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梁朝偉王家衛：《擺渡人》讓我們擺脫沉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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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流傳著很多關於王家衛和梁朝偉的故事。比如說，王家衛在拍攝《阿飛正傳》的時候一下子看中了彼時還不是影帝的梁朝偉，決心要讓他做續集的男主角，可惜《阿飛正傳》票房慘敗，導致續集計劃流產。梁朝偉不想演一個同性戀，於是王家衛只好騙他說，他要演的是一個類似馬修·斯卡德的偵探，馬修·斯卡德是梁朝偉最喜歡的作家勞倫斯·布洛克書里的人物，於是梁朝偉答應了，但等他到了阿根廷才發現自己被王家衛騙了……

故事真真假假難以追根溯源，然而王家衛是梁朝偉影帝路上的重要伯樂，而梁朝偉是王家衛合作次數最多的演員這一點大家都無法否認。王家衛+梁朝偉已經成了影迷心裡的「黃金搭檔」，似乎這兩個名字放在一起，影片立刻就有了載入史冊的資本。

王家衛和梁朝偉採訪現場圖

然而已經上映的《擺渡人》和馬上要開拍的《歐洲攻略》卻讓影迷有些看不透了。一個是近年來幾成爛片標配的「大IP」；一個是合作小鮮肉，影迷關心的是，王家衛和梁朝偉有沒有「點石成金」的能力，但王家衛自己卻不在意這些。向來只合作「最帥又最紅」的演員的墨鏡王自然有自己的驕傲：我看中的本來就不是「石」。

或許大家真的都想多了。對於這兩位來說，無論是拍出「爆款」還是「經典」似乎都不是他們最在意的部分。比影壇大多數人都要早站上神壇的王家衛和梁朝偉，他們自己只是最普通的導演和演員，拍電影就享受電影。就像拍《擺渡人》，也只是在《一代宗師》之後，兩位想要嘗試一些不同的東西而已。

採訪中，正在宣傳期的兩位面對媒體的車輪戰有些疲憊，不過作為縱橫影壇多年的「老江湖」，兩位應付起媒體來也是駕輕就熟。遇到難以回答的問題，梁朝偉都會用他標誌性眼神靜靜地盯著記者，而王家衛則擔負起了大部分回答的內容，一手四兩撥千斤玩得無比純熟。

在影片上映前，明顯兩位都不願意多談，想要把懸念留給觀眾自己揭曉。不過談起片場趣事來，曾經合作過數次的搭檔顯然有別人無可比擬的熟稔和親昵。比如大眾男神金城武，王家衛吐槽他認真到每天扎頭髮的橡皮筋都要換位置「好好笑」，而梁朝偉當面就「懟」王家衛：「是他叫我唱歌啦，我自己又沒有要唱」。

說到影片本身，梁朝偉難得的訴苦說，背台詞背的好累。早前片方透露說，《擺渡人》劇本改了118次，而梁朝偉則「深受其害」，國語本來就不太靈光的他要一遍遍地背台詞，著實辛苦。

而本來只是監製的王家衛為了給首次擔任導演的張嘉佳一個「安定的感覺」，也天天坐鎮片場。

王家衛坐鎮《擺渡人》片場

如今作為澤東公司的老闆，王家衛要發掘新人導演，而梁朝偉則表示在《一代宗師》之後決定多拍喜劇片，此次兩位再次攜手的《擺渡人》即將上映，不知道能不能給影迷帶來更多的驚喜呢？

騰訊娛樂：聽說這次王導要求梁朝偉在電影里要回到《重慶森林》里那個狀態，為什麼？

王家衛：因為其實在故事裡面，他有一段戲是十年前的，我們就要抓著梁朝偉十年前應該是什麼樣，我們在試，因為很難去掌握沉默的十年前應該是什麼樣，最後我說是《重慶森林》那個時候的樣子，應該是這個表情，這種心態，像他當年和木子的故事。

王家衛和梁朝偉合作的《花樣年華》劇照

騰訊娛樂：梁朝偉老師，找回十年前的狀態，容易嗎？

梁朝偉：當時我聽的時候就嚇了一跳，就覺得這個描述很抽象，那怎麼能回到《重慶森林》，我也不知道。後來就拍的時候就直接做吧。

騰訊娛樂：金城武老師和梁朝偉老師兩位也是多年之後重開金嗓，這是誰的要求嗎？

梁朝偉：（看王家衛）當然是他提出來的，我沒有要求要唱歌。

王家衛：對於這個電影來說，《十年》很重要，大家也很熟悉《十年》這首歌，那麼Eason也在這個戲裡，你要用Eason的版本去唱《十年》好像是很一般，其實裡面因為它是三對情侶，所以我認為合唱是非常好的，所以我就提議梁朝偉跟金城武去唱這個歌。

金城武、梁朝偉舊圖

騰訊娛樂：金城武老師在採訪裡面說，您和張導在看監視器的時候，經常兩個人就開始哈哈大笑，就是能跟大家分享一下當時是為什麼會笑呢嗎？

王家衛：你不感覺他好笑嗎？他特別好笑，因為金城武是一個特別認真的人，他每一句台詞，一天到晚就盯著張嘉佳說這句是什麼意思，就看他在戲裡面的頭髮，他後面的橡皮筋根據他的每一場戲是有不同的配搭的，所以他是很仔細的人。但你要他去做那樣隨性誇張的戲真的特別好笑，我們都在笑。他一天到晚都說，你們這樣笑我怎麼演下去呢，就是忍不住，特別逗。

騰訊娛樂：《一代宗師》之後，兩位又重新合作了《擺渡人》。是不是在《一代宗師》這樣一個比較嚴肅的影片之後，大家都需要一個比較輕鬆愉快的電影來調節一下狀態？

王家衛：也不是，《一代宗師》做了有差不多五年時間，我們都在這個民國里，突然之間來到現代大家也是很高興的。每一個階段都應該嘗試一些不一樣的東西，讓梁朝偉去《一代宗師》，他也是很鬱悶的。

梁朝偉：對，我拍《一代宗師》的時候已經決定拍完以後不再接那麼沉重的電影，起碼有一段時間是希望一直演喜劇，感覺上會比較輕鬆一點。雖然題材可以選擇很沉重，但是可以用另外一個角度去表達。

王家衛和梁朝偉的黃金組合

騰訊娛樂：這次王導是作為監製參與《擺渡人》的製作工作，有人說您是在手把手的教張嘉佳導演做導演，片場兩位怎麼樣分工的呢？

王家衛：在我們公司來說，永遠是導演本位的，所有的人配合導演去把這個戲配完。張嘉佳呢，第一點，他從來沒有拍過電影，他是一個作家，他要從文字變成影像，對他來說是一個很新鮮的事情。所以在拍這個戲的時候，他說，你讓我來拍，但是你必須要在場。因為他會不知道怎麼去處理，或者他需要有一個安定的感覺。所以我答應他，我說可以，我每天都在。

其實最主要的一點就是，因為在這個電影里除了我自己之外，就是我們配備了最好的團隊，兩個非常好的攝影師、美術，所有都是非常好的，有那麼好的演員。對他來說是一個壓力，也是一個保障吧。

王家衛的「男人們」

騰訊娛樂：之前有新聞說電影劇本改了118次，那麼梁朝偉老師，劇本的改動會對表演造成什麼影響嗎？

梁朝偉：我覺得國語對我來說是最大的問題，別的方面還好，因為你改動以後，肯定是比先前的那個版本更好的。但是語言方面，我拿到劇本後，把全部國語練好以後你又改，我就很痛苦。因為我母語不是國語，我必須要先把所有的台詞先背下來，因為有一些字可能從來沒有在我腦子裡面出現過，然後現在突然間我必須要背，就好像演舞台劇一樣，我要把整個劇本背下來，但是劇本還是每天都在改，所以很痛苦。

騰訊娛樂：每個人都需要擺渡人嗎，這個問題留給王導？

王家衛：其實有一些人是需要別人去擺渡的，有一些人其實他自己是擺渡人，你要是看我們以前的電影的話，蘇麗珍到最後她也有她自己的生活了，是不是。阿武，我們感覺他基本上應該是沒有問題，我認為他們每一個人都是成長了，他們也可以面對，他們也可以成為別人的擺渡人。

最後，再讓我們重溫一下這對黃金搭檔的絕妙採訪

（攝影/薛建宇 攝像/秦付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