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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在異鄉的少年難民,和他們無處安放的青春

文 / 姜人予 圖 / Chris de Bode


編輯 /卜昌炯 王唯一

獨在異鄉的少年難民,和他們無處安放的青春


Brahim,17歲,來自埃及,現居米蘭。


Brahim是聾啞人,依靠手語交流,愛笑。2015年1月,他和哥哥一起告別父母和另外兩個兄弟,踏上逃難之路。


「我們300人在船上生活了六七天,海水留下的鹽漬在身上覆蓋著,被陽光灼燒得很難受。船在海面上顛簸,周圍還有母親和剛出生的嬰兒,我很害怕。後來我們被一架直升機救起。在西西里島登記時,他們採集了我的名字和照片,並給我一串數字作為身份編號。為了哥哥我留在了維琴察,然而我們發生了爭執,他對我大打出手。於是我一個人來到了米蘭。」

Brahim只會手語,無法完成普通學校的課程。在機構幫助下,他準備就讀米蘭的特殊學校。「我很高興自己能來到這裡。我想在魚市工作,為人們提供高質量的魚肉。」


在一個關於現代諷喻的紀錄短片里,Brahim向人們講述著自己的故事,以及軍事政權控制下的埃及。「顯然人們喜歡,因為我在紀錄片中得到了一個獎項,我很自豪。」

獨在異鄉的少年難民,和他們無處安放的青春



Mamadou出生在幾內亞比索,父親死後母親帶他遷往甘比亞,在那裡成長並發現自己對跑步的熱情。2015年母親失蹤(很有可能被綁架或是殺害)後,他決定離開,2016年3月30日到達義大利。「跑步可以治癒我的喪母之痛。如今,我希望可以加入義大利田徑隊,成為專業的跑步運動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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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la,17歲,來自甘比亞,現居米蘭。


「我和弟弟(2015年)9月離開甘比亞,一路經過塞內加爾、茅利塔尼亞、馬里、布基納和尼日直到利比亞。尼日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我們走了一個多月的陸路,在卡車上我們不得不緊緊抱在一起,以免掉下來。當到利比亞時,我很害怕,到處都有槍。我們花費了約1000第納爾(550英鎊)登上了前往地中海對岸的船。」


「我們來到歐洲尋找更美好的生活,尋找自由,如果我有什麼夢想,那就是自由。我想成為汽車修理工,在甘比亞就學會了如何修理汽車……我和弟弟住在避難所。有時我們會一同回憶妹妹和母親,我想念他們。但義大利是一個更好的生活之地。我想留在這裡,如果可以找到一份工作,我能夠養活自己。我是虔誠的穆斯林,但對義大利社會沒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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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trick,17歲,來自塞內加爾,現居墨西拿。


Patrick在父親去世後被叔父送進古蘭經寄宿學校。在遭受嚴重的校園霸凌又不被叔父重視後,Patrick自此離開家,輾轉去過馬里和利比亞,最終乘船到義大利。「最好到海那邊去,總好過回家等死。」他害怕回鄉遭到學校的報復,想把妹妹和母親帶到義大利團聚。在義大利,他參加了製作比薩的培訓學校,他的夢想是成為專業的比薩餅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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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hmad,17歲,來自埃及西部沙漠的Fayoum綠洲,現居住在米蘭的地下通道。


Ahmad想成為屠夫,和家裡其他人一樣。「我的父親是屠夫。在埃及我有時候會開摩托車載客賺些小錢,我們過著體面的生活。但隨著身邊朋友紛紛離開,我也想出去闖闖。父親給了我一筆錢,在船上的11天我從來沒有害怕過,只是把它看成一次大冒險。我去年抵達卡塔尼亞,在接待中心待了兩個月。目前暫時睡在避難所里。我在學習義大利語,很喜歡它。」

獨在異鄉的少年難民,和他們無處安放的青春



Vojin,16歲,來自科索沃東北部,現居米蘭。


「我想和同齡人一樣上學踢球,然而我的祖國很窮,生活成本很高。身邊的人都明白為何我要離開,我需要給生活一個新方向。父母給了我800歐元的旅費,我從科索沃到塞爾維亞、匈牙利和斯洛維尼亞總共花了兩天行程,穿越義大利邊境則花了6個小時。在這裡生活並不容易,不過我相信只要努力學習工作,總會比科索沃的生活更好。儘管我並不知道未來在何方,但想試著在酒店做服務員,因為可以多見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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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madou,17歲,來自幾內亞的科納克里,現居米蘭。


Mamadou在退學前讀了6年書,由於在幾內亞當地屬少數族裔而備受歧視,找不到工作,於是決心離開祖國。他先後輾轉於馬里、布吉納法索和尼日,又越過沙漠來到利比亞。「我試圖忘記在利比亞發生的事,我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10個月後Mamadou隨船漂洋過海。「當第一次觸摸到義大利的土地時,我如釋重負。我希望自己可以成為足球運動員,不行的話做一名汽車修理工也不錯。義大利的法拉利可真是漂亮,不過我現在還修不了。」


「我們可以建高牆、籬笆,但想一想,如果是你,抱著你的孩子,你所熟悉的世界已分崩離析……如果你所逃離的是可怕的戰爭和野蠻,沒有什麼你不願意付出的代價,沒有哪堵高牆你不願意攀爬,沒有哪個海洋你不願意航行,沒有哪種邊界你不願意穿越……」


2015年9月,敘利亞3歲難民兒童艾蘭伏屍地中海沙灘的照片通過互聯網傳遍全世界後,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作了一篇名為《是時候誠實面對,團結起來了》的演講。萬字長文中,他對那些被迫逃離家園的難民深表同情,呼籲歐盟國家對這些人敞開懷抱,因為「幾乎每一個歐洲人都曾經是難民」。


長期以來,西方一些民主國家深受難民問題困擾,近年則有加劇之勢。2016年前5個月,就有超過3.3萬難民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從北非沿岸出發,在危機四伏的旅程後登上義大利海岸國境線。數千人在這場凶多吉少的海上漂流中死亡。僅僅在5月的最後一個星期,就有大約1200人帶著對歐洲大陸的渴望與傾覆的船隻一同沉入地中海。除了極少數能夠讓船隻靠岸的倖存者,多數情況下,他們只能在義大利海岸警衛隊、非政府組織或商用船隻的救助下上岸。


在一波波穿越地中海的難民中,除了有像艾蘭這樣有父母隨行的兒童和少年,還有大量無成人陪伴的未成年人(unaccompanied minors,簡稱UAM),他們的數量正與日俱增。有的旅程伊始便獨自前行,有的是在相伴同行的成年人被兇險路途吞噬了生命後,獨自一人上路。僅在2016年,就至少有5300名UAM到達義大利,是2015年同期的3倍。


這些UAM孤注一擲地逃離故鄉,多是對所處環境感到絕望,試圖逃避戰爭、衝突、飢餓和乾旱。在他們過海之前,許多人已經旅行了幾個星期甚至幾個月,途中經過了數個戰亂國家。還有更多年輕身軀倒在了非洲浩瀚的沙漠中,而即便能走出沙漠,他們也常常處境艱難。


此前因拍攝「衣索比亞兒童的夢想」,攝影師Chris de Bode與公益組織Save the Children結下不解之緣。Save the Children試圖幫助這些孤苦無依的少年難民在義大利生存並生活下去,為他們提供法律諮詢和教育,以便讓他們快速融入當地社會。Chris用相機記錄下了這些經歷重重磨難,隻身來到義大利闖世界的孩子。


Chris用上下兩張分別代表現實與夢想的對比照片來呈現他們的故事。「我們習慣了這些難民以數據統計的方式展現在我們的腦海里,忘記了他們也是活生生的人。」Chris對《博客天下》說,「他們的故事讓我感受到他們鮮活的人生,而不是一串串抽象的統計數字。」


Chris說自己喜歡在街道等室外場景中單獨拍攝這些少年,一個個形單影隻的身影讓人聯想起他們離鄉征途上經歷的漫長孤獨。他們懷著希望而來,自以為就此逃離苦海,然而夢想中的「新大陸」並非就是福地。不管故土還是異鄉,他們的青春都無法得到很好的安放。


「有時和這些孩子談話時,我不禁也會懷疑,真的值得付出這麼多來到歐洲嗎?他們離開自己的親人,背井離鄉,付出這麼大的代價。許多人需要很努力地拼搏才有可能有未來。」Chris說,「然而事實上他們很難適應新生活,他們其實很脆弱無助。」


就在半個多月前,一個逃到德國小城施默爾恩的17歲索馬利亞難民,因遭受心理創傷意欲輕生。樓下圍觀的人群里有人冷嘲熱諷,還鼓勵他「跳吧」。最終,救援人員一個多小時的勸說沒能阻止他結束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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