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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預告道象王冬齡書法藝術將在太廟藝術館開幕

展覽預告道象王冬齡書法藝術將在太廟藝術館開幕

「第三屆《詩書畫》年度展——道象?王冬齡書法藝術」開幕

由中央美術學院、中國美術學院、中國書法家協會、杭州市文聯、銀座美術館和《詩書畫》雜誌聯合主辦的「第三屆《詩書畫》年度展——道象?王冬齡書法藝術」,於2016年11月6日至14日在北京太廟藝術館舉行。

王冬齡先生是傳統功力深厚的書法家,也是極具創造力的當代藝術家。本次展覽王冬齡先生將以「亂書」和「壁書」的形式來呈現中華文化經典,包括儒道釋名篇及美學意境,並依託太廟藝術館的巍峨壯麗的展覽空間,來充分展示「回溯傳統、關注當代、究討未來」的這一《詩書畫》年度展的學術宗旨。

本次展覽主要展出的是王冬齡先生新近創作的大型鏡面壁書《易經》,作品全長32米,高3.5米,由白色的油漆在不鏽鋼板面上書寫而成。同時展出的還有王冬齡先生近年來創作的蠅頭小草《道德經》和《莊子?內篇》等十餘件草書作品。

本次展覽由中央美術學院院長范迪安和中國美術學院院長許江策劃,鄭勝天、巫鴻、潘公凱、范景中、朱青生、雷德侯(Lothar Ledderose)、何慕文 (Maxwell K.Hearn)、阿克曼(Michael Kahn-Ackermann)、張頌仁(Johnson Chang)、杜柏貞(Jane de Bevoise)、林似竹(Britta Erickson)為學術顧問,《詩書畫》雜誌主編寒碧為學術主持,邱振中、曹意強、王南溟、沈語冰、夏可君、高士明為理論支持。出品人為銀座美術館館長田俊。

11月7日上午9:00,將在北京飯店B座7樓沙龍廳舉行展覽的學術研討會。

主持人:范景中、曹意強、寒碧

與會學者(按姓氏筆劃為序):

萬木春、山山、韋一空、孔令偉、王南溟、朱青生、朱春航、任劍濤、巫懷宇、沈語冰、邱振中、張頌仁、嚴善錞、周詩岩、鄭勝天、范迪安、范景中、高士明、夏可君、高建平、矯健、閻秉會、曹意強、寒碧、斯舜威、歐陽江河。

展覽預告道象王冬齡書法藝術將在太廟藝術館開幕王冬齡

又署冬令、悟齋、大散草堂

中國美術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

中國美術學院現代書法研究中心主任,蘭亭書法社社長。

師從林散之、陸維釗、沙孟海諸先生,1981年浙江美術學院(今中國美術學院)首屆書法研究生班畢業,文學碩士,留校任教。

1989年赴美國明尼蘇達大學講授中國書法四年,為該校及加州大學(聖特魯斯)客座教授

1994年回中國美術學院執教

在1987年、1994年和2007年先後三次在中國美術館舉辦個人書法展。在國外舉辦個展30餘次。倡導「大字寫世界」,應邀在倫敦大英博物館、紐約大都會博物館、布魯克林藝術博物館,加拿大國家圖書館和溫哥華美術館、比利時皇家美術館、倫敦土耳其現代美術館、香港藝術館,以及哈佛、斯坦福、漢堡大學、大學等地公開演示巨幅大字草書創作。

主持策劃"94現代書法探索展,"95首屆國際現代書法雙年展,書?非書:開放的書法空間——2005杭州國際現代書法展,書非書——2010國際現代書法藝術展,書非書——2015杭州國際現代書法展暨書非書文獻展,蘭亭書法社雙年展等。

作品為倫敦大英博物館、維多利亞和阿爾伯特博物館,紐約古根海姆美術館、大都會博物館,中國美術館,故宮博物院,美國哈佛、耶魯、斯坦福、伯克利等大學和重要博物館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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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一

恍惚之際,道象生成

范迪安(中央美術學院院長)

王冬齡先生這幾年的突出表現是在公共空間中的巨幅書寫,這種書寫每每將他自己推到了「臨場」的境地。筆走龍蛇,勢如捲雲,氣貫長虹,紙面生風,他在書寫中也愈發進入無意識狀態,任筆留下感興的痕迹。這種超越書法的書寫帶給我們的不僅是心潮浪逐的觀賞快慰,也引導我們思考書寫行為的本體屬性和書寫作為語言的深層價值。

當代藝術越來越和「場域」發生關係。王冬齡的激情迸發之時,「場域」中的媒介、空間和他的書寫行為都匯聚成「氣」之場、「域」之境,也就生成了新的創造「文本」。王冬齡將這個結果稱之為「亂書」,實際上,「亂書」的要義在於超越傳統法則的「書」和由感興、經驗、能力交融的「亂」。「亂書」是過程之書、去蔽之書和敞開書法本義之書。杜甫當年觀公孫大娘弟子劍器舞而有詩讚:「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以此上溯張旭觀舞而悟,遂得狂草流轉,變幻莫測,講的都是書與舞同出一轍,在「忘我」的抒發中抵達「無人」之境。境無人跡之時,道象自然澄明。

書法在「法」,或拘於通則;書法在「形」,或囿於成式;書法在「書」,則性情、學養和體驗得以融通,臻達「道」。然「道」,如《老子》所言:「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恍惚。」書者達此境界,書法之「書」的本義也就獲得了超越性的實現。

王冬齡新的書寫將在太廟的空間里展開,得六百年皇家廟堂之「場域」,挾當下時探索精神之「亂書」,他的書寫當再次驗證傳統與當代相接而生成的創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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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術顧問獻詞二

朱青生(北京大學教授)

第34屆世界藝術史大會的開幕式上,中央美術學院院長范迪安作為大會籌委會副主任,代表中方做了什麼是我們理解的中國藝術史的報告。他在回顧了中國藝術自謝赫的「六法」與張彥遠的《歷代名畫》的評述之後,將話鋒轉向了當代藝術,也轉向王冬齡的作品。

這次世界藝術史大會會前,中國是在向世界表明什麼樣的中國藝術是與世界上的其他藝術,特別是與西方藝術所不同的藝術。書法,作為中國藝術的核心價值,被提示出來,以及由書法所引發的關於筆劃、關於筆墨、關於心跡、關於人的存在的寄託和表達的問題,頓時生成一道與世界其他藝術相媲美的道路,平行於人類的文明軌跡之中,交相輝映,雙峰插雲。正是基於此,中國的藝術宋元之變達到又一次藝術自覺,與文藝復興所開始的西方藝術自覺的傳統正好構成分道揚鑣、各造其極的文化壯觀。傳統的藝術各有區別理所當然,但是在當代藝術發生之後,各種藝術已經不再是以自己的文化和國家來決定其邊界和特色,對每一個藝術家自身的質量和深度的追問,就被省察。當代藝術中,無今無古,無內無外,其根本是要追索天地之間人的價值如何獲得充足的展現和精彩的表達。而王冬齡的藝術正是被作為這樣的藝術的一種代表,第一次被放置在世界藝術史的背景之下,與另一批藝術家,特別是在北京大學考古博物館的蘇晏策劃的展覽所標示的一樣,他是被當做「藝術史中的藝術家」來接受人們的觀看、評判和崇仰。

王冬齡將在太廟進行一次書法作為當代藝術的行為。這個行為就把剛剛完畢的在世界藝術史語境範圍內的橫向檢驗,縱向地放在以太廟為象徵的一個文化的祖先的傳統及其未來的生存之間的軸線上,以藝術家孤獨地面對蒼穹、祖先、神廟與當下,來將人的行動的軌跡變為藝術的意義。

在大會的閉幕式上,作為中方籌委會副主任兼秘書長,我把藝術史大會未來的使命推向對當代藝術意義的表述,回應范迪安開幕式上的致辭:「當代藝術日新月異的發展是否應該成為和借用為藝術史的重要性質?藝術史是否應該關注、揭示和激發由藝術而生髮的人的差異性和創造力?過去和現在的不同歷史和不同文化的藝術,因而產生與此相關聯的藝術史。藝術在文明中的作用既不同於科學知識,也不同於思想和信仰,藝術史是否應該成為從當代藝術到當代學術的津梁?」 這段話似乎是針對藝術史,也是針對在太廟裡的王冬齡。無非看到了現代理性仰仗當代藝術的行動而激發其知識和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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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術主持題語

寒碧(《詩書畫》雜誌主編)

紫禁丹墀非常之制,亂書奇字不測之神 。

道象之名,借於劉晝,晝為儒門善道者,故雜運化合二家言。由儒者觀之,實根自易教:道啟萬物之端,象其萬物一體,人者天地之心,參贊兩間化育。由道流觀之,則溯及老氏:道之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斷章取義,折衷以表:「不測之神」即「惟恍惟惚」,「亂書奇字」即「其中有象」。象者不囿形,道者不離天,人在天地間,於是開道象,故朱青生以西語Between Heaven and Heart推闡,實籠罩「《詩書畫》年度展」宏綱,亦開明王冬齡書法觀大誼:風發泉涌,遠出生氣,才溢情豪,廣其托體,沿津討源於價值初建,造車合轍至當代藝術。其所回溯延伸,皆助縱橫捭闔,故無古今中西之崖岸,獨與天地精神相往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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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術評述二

夏可君(中國人民大學教授)

王冬齡以「亂書」為中心形成的六書體系體現了中國現代性審美轉化的範例:公共空間中即興表演的大字「巨書」、保留草書筆墨但又具有抽象疊錯的「亂書」、西方人體攝影照片上以墨色線條與女性性感軀體相互纏繞而生成的「體書」、經過暗室技術又具有碑帖感的「銀鹽書」、文字爆發一次性書寫產生的似字非字的「非書」、以亞克力顏料垂直書寫而空中疊映的「場書」。在當今沒有哪一個從傳統書法出發的藝術家具有如此當代與豐富的藝術表現力!從王羲之到王冬齡,從中國書法到世界書寫,書法獲得了新的道之容顏,筆墨開始了新的「逍遙遊」,它召喚世界與之一道「共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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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人言

田俊(銀座美術館館長)

日月如梭,時光荏苒,「《詩書畫》年度展」於今已經第三屆了。慶幸的是,我們在藝術界的緣分真是不淺。前兩屆的年度展,我們有李津、靳衛紅和武藝的鼎力支持,這一屆又有王冬齡老師慷慨相助。王冬齡老師的藝術早已馳譽國內、蜚聲海外,他是我們這個時代最有影響力的書法家之一。

記得一位美學家曾打過這樣一個比方,如果說建築是西方藝術典型的話,那麼,書法就是中國藝術的典型。這些年來,隨著從事中國傳統藝術的經營與推廣,我們也漸漸認識到了書法的文化價值。書法不僅是一門講究法度和功夫的技術,更是一門講究趣味和格調的藝術,它是中國文化的表徵,更是中國藝術的靈魂。

王冬齡老師是一位傳統功力深厚的書法家,更是一位熱情洋溢、充滿活力的當代藝術家。他在書法領域,可以說是做到了全方位的觀照,誠如他自己所說,「一手伸向傳統書法,一手伸向造型藝術、一手伸向現代書法」。他近年來創作的亂書,更是格局宏大、筆勢飛揚,它們是凝固了的音樂,是簡約了的建築。它們以磅礴的氣勢、生動的韻律,穿越了重重的歷史屏障、劃破了層層的書道森嚴,向觀者昭示了書寫的魅力、生命的意蘊和時代的風雲。王冬齡老師享有今日盛名,良有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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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亂書—王冬齡的實驗報告

高士明

大約十年前,我問過王冬齡老師一個有些古怪的問題:「您的自我認同是書法家還是藝術家」?王老師的回答明確而乾脆——當然是藝術家。這個古怪的提問和堅定的回答,印證到今日書壇的若干亂象,自然能夠顯示出王老師的自我期許和抉擇。正是循著這個抉擇,王老師一路劈荊斬棘,開拓出一條具有當代意義的現代書法之路,在這條道路上,書法呈現為一門實驗的藝術。這次展覽,即是他最新的實驗報告。

報告一 銀鹽

無論是堅持不懈的臨池日課,還是興緻湧來時的意筆草草,書法的過程都是時間中的一段綿延。書寫次序與漢字筆順的規定性使書法不可能作為一種無時間的圖像而存在,它在時間的流逝中逐步呈現、生長,緩慢現身。在這個意義上,書法既是一門基於時間的藝術,也是時間顯現的藝術。

人們很少意識到,攝影也是發生在時間中的一個事件。快照使瞬間變得可見,把剎那帶入我們的經驗。同時,這些快照瞬間也逐步掩蓋了攝影作為時間媒體的意義。攝影不僅僅是決定性瞬間的凝駐,還是時間的容器,它將寸寸光陰封存起來,在顯影中復現,訴諸永久。

不知從何時開始,王冬齡嘗試著在暗房深紅色的燈光下書寫,於光潔的相紙上留下時間的蹤跡。在暗房中書寫,顯影液的化學作用、筆鋒在相紙上的流動以及感光的效應,這若干元素共同塑造了這個新的物種「銀鹽書法」。這是沒有前置對象與拍攝過程的攝影,在黑暗中書寫、在光亮處現形,這不是製像,而是顯影。在這批被稱為「銀鹽書法」的作品中,攝影重新獲得了它的源初命名——光之書寫,重新召喚出它內在的時間性。

書寫與攝影都是「時間的藝術」。在「銀鹽書法」中,在這時間的容器中,光之書寫和相紙的記憶共同成就了字跡與影像的行演,每一幅靜止的作品都是時間劇場中的一段影像,光之遺迹造就了書與影的奇觀。

報告二 人體

希臘人展示出身體的完美與豐盈。那身體如同天地孕生的植物一般,在春天綻放生機,在秋天碩果累累;它蘊涵著神秘的秩序,適足測度萬物。正如詩人里爾克所說:「裸體的人是一切,他們像擔有滿枝果實的樹木,像盛開的花叢,像群鳥鳴囀的春天。人對待身體,像是耕種一塊田地,為它勞作像是為了收穫,有它正如據有一片良好的地基。它是直觀的、美的,是一幅畫圖,其中一切的意義,神與獸、生命的感官都按著韻律的順序運行。」

對於王冬齡來說,人體首先是一個個美麗的容器,在人體上信筆書寫,如同在風景優勝處題壁,既是讚美,亦是點化。然而,這些人體攝影所展露的,不止於形體之美,還有愛欲。這愛欲卻並非情色慾望,更多的,是一種原始的情念、創生的力量。在俄耳甫斯教的傳統中,厄洛斯(Eros)是最初的神。同樣,梵語中的ka^ma也是古印度智慧中最至關重要者。在佛學教義中,愛欲逐漸成為一種塵勞沾染,《壇經》中說:「自性歸依浄,一切塵勞愛欲境界,自性皆不染著。」於是身體,塵世中愛欲纏綿的身體,也就成為一種必須克服的煩惱之根源。永明延壽禪師說:「但能消除情念,斷絕妄緣,對世間一切愛欲境界,心如木石,雖復未明道眼,自然成就凈身。」

然而,所謂煩惱即菩提,欲身本來就是通往淨身的道途。人體書寫恰可以被視為一種朝向同時克服愛欲的修行,起心動念,即物凝神,筆鋒循著形體運行流轉,書寫的軌跡與身體的姿態相互應和。在對這一慾望客體的領受與克服中,身體之美開闢出書寫之另類場域。在此,書法或可成為一門「造型」藝術。

報告三 亂書

蔡邕《筆論》中說:「書者,散也。欲書先散懷抱,任情恣性,然後書之」。王冬齡師從散之先生,早年既得「散」之三昧,近來的創作,更是從傳統書法之最精髓處,由「散」及「亂」,生髮出一種全新的書道,適足表現當代人的性情與精神狀態。

由「散」及「亂」,危機重重。楊樹達先生在《積微居小學述林》中釋金文之「亂」字為:「人以一手持絲,又一手持互以收之。絲易亂,以互收之,則有條不紊,故字訓治訓理也。」「亂」字始於治、理。王冬齡老師的「亂書」,其意旨卻首先是要「亂之」。對他來說,「亂字」首先要擾亂破除「文字障」。

20世紀初,歐洲現代藝術的推動者羅傑?弗萊和勞倫斯?賓等人,在領略東方書法之後,對「線性」、「抽象」、「即興」等概念產生了新的認識,書法通過他們的寫作極大地影響了現代藝術的理論建構,也間接影響到現代畫家們的創作實踐。然而,若干年後,西方現代藝術的「抽象」等概念反過來成為書法解釋自身的理論根據。對於這一點,我並不完全認同。一方面,書法之創作並非經由抽象思維,而是來自跡與象、意與態之間的相互激蕩;更重要的是,書法之「象」根植於文字之「形」。

通常來說,書法是需要辯識和閱讀的,儘管它同時也是「象」,是視覺品鑒和凝視欣賞的對象。在跨文化的解讀中,書法往往被當作一種圖像,字似乎被當作某種事物,可以觀察和描繪。然而,書寫——文字的關係與繪畫——物的關係有著微妙的不同。文字之於書法,不是視覺表現之對象,而更像音樂家演奏之樂譜、演繹之主題。正如在最原始的歌唱中,音調與辭章二者是共生一體的。歌唱非為表達,僅為歌唱,在歌唱中,音調和意義相互煥發。音調決不是手法和簡單的媒介,與詞義相比,它更加接近歌唱的本源。書法與歌唱一樣,保持著這種原始的同一性,在文字和書寫之間相互煥發,成就萬千氣象。對此,索靖描述道:「婉若銀鉤,漂若驚鸞,舒翼未發,若舉復安。蟲蛇虯蟉,或往或還,類婀娜以羸羸,歘奮亹而桓桓……忽班班而成章,信奇妙之煥爛,體磊落而壯麗,姿光潤以璀璨。」在書法尤其是草書的書寫過程中,對文字的經驗延伸到字義之外,書寫的創造性空間和表現性力量由此而生。

「亂書」正是要將這空間與力量發展到極致。以索靖對草書的推重,依然要表明「去繁存微,大象未亂,上理開元,下周謹案」,而王冬齡卻將其多年來對草書之「草」的理解,通過「亂書」徹底地、痛快淋漓地釋放出來。

亂者,與治相對。亂書,書亂,是對書法中「法」的治理性的擾亂與抗爭。破除了森嚴的法度,書寫獲得了形式上的最大可能性,亂書開闢出一個自由開放的書寫空間。亂書非字,脫離了文字,書寫的意義變得不可讀解,書寫狀態成為核心;亂書非書,脫離了書之法,書寫成為單純的書與寫,書寫的動作和行動成為核心;亂書非象,脫離了一切可以依託的物象和可以把握的意象,書寫成為單純的墨跡、痕迹與蹤跡,書寫的身體性和情意姿態成為核心。

張旭見公孫大娘舞西河劍器,自此草書大進,豪盪感激。公孫大娘舞劍,「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其氣勢可以令「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觀摩過王冬齡巨書現場的人,應該頗有同感。「亂書」多是巨書,然則卻絕非一味鋪張霸悍。書寫者於極端熟練之際熟極而流,惟流動而變化生焉。信筆游繮,無理而生趣,筆筆生髮,恍惚以成象;諸般形容跡象隨機而生,不可預計亦不可復現。

在「亂書」的書寫空間中,內心的節律與狀態最為根本,此中妙諦和難處皆在即興。「亂書」要若即若離,與書、畫、字、象都要若即若離;因為它不是即物成象或者藉物抒情,而是即「興」。「興」是興緻、意興,從更根本的意義上,是興起。興起於人心之動,興起於人天交感,在興起中姿容意態生焉。王老師創作極重姿態,此姿態並非流於表面。姿,態也。態,意也。段玉裁注曰:「有是意因有是狀,姑曰意態」。姿與態、態與意皆為自然相表裡。陸機《文賦》中以文章情意生動之美為「多姿」,指的是對情狀意態最具意義時刻的把握,以之論書亦然。「亂書」中凝結的是行動,動而暫停,則動狀猶在,動意猶存。此行動之狀態,正在意興飛揚之際的舞之蹈之,書亂之要,在於寫得沉醉,寫得氣象淋漓,寫得銷魂盪魄。

對於一位在書法傳統中浸淫半個多世紀的書家來說,亂書,書亂,不但需要興緻與才情,還需要見識和勇氣。「亂書」是書學史上的亂碼,然而它的出現絕非偶然。在我看來,「亂書」之終極目標,是歸零,是演歷倉頡造字之際的變幻萬端。從歸一而至於歸零,自萬端而至於無端,由莫名而臻於無名,「亂書」之道,通往無名之象,有跡而無形。

我甚至以為,每一位優秀的書家意識中都潛藏著一塊「亂書」的心田。守常達變,以異現常,一切真正的傳承都是重新發明,正是因為有這一方自我擾亂的心田,書法之道才始終保持為生髮之道與自新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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