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魁夷：「白馬是我的心愿」

（水邊白馬，一九七二年。）

繪畫│東山魁夷

文字│東山魁夷

翻譯│林少華

東山魁夷│「白馬是我的心愿」

（白馬森林，一九七二年。）

可以說，我幾乎沒有哪幅作品往風景中畫入人物、動物。

但不可思議的是，昭和四十七年(一九七二年)我在一個主要畫展上展出的作品可以看見不大的白馬。

這幅畫也是其一，是那年在「日展」(日本美術展覽會)展出的所謂大作。

這裡描繪的白馬也好森林也好，都不是現實中的，而是來自我的空想。

那麼這匹馬錶示什麼呢?

不時有人這樣問我。我只回答「白馬是我的心愿」，任由看的人想像。

你是怎麼感覺的呢?

綠色迴響，一九八二年。

一匹白馬出現在萬木蔥蘢的山麓湖畔，從右向左消失在畫面中——如此空想在我心中浮現出來。

不知何故，當時我覺得有莫扎特的鋼琴協奏曲第二樂章的旋律回蕩不已。

安祥、謙和的主題首先由鋼琴獨奏彈奏出來，從深底盤升的半是嘆息半是祈禱的交響樂隨即與之呼應，彷彿給予一種慰藉。

白馬是鋼琴旋律，繁茂的林木背景即是交響樂。

（水邊清晨，一九七二年。）

籠罩湖面的晨霧開始散去，

岸邊蘆葦雖然枯萎依舊，

但其直線正齊刷刷並列著呼喚春天的到來。

（呼喚春天的山岡，一九七二年。）

山岡上排列的落葉松,剛剛發芽的雜木林。

黑黑的耕地,綠綠的麥苗。

當蕭索的冬日山野被春之聲喚醒的時候，

可以聽見大地的律動。

東山魁夷先生一九八年生於橫濱，畢業於東京美術學校日本畫專業。自一九三三年赴德國留學二年，專攻歐洲美術史。一九五六年獲日本藝術院獎，一九六九年獲每日藝術獎，同年被授予文化勳章。一九七七年在法國舉辦畫展，展出為唐招提寺創作的「障壁畫」（隔扇畫）。翌年來中國展出，為「文革」後第一位來華舉辦個人畫展的外國畫家。一九八五年獲德國政府頒發的「世界優秀畫家」榮譽。先後為皇室東宮御所、吹上御所、新宮殿和唐招提寺御影創作壁畫和「障壁畫」。另有《與風景的對話》、《白夜之旅》、《我遊歷的河山》、《馬車喲，慢些走》、《唐招提寺之路》等多種散文集行世。

令人沉痛的是，東山先生已於一九九九年五月乘鶴西去，享年九十歲。

——林少華

（本文源自青島出版社2015年版《東山魁夷 青色風景》、《東山魁夷 橙色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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