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行業只有兩種人：強姦犯和詐騙犯

文 | 妖靈妖

《致青年電影人的信》可能是一本一開始會讓讀者感到困惑的書，因為它其實由幾百封電子郵件所組成。

這些來自於洛杉磯加大（即UCLA，國內通常翻譯成加大洛杉磯分校，但本書的譯者趙晶與該校核實後將校名統一為現在的譯法）電影學院的教授霍華德·蘇伯自1996年以來與學生通信的5000多封電子郵件，展示了蘇伯作為一名有四十多年執教經驗、項目經驗的資深學者，對於即將跨入電影這行（洛杉磯加大基本可視為好萊塢的嫡系部隊，相對於其他學校而言，他們獲得去好萊塢大公司實習的機會會更高）的學生的困惑的指導作用。

也許有人會因此認為：這遠隔重洋的師生談心，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嗎？一開始，筆者也帶著同樣的疑問閱讀，但讀完全書後的感受是：只有極小部分內容是其他國家和地區無法參照的，而絕大部分內容是全世界共通的話題。

蘇伯在全書開篇就提到了他的兩個觀點：

1、電影是一個協作性媒體。雖然每個人都懂得這個道理，但是在他們的職業生涯初期，幾乎沒有幾個年輕電影人真正明白別人為他們的作品做出了多麼重要的貢獻，或者說，真正知道如果要完成一部電影必須要集合多少人的力量。

2、電影離不開大批觀眾，即便是「低成本」的獨立電影所需的製作經費也要遠超過絕大多數電影人的個人承受能力。如果你沒能賺回影片成本，那你就很難再獲得繼續製作電影的投資。因此，你不能拍一部「只給自己看」的影片。

這兩個觀點明確表示了蘇伯站在的是過來人的立場、以勸慰的態度，幫助學生儘快理解社會和電影行業的需求，讓學生以愉悅的心情儘快融入到行業中去，而不是自恃甚高地擺架子，換言之，這本書要告訴讀者：誰對現實無知，誰就註定失敗。

這聽上去有些無奈或犬儒，但的確是電影這個殘酷行業必須遵守的規則，蘇伯是希望學生了解規則的主要目的是規避失敗的機率。

為了尊重學生隱私，因此所有來信者的名字都被蘇伯進行了更改，他用經典好萊塢電影主角的名字來替代原作者，書末還專門附錄了這些名字來自哪部電影，讀者有興趣可以對照一下，看他起的名字跟這個學生的問題間是否有必然的聯繫。

全書一共收錄了62個問題，涉及到了一些共性問題，比如如何保有點子的原創性、創作劇本應該注意什麼、戰略與藝術自由、觀眾在電影行業里的角色等，有些論述非常有洞見，如蘇伯提到他讓學生對二戰以來每年排名前十的電影做了列表，從中尋找規律，結果發現21世紀以來的電影行業很少生產出辨識度高的人物，這其實對於編劇是很重要的，創造一個讓人記憶猶新的角色，意味著這部電影也同樣會廣受歡迎。

而對於一個被問了很多次的也是非常普遍的問題「我的人生經驗有限，如何能寫出好劇本」時，蘇伯的回答是：西部片編劇有哪個真正知道他們所描繪的那個時期究竟發生了什麼？

《星球大戰》的編劇又怎麼可能知道未來發生的事情？莎士比亞對丹麥人或羅馬人了解多少？僅靠個人閱歷寫作，會導致你局限在狹隘的創作空間中，因此，「移情共鳴」才是創作人員最有價值的手段之一。

蘇伯除了在書中展示了自己的專業度，也偶爾會流露出一絲幽默感，比如他對於學生說「電影行業滿是壞人」的言論時，回復說：「有時我會覺得這個行業只有兩種人：強姦犯和詐騙犯。強姦犯儘管不堪，但至少公開表示他們的敵意，這樣你便能試著保護自己或遠離他們，我確定詐騙犯其實更危險，因為他們接近你，用甜言蜜語讓你放鬆警惕，被他們左右，等你發現自己被欺詐，為時已晚。」

這句妙語恐怕也完全適用於部分國產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