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無法彌補的痛：奶奶摔成腦出血竟是我一手所造成

故事 04-15

我一生無法彌補的痛：奶奶摔成腦出血竟是我一手所造成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放羊的星星 | 禁止轉載

在我的記憶里，奶奶齊耳短髮，銀灰相間的頭髮梳理得一塵不染，奶奶的眼神很銳利，平時都拄著那根作勢要打我們的拐杖，所以我們都覺得她是一個很嚴厲的老人，我們都很怕她。我聽村裡的老人說，奶奶年輕的時候，是一個女強人，強悍又能幹。

奶奶平時對我們雖然嚴厲苛刻，但我們三個小孩就是喜歡和她一起吃飯，爭先恐後地給奶奶夾菜，奶奶笑得滿臉皺紋一瞬間舒展開來。

小時候，我家住在農村，奶奶會喝酒，時常和爸爸小酌幾杯，她也會抽幾口煙，偶爾會讓我去買煙，買煙剩下的零錢就給我買糖吃，但基本她自己會捲煙抽。

我小時候，是跟奶奶一起睡。奶奶平時對我凶，但也是最疼我的，每次姑媽或鄰居送她點吃的，她自己都捨不得吃，總要留到晚上，等我過去睡覺時，偷偷拿給我吃，還不讓別我告訴弟弟妹妹。每當這樣的夜晚，是我最開心的時候。

有時候東西都放餿了，她就留著自己吃，或者在不知道的情況下給我吃，我知道餿了的不好吃，也可能會拉肚子，但我沒有扔掉，我總會在吃完後，開心地說很好吃，奶奶會高興得像個孩子。

我知道奶奶是個很節省的人，後來，我直接和奶奶說，容易餿的東西就別留了，讓奶奶自己先吃，不然餿了扔掉可惜，吃了又怕會拉肚子。再後來，我便沒有吃過餿的東西。

其實那時我十歲不到，但我知道奶奶是個好人，我想孝順她，所以我一有好吃的，第一時間就跑去找奶奶，不管奶奶喜不喜歡吃，就硬塞奶奶嘴裡，看奶奶吃了，我就很開心，我認為這就是孝順。

奶奶最喜歡吃龍眼和蓮角，每年龍眼壓彎枝頭時，我都會去摘一些給奶奶。

記得有一次，村口的龍眼熟了，我跑去偷摘，不小心掉樹旁邊的水溝里去，我不會游泳，撲通地在水裡掙扎，還好當時是中午，被路過的鄰居發現，救了當時被水嗆得半死的我，為了這事，我被媽媽抽打了一頓，小時候我很倔，沒有嚎啕大哭，也沒有說是摘給奶奶吃，就是閉口不言，從那以後，奶奶就再也不吃龍眼。

小時候，在農村，每家每戶都有種田，我家也不例外。

這一年，又是一個豐收的季節，我家倉庫堆滿了一袋袋剛收割的穀子，因為怕潮濕，裝滿袋的穀子沒有直接放地上，而是並排堆放在幾張長又寬的木凳子上。

那年我11歲，很調皮搗蛋，奶奶怕我們幾個小孩跑去倉庫里玩太危險了，便和鄰居幾個老人守在倉庫門口，他們喝茶擇菜嘮家常，我們幾個小孩則在門口玩耍。

後來我們趁奶奶不注意，我們三個小孩就跑到倉庫里玩躲貓貓，奶奶發現後，拄著拐杖進來找我們，怕我們不小心被那一大袋一大袋的穀子砸傷。

我躲在大凳子下面。奶奶半蹲下來找我，任憑她怎麼喊我，我就是不敢出來，我怕這一出去，奶奶會用她的拐杖打我，而弟弟妹妹也跟著我，不願意出來。氣得奶奶連拐杖都拿不穩，因為前兩年年，奶奶在溪邊洗衣服時摔傷了左腿，落下病根，行動不便的她吃力地往門口挪去，想去喊我爸爸來收拾我，可能站累了，奶奶就扶著門口的那把竹椅子，要坐下來歇會，當時沒坐穩，整個人從椅子上摔了下來，一下子傾倒在地，頭磕到門檻，奶奶便一動不動，我嚇壞了，從凳子下鑽了出來，邊跑邊去喊爸爸，奶奶摔倒了！

這時，在門口的鄰居聞聲進來，眾人扶著奶奶，怎麼叫都沒有用，大家手忙腳亂，而我早已被這場面嚇得臉色煞白，瑟瑟發抖。

家人請了醫生過來看，醫生看過後直搖頭，說奶奶是腦出血，村裡的小診所是沒辦法醫治，畢竟奶奶年紀也大了，即使送去市中心醫院搶救，也不一定搶救得過來，讓我們要有個心裡準備。

後來家裡人經過商量，決定把奶奶留在家裡，這就意味著放棄治療。

奶奶再也不能開口說話，只會搖頭點頭，而奶奶一直點頭承認是自己坐空摔的，不關我們的事。

奶奶的生活不能自理，也沒有辦法進食，每天躺在床上靠打點滴，打氧氣維持生命。爸媽每天也忙得焦頭爛額，沒功夫找我們算賬，而我每天戰戰兢兢，怕責罵，更怕奶奶去世。

大家日夜輪流照顧奶奶三天後，村裡的長輩跟我們說，差不多可以準備奶奶的後事時，媽媽一直默默地流淚，那時，奶奶眼角也一直流著眼淚，我小心翼翼地幫她擦。看著奶奶流淚，我內心很後悔，覺得自己是罪人。

奶奶臨終前還讓媽媽找出一對銀鐲子，這是奶奶最喜歡的一對，媽媽找了半天沒找到，正不知如何是好時，突然看見奶奶眼睛一直愣愣地盯著一個地方看，後來媽媽順著奶奶目光停留的地方，這才找到了一個盒子，鐲子用一塊紅布包得里三層外三層，按村裡習俗，一個給了大伯家，另一個給了我家，奶奶一直看著我點頭，媽媽會意，便把鐲子交給我，我剛把鐲子戴上，奶奶就閉上了眼睛，走得一臉安詳。

媽媽當時哭得死去活來，因為奶奶很疼愛我媽，我媽也是個難得的孝媳，而我沒有哭，不知道我是嚇壞了，還是不懂得該怎麼流眼淚。

奶奶做完法事後的第二天，我去奶奶的房間，我環視著冷清清的空房間，已經沒有了那張老式木床，沒有了那張靠背藤椅，沒有了那套破舊梳妝台，只有牆上掛著奶奶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奶奶，笑得一臉慈祥。

我才意識到，奶奶走了，奶奶已經沒有了。這時，我一個人躲在角落裡，一遍一遍地念著奶奶，哭得天昏地暗。

之後的每天，我開始想念奶奶的打罵，想念奶奶偷偷給我東西吃的場景，想念大冬天奶奶半夜給我暖腳丫，蓋被子，想念大熱天的晚上給我扇扇子，打蚊子，想念在電閃雷鳴的暴雨夜中，奶奶抱著我給我講故事教我唱童謠。

到現在，我還是很內疚，我覺得是我害死了奶奶，這事在我心裡，已經生根發芽。

很多時候我在想，奶奶還在世多好啊，現在我有能力給她買龍眼，買衣服，陪著奶奶冬天曬太陽，夏天看星星，可是，這一切只是一個無法完成的夢想。

我的右手，一直戴著奶奶臨終前送給我的銀鐲子，這是奶奶唯一留給我的東西，她所有的愛，都在這個鐲子里，我視如珍寶。

十幾年過去了，儘管時間把它磨薄磨變形，但它在我心裡，依舊還是銀光閃閃，沉重而厚實。

又是一年豐收年，龍眼滿枝，蓮角飄香，而奶奶卻不在了。

我不知道拿什麼懷念您，我的奶奶，現在我想唱一首童謠給您聽！

「天頂一粒星，地下開書齋，書齋門，未曾開，阿孥拼愛食油追，油追未曾熟，阿孥拼愛食豬肉，豬肉未曾割，阿孥拼愛食粉葛，粉葛未曾柳，阿孥拼要食阿老爹二杯酒，酒未激，愛食側，側未矮，愛食雞，雞未台，愛吃梨，梨末摘，阿仔哭了白白歇，白白歇。」（原標題:奶奶，我拿什麼懷念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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