫規律書寫的「意象」呈現，書寫者功力、技能、情致和生命格調的綜合體現。書法點畫線條的力感、韻律和節奏，輕靈、厚重和樸拙，是經年累月積澱養成的，不是刻意的規劃和安排，而是真實素養的自然流露。蘇東坡「我書意造本無法」，黃庭堅「胸中有道義，又廣以聖哲之學，書乃可貴」，強調的都是精神修養。所以，就如陳方既講的一樣：「書法藝術中的『意』，就只是通過書法形象創造所展現的書家的情志、意興、審美修養，而不是思想情感。它就是書家技能功力、精神修養借書法形式的書法外化。」

如果這樣理解，我們就可以認為，「意在筆先」，並不是書寫之前的臨時設計，而是書寫者過往精神和能力的綜合積澱。我們觀察歷史墨跡，有那一幅是臨時設計製作出來的，都是書寫者的一氣呵成。陸機《平復帖》，張旭《古詩四帖》，懷素《自序帖》，無不如此。事實表明，只有在自然書寫的特殊環境里，書法才能產生和諧、雋永的審美意味，只有外在物理形狀的不同，沒有自然書寫的本質不同。

從這個角度認識和把握「意在筆先」的合理性，對書法的學習和發展有積極的促進作用。一是避免書法掉進設計的泥沼，導正學習和書寫的認知方式，破除製作、玩耍等非書法因素，維護漢字書寫的尊嚴和地位。二是警醒世人書法雖然能夠一揮而就，但並不是一項簡單的遊戲活動，缺乏過硬的功力和技巧，缺失綜合的能力和素養，休想寫好書法，徹底將那些魚目混珠的人清除書法家隊伍。三是牢固樹立弘揚傳統、夯實根基、練好功夫的基礎意識，汲取傳統碑帖的營養，下功夫臨好帖、練好一點一畫。四是貫徹「人書俱老」的精神，活到老，學到老，將個人的生活積澱融入書寫之中，寫出個性，寫出特色。

2016/1/5

書藝公社是2002年創立的中國書法專業門戶網站。書藝公社創建至今已有註冊會員逾十萬人；全站帖子量級達至二百萬級；高清海量資料珍貴圖片逾千萬幅。推介傳播歷代及當代書畫名家及中青年書畫家近萬人；紀錄了從2002年以來業界幾乎所有重要的人物、事件、展覽、活動等，成為真正意義上的互聯網上永不落幕的 展館、「當代書畫史資料庫」！

書藝公社新版APP強勢歸來~~~：

書法課堂、名師點評、

視頻直播、熱點話題——

從「此」進入語音發帖時代~~~

為方便廣大書法愛好者網路學習書法

特別是用手機就能學習書法

書藝公社2016年6月全新推出的APP

特邀名師免費為網友開設書法門診室

裡面已經推出了數以千計的書法家

網友們可以直接聯繫或者通過網站聯繫自己喜愛的名師

而且還能語音交流哦~

免除打字的麻煩！

掌上就能得到名師點評學習書法

去下載一個吧！

蘋果iOS下載

https://itunes.apple.com/cn/app/shu-yi-gong-she/id1117361180?mt=8

安卓（騰迅應用寶）下載

http://a.app.qq.com/o/simple.jsp?pkgname=com.appbyme.app204770

TAG:書藝公社 |

※「東昱之星」：意存筆先，畫盡意在
※意在筆先 筆墨傳情
※韻外之致，意在筆先——宋代書法大觀
※鄭板橋論畫：意在筆先，趣在法外
※鄭板橋論畫，意在筆先，趣在法外！
※意在筆先，走心的素描是鬆動的繪畫
※搞笑漫畫：鉛筆先生的愛情故事
※暗度陳倉！醞釀大手筆先簽後換？網友：也就莫雷能幹出來
※植物園盆景園技師趙偉從業33年 每一刀意在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