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的希拉里：為什麼有那麼多人仰慕她，又有那麼多人討厭她？

臨美國總統大選不到1天了。按照民意測驗，希拉里有70%的概率成為美國歷史上第一位女總統。但是，這次不同尋常的大選中，希拉里的受歡迎率並不比對手川普高多少。創造歷史，卻不受歡迎，這是為什麼呢？這篇發表於美國華盛頓郵報的文章，試圖解釋這個謎。

矛盾的希拉里：為什麼有那麼多人仰慕她，又有那麼多人討厭她？

Anna Greenberg

希拉里是美國最受尊敬的女性。

希拉里被近60%的美國人反對。

不管你信不信，這兩句話都是真的。這怎麼可能呢？

要回答這個問題，我們必須了解發生在勇於打破「天花板」的女性身上的各種遭遇。

在過去25年中，沒有女性比希拉里更受矚目，也沒有女性比希拉里更受尊敬。根據蓋洛普年度調查，這位前總統夫人、參議員和國務卿，在去年12月被評為年度最受尊敬女性。在23年中，她20次獲此殊榮。自從蓋洛普公司1948年開展這項問卷調查以來，她高居榜首，甚至超過特雷莎修女。只有羅斯福夫人與她較為接近，在上世紀四十年代到五十年代，羅斯福夫人曾有13年被評為最受尊敬女性。

在今年7月的民主黨全國大會上，民主黨人對她推崇備至。奧巴馬總統說：「不論面對何種困境，不論面對多少對手，希拉里從不放棄。」奧巴馬夫人米歇爾說：「希拉里最讓我敬佩的是，她永不在壓力面前低頭。」一個又一個的演講者反覆地向在場聽眾強化這一形象：從20多歲起就面對挑戰，一直為公眾服務，一直在超越已有成就而不滿足。

然而，這麼多年來，多數美國人對希拉里持負面觀點。她和川普同是美國歷史上最不受歡迎的主要政黨總統候選人。這種負面觀點包含了對她道德品行的認知。在九十年代和今天，她是否誠信和是否值得信任的問題，成了她最大的軟肋。

有許多人尊敬她，也有許多人討厭她，造成這種悖論的可能因素很多。不過，最有說服力的解釋是：她作為美國政府內職位最高的女性，長期生活在聚光燈下，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當觀察希拉里好評率的長期波動時，隱約可以感受到她作為女人在打破性別壁壘時所遭遇的阻力。當她順應傳統性別認知，作為支持丈夫的妻子，或者作為輔助奧巴馬總統的國務卿時，她的好評率上升。當她挑戰傳統性別壁壘，作為第一夫人去推動醫保改革，競選參議員或者競選總統時，她的好評率下降。人們羨慕她勇於打破傳統，但並不因此喜歡她。

打破壁壘的女性歷來極少受歡迎。女權主義歷史學家Laura Thatcher Ulrich曾說：「乖乖女不能創造歷史。」即使到了現在，人們對女權主義和女權主義者仍然很矛盾。但最終，衝破壁壘的女性，和希拉里一樣，她們會因為這些優點被人們尊敬：她們的勇氣，堅韌，她們面對排斥時的大無畏心態。

在我關注的對象中，許多舉棋不定的選民對希拉里很矛盾。選民們談論她的不屈不撓，他們知道她在政治領域經歷了其他女性沒有的失敗和磨礪。她從不退縮，總是迎接挑戰，總是試圖超越過去。對手們和大眾一直在無孔不入地審視她的一言一行，而她依然完成了從第一夫人到國務卿，再到美國歷史上第一個主要政黨提名的女性總統候選人的驚人轉變。

同時，人們感覺好像看不透她，他們想知道她的進取心有什麼特別的動機。他們不理解她的行為，因為多數人周圍沒有像她那樣挑戰傳統認知的人。在民主黨全國大會上，希拉里坦陳：「我知道一些人就是想不明白是什麼造就了我這樣一個人。」確實，在研究競選活動中的女性候選人時，我常聽到一些人表示無法信任把事業放在首位的女人。他們無法與有進取心的職業女性產生共鳴。

在這種背景下，針對柯林頓基金會的非議，和她任國務卿時使用私人郵件伺服器的問題交織在一起，讓她顯得尤其不可理解和不可信任。民意調查顯示她的從政經驗和沉穩是她最大的優勢，也是她和競選對手川普的主要區別，而誠實度和可信度則是她最大的軟肋。

我們來看看希拉里的簡歷，對照長時間裡她的人生選擇對應的好評率波動。在阿肯色州，她成了一名成功的律師所合伙人，結婚後沒有選擇改變自己的姓氏。最終她被迫改姓了柯林頓，以幫助他丈夫重新贏得州長競選。在比爾柯林頓1992年的總統競選中，當他提出「選一得二」（選柯林頓，等於同時選了柯林頓和希拉里兩人）的口號時，只有38%的人對希拉里有好感。她因為有自己的事業被批評。「我想我也可以呆在家裡烤烤餅乾喝喝茶，但是我決定追求我的事業。」她的這句話引起了軒然大波。而在新罕布希爾州初選前，當她在著名的新聞節目「60分鐘」中為自己的婚姻辯護後，她的好評率反彈到56%。

剛成為第一夫人，她的好評率高達67%。但是當她推動醫保改革的努力失敗後，好評率降到了48%。在1998年，柯林頓與萊溫斯基的性醜聞曝光後，她選擇了保護家庭保護柯林頓，她的好評率又回升到了67%。

當她競選參議員時，人們懷疑她是一個不稱職的投機者，她的好評率降到了45%。她2008年競選總統失利，部分原因可能是她被人攻擊「不知道怎麼作為一個女人參加競選」，人們無休止的評論她的外貌和情感。但是當她擔任國務卿後，她的好評率又飆升到66%，這可能是因為她任職時難以置信的旺盛精力和強硬，也可能是因為她大選失敗後做了奧巴馬總統忠實的助手。

最後，最受推崇的女性都是那些挑戰傳統性別壁壘的人，即便這樣做讓她們不受歡迎。當年，因為她的女性專場新聞發布會，她關於國內政治專欄文章以及她公開鼓吹的甚至她丈夫都不支持的政策，羅斯福夫人飽受非議。人們批評她的行為出格，不像傳統的第一夫人，甚至她的形象也被批評不夠女性化。但是，在美國最受尊敬女性排行榜上，她名列前茅，僅次於希拉里。

如果希拉里11月贏得大選，無疑她將以巨大優勢再次成為年度最受尊敬女性。而她的好評率高低，對她本人固然重要，對我們所有人來說更為重要，我們將看到美國人民是否能夠接受她這麼一個性別形象破壞者。

原文地址：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posteverything/wp/2016/07/29/why-hillary-clinton-is-both-widely-disliked-and-widely-admir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