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娶年長25歲的富婆，她60歲生日時他驚覺自己的計劃徹底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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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馮書至今都能完整地複述出他和蕊蕊的通信。
他記得大一的夏天蕊蕊寄來的信里說過她喜歡百合，他就摘了百合做成乾花書籤給她寄了去；他記得他們曾經在大冬天不顧寒冷地跑去爬山約會，牽著的手溫暖柔軟；他記得每一次見面時蕊蕊穿的衣服的顏色；他甚至記得他們在什麼時候說過什麼樣的話。
馮書想不通，這個當年熱烈追求過自己的女孩，為什麼說分手就分了。
在他暢想著兩個人畢業之後的婚姻和家庭的時候，蕊蕊拿到了香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在他準備懷著一腔熱情向她求婚的時候，蕊蕊直截了當地拒絕了，提出了分手。
馮書至今沒能釋懷這份夭折的初戀。
馮書從小順風順水，向來都是班裡了不起的尖子生。進了大學即便成績不那麼拔尖兒了，也仗著老師的賞識當上了支書，依舊覺得自己是班上的一把手。
蕊蕊本是他的高中同床，大學考進了外省的名校。本來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在同學會重遇，蕊蕊這個名校的精英竟然願意放低身段來追求他，算是馮書這輩子最自豪的事情之一。
可這感情說斷，也就斷了。
人家拿著港大的offer，轉眼就離開了倆人的故鄉。
馮書的大學生涯因為蕊蕊的離開留下了一個他難以直視的傷痕，整個人都頹了。
好不容易到上了班，馮書感覺終於能夠完成自己的理想抱負了，卻沒想到很快又捅了個簍子——
他寫了一篇單位風氣散漫的文章，發表在了本地的一家報社。甚至還指名道姓地提到了自己的同事和領導。
如果這報紙足夠大，引起社會輿論，馮書恐怕還能小火一把。可偏偏這家報社不大不小，得罪不起馮書的老闆，最終幾千字也被編輯成寥寥幾百字，被放在了一個小版面，看到的人並不多。
作為當事人的領導沒過多久也知道了。雖然心裡氣急了，卻也不能就隨隨便便開除了馮書。
於是笑眯眯地把馮書叫去，說他寫得好，要送他去基層鍛煉。
言下之意，是要給他小鞋穿了。
一腔熱血的憤青馮書自然是不甘，直接一紙報告，反應到了總部去，希望上面的大boss都出面為他說話。
最後自然也是不了了之了。
他要麼就鼓起勇氣辭職，要麼就乖乖聽話去鄉鎮鍛煉。
馮書憤憤然地……接受了安排。
期間他每次同學聚會，總是拉著自己的好友一邊喝酒，一邊談起蕊蕊，顯然是還沒有忘記這段傷心事。大家都以為他沒有個三五年是走不出來了，卻沒想到調去基層的隔年，馮書就結了婚。
新娘麗華，比他大足足二十五歲，是他前任老闆的前妻。
馮書喝醉了酒，拉著朋友們大聲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他自以為是地完成了自己的復仇，卻沒想過搭進去了自己的未來。
2
麗華以五十歲的「高齡」嫁給馮書的時候，她的兒子已經十六歲了，正在部隊當兵。麗華作為家裡的老小，有著幾個在各個領域頗有成就的哥哥姐姐，所以即便離了婚，她也依舊活的足夠瀟洒得意。
馮書這個「小白臉」突然要娶一個可以當自己媽的女人，自然也是遭到了各種猜忌和懷疑。
麗華的哥哥甚至到他們結婚幾十年後的現在，都不曾放鬆過對馮書的忌憚。這也是為什麼馮書工作了一輩子，卻始終沒能熬出頭，一直做著公司里最底層的工作的原因之一。
這對錶面上看起來相親相愛的夫婦，實際上也是千瘡百孔。
尤其在最初的十幾年，二三十歲的馮書帶著五十多歲的麗華出去，總以為是母子倆。
為了完成自己心裡那個可笑的報仇計劃，馮書依舊堅持和麗華手牽手出遊，甚至為她拍了很多照片，一張張都裱了起來放在家裡。
那些麗華各個角度的詭異照片，更像是馮書報復心理的戰利品，一次次提醒著他這段所謂的感情的來由。
他不過是為了噁心那個當年給他小鞋穿的老闆，可到了當年的領導被換掉，公司結構大調整，他依舊做著千篇一律的底層工作。
後來馮書才知道，原來是自己以為能夠拉自己一把的大舅子，始終不相信他。
麗華的哥哥是公司的董事之一，能讓妹妹的前夫滾蛋，也能讓他現在的妹夫乖乖聽話。
於是當年那個風華正茂的支書，終究被現實逼得沒有退路，接受了這樣的生活。娶了可以當自己母親的麗華，做著平庸乏味的工作，看著同學們衣著華麗越混越好，自己卻只能跟著這個自己並不愛的女人一起老去。
3
馮書和蕊蕊這些年一直斷斷續續有聯繫。
最初通過一兩封簡訊，後來通過郵件，再後來QQ微信，都莫名其妙地聯繫著。
他知道她在香港定居了，知道她進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公司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一帆風順，平安無憂。
只是還未結婚。
他有無數次想問她，有沒有後悔過當年的選擇。如果沒有分手，他們或許早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有孩子，有不錯的生活，更不會有自己如今的頹然。
可看著蕊蕊發的朋友圈裡那些陽光燦爛笑容溫暖的照片，馮書又一次次退縮了。
他愈發意識到，蕊蕊或許早就註定成為現在的模樣。
他們或許早就註定不能永遠在一起。
馮書和蕊蕊聊過天之後總是會下意識翻看一下自己妻子麗華的朋友圈。
和蕊蕊那頭的陽光藍天完全不同，大多都是轉發的微信文章，有著幾張修圖功底不怎麼樣的自拍照。
——看得出來她年齡的那種自拍照。
麗華這個女人，嫁過一個比自己大十歲的成熟男人，可對方到了年紀還是喜歡找二十歲的年輕女孩偷腥。她倒也沒有多愛那個老頭子，所以離婚也算得上是乾脆。至於後來這個貼上來的「弟弟」，她也樂得享受一次被人追求的感覺，結婚卻是因為一時衝動。
五十歲的生日，這個小她二十歲的小夥子包下了一家餐廳，為她朗誦了一首詩，然後單膝跪下求婚。
儘管她看懂了他眼中的殷勤並非出自於愛，還是忍不住動容。
麗華答應了馮書的求婚。即便並非出於愛情。
直到她知曉了蕊蕊的存在。
知曉自己的丈夫這些年一直有一個放不下的白月光，麗華卻既沒有試探他也沒有找蕊蕊撕逼。
她依舊過著自己的生活。每周三次的瑜伽，一次的繪畫，還有兩次的閨蜜聚會。畫著掩蓋不住年齡的淡妝，周身的氣質確實沉靜溫婉。
至於馮書，這些年卻因為始終鬱郁不得志而老態盡顯，看上去就像麗華的同齡人。
他們終究成為了一對般配的夫妻。
4
麗華六十歲的生日那天，蕊蕊也來了。
她帶著她的外籍老公回到家鄉辦手續。對方大她五歲，這是第三次結婚。
蕊蕊穿著簡單地白T恤牛仔褲，笑容滿面地依偎在高大的金髮男人身側，彷彿時光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什麼痕迹。
馮書好像看到的還是十九歲的那個她，俏生生地站在自己跟前。
「這是蕊蕊吧，歡迎。」麗華毫不在意發愣的丈夫，走上前去沖蕊蕊微微一笑。
「你好。」蕊蕊也坦然地回應著，「我難得回來，正好碰上這樣的喜事，就跟著同學們一起來湊熱鬧了，麗華姐不介意吧？」
「哪裡，人多才熱鬧！正好你們同學也好好聚聚。」麗華說完又側身用流利的英文對蕊蕊身旁的男人說：「你也是，好久不見了。」
「Lilly！我真的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突然鬆開新婚妻子，男人向前一步大力擁抱了一下麗華，滿臉驚喜地說，「老天！」
「我倒是挺意外，你居然願意再婚。」麗華調侃地說，「我以為你已經受夠婚姻了，Taylor。」
「因為我遇到了她！一切都不一樣了！」
蕊蕊和馮書都一臉懵逼地看著這對頗為熟稔的男女，一時間都沒有開口。連帶著一旁看熱鬧的馮書的同學們也忘了起鬨，只顧看著……
「馮書，Taylor的前妻是我的好友。沒想到最後他選擇了蕊蕊。」麗華一臉欣慰地拉著蕊蕊的手，把她帶回Taylor身旁，「祝你們幸福。」
馮書關於那一天的記憶是模糊不清的。
他只知道自己的妻子原來認識蕊蕊的丈夫，六十歲的麗華原來會說一口流利的英文，原來穿著大紅色的旗袍還挺好看，原來……並不比自己記憶里的蕊蕊差。
「馮書，和我一起去敬你的同學們一杯吧。」
「好。」
馮書舉著紅酒杯，恍惚地和自己昔日的同窗們碰杯，說著這幾年的變化，然後大家一起祝福三十五歲的蕊蕊終於結婚了。
他看到她幸福的笑容，是自己記憶里不曾有過的歡欣。
心裡的執念終於鬆了下來。
5.
馮書這輩子都沒能有自己的孩子。
麗華的兒子成年之後便離開家去了外省生活，結婚生子之後也鮮少回來看他們。
麗華在七十歲那年因為腦梗過世，馮書才四十五歲。
他沒有再娶。
就這麼守著他和麗華生活過二十年的房子，度過了之後漫長地餘生。（原標題：年長二十五歲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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