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牙：老派的歐洲歌謠

捉雲撈月

世事或如時光或如錢，逐手便盡，過了也只好算了。雲月在天水，其實亦無跡，假裝弄來看一看，圖個好玩，您就假裝看看吧

「過去一個世紀，人類製造了一切，只有汽車還大致這樣子。」博物館裡的影片如是說。我路過海牙老城區時想：「老城區也是如此。」

海牙有些地方，像是阿姆斯特丹：多雲多雨，天空晴朗時如淡藍玻璃，但大多數時候抹著水氣；運河沉靜，房屋古雅，裝飾帶有哥特風，燦爛又繁複。黃昏時天色淡藍，燈光暖橙，像老派的歐洲歌謠。

著名的《戴珍珠耳環的少女》在莫瑞泰斯皇家美術館中，那裡另有倫勃朗的幾幅作品，魯本斯晚年在弗蘭德斯的一些大畫。雖然畫作質地高，但看上去卻素樸沉靜，一如這座城市。走在街巷間，踏著無人的電車軌，會覺得哪裡走出個15世紀弗蘭德斯阿婆，就在河邊洗衣服都不奇怪。

海牙郊區有著名的洛曼汽車旅館，著實華麗。從馬車到丘吉爾的車、貓王的車，到1954年的法拉利、世界上第一款勞斯萊斯銀鬼，無所不有。人在華麗的汽車堆里走多了，出門叫計程車，簡直有種剛跟絕代佳人調情，現在卻被豬八戒背著走的感覺。「過去一個世紀，人類製造了一切，只有汽車還大致這樣子。」博物館裡的影片如是說。我路過海牙老城區時想：「老城區也是如此。」

海牙中央車站門口，有極好吃的蘋果酪餡兒麵包。我本來看不上荷蘭人的飲食，總覺得除了鯡魚小蝦值得一吃，其他無外是肉、乳酪和土豆來回煎烤炸。但那個蘋果酪餡兒麵包，外酥蓬，內綿軟，蘋果酪也是正經挑了酸蘋果糖腌的酪，酸甜兼有。吃完一個，遺憾已經進車站了，不然該回頭再買一個才是。

海牙中央車站，和老城區建築天差地遠，有20世紀荷蘭風格主義的味道：巨大、方塊、未來感十足。11月秋雨連綿，但室內採光供暖都到位，彷彿春天。車站中心與歐洲許多大車站一樣，放了鋼琴供人演奏。我和若經過時，她忽然站住了。

「聽。」她說。

我側耳，聽了會兒，回頭走去。彈琴的是個金髮微須休閑襯衫的男子。我問：「您彈的是《最終幻想》的曲子嗎？」

「對，《最終幻想X-2》。」他看了看我，又笑了笑：「我剛看到你們走過去停住，就猜到你們聽出來了。」

——我得解釋一句。《最終幻想X-2》是老遊戲《最終幻想》系列第十代的續作，是PS2機種上的老遊戲，21世紀初的老作品了。現在要隨意找到這個遊戲的同好者不算容易，何況是音樂。

我們聊了會兒，他說他最喜歡九代，我也點頭稱是，「因為九代最有歐洲史詩風味」，他點頭說對。然後，他彈了段《最終幻想8》的《EyesonMe》，我和若和著唱了。吸引住了幾位過路人。一位荷蘭老人問我：「這是什麼曲子？」

「一個遊戲的曲子。有點年頭了——快二十年了。」

老人點點頭，出了會兒神，說：「看來我錯過了許多好東西。」

海牙坐小火車，二十分鐘便到鹿特丹。鹿特丹比海牙現代化得多。著名的大市場建築，彷彿一個巨大絢麗山谷，只是兩邊以鋼鐵和玻璃構築了牆，中間是已成旅遊勝地的集市。我叫了一個鋪子的薯條，到對面鋪子去叫了魚湯——英俊健美的荷蘭青年介紹說，這魚湯是鮭魚、章魚和蝦一起燉的。我喝了口，驚艷，冷雨凄凄下，喝來尤其暖胃。荷蘭青年很得意，另外送了我們一份松子芹茸湯，「歡迎來荷蘭！」

去超市買了啤酒，結賬時，金髮碧眼的漂亮櫃員問我們要護照。「抱歉啊，按照規矩是要的，我們不能賣酒給未成年。」若掏了護照，櫃員看了莞爾一笑，結賬了。出門時，若喜笑顏開：「荷蘭人真會夸人！我真長得那麼小嗎？還未成年？」

看天下366期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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