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無法證明

故事 04-15

連載|無法證明

長篇小說

朱曉華　著

景區驚現白骨，牽出一樁二十年前命案。犯罪嫌疑人陸潤堂竟是母親當年的情人。年輕的檢察官郭競遠被命運推進了一個複雜詭譎的情感漩渦，陸潤堂是故意殺人，還是過失致人死亡？以及隨之而來的追訴時效的改變，讓懸念的雪球越滾越大，郭競遠因此進退失據……

這是一個詭異的小縣城。說它怪異，就是不土不洋。說它土吧，小縣城上遍布著大大小小的咖啡廳，經常有些穿著涼拖的人在裡面喝著現磨的咖啡。說它洋吧，滿大街都是簡陋不堪的摩的，這是基本的交通工具。

江子跟這小縣城一樣，同樣不土不洋。他有一份在大家看來體面的工作，在東山茶場當場長，拿著別人羨慕的高薪。他的老闆叫郭婉心，雖然年過五十了，在這個小縣城可稱得上頭號大美人。人不僅長得漂亮，還會做生意，把小鎮的名產河紅茶做到了歐美，賺了很多的錢。這麼個人物自然是小縣城所有人的話題，其中她永遠不變的一身旗袍更是這個偏遠小縣城為數不多值得一看的風景。和很多人一樣，江子是郭婉心的粉絲，雖說比她小几歲，江子依然不可救藥地暗戀著她，跟著她幹了20年，這也是除了高薪之外，死心塌地跟隨她最大的動力。

20多年前，江子來茶場工作，那時候的老闆叫陸潤堂，後來陸潤堂因為一件風流事突然出走，而郭婉心卻把茶場接了下來。對於江子這箇舊員工，她非但沒有另眼相看，反而委以重任，讓他當了場長。江子還清晰地記得第一次見到郭婉心時的情形。郭婉心一襲紅色旗袍，性感又端莊，談吐優雅但不做作，其渾身發散的魅力足以摧毀這個縣城任何一個男人的抵抗力。江子打聽了一下，得知郭婉心已經嫁人了，據說還嫁給了一個窩囊廢，頓覺明珠暗投。不久後，郭婉心的丈夫死了，但是江子還是沒有勇氣把心裡的願望說出來。在當時的他看來，卑微的自己和高貴的郭婉心實在遙不可及，從各個方面來講，他還不具備追求她的實力。

以前，江子跟縣城裡的大多數小夥子一樣，只想娶一個穩重、賢惠的媳婦，然而郭婉心的存在頃刻間瓦解了他的價值觀，發誓決不能屈服於日常的審美，一定要找一個像她一樣讓人難以忘懷的女人。這一發誓就耽誤了他20年。道理很簡單，要在這個窮鄉僻壤找到像郭婉心一樣的女人無疑是一個小概率事件。

茶場離縣城的中心有20公里，雖然茶場的住宿條件不錯，但江子還是願意回到縣城中心的自己家住，什麼也不為，就是個習慣。構成這個習慣的因素有很多，其中一個就是縣城裡有不錯的咖啡館，能滿足他品嘗卡布其諾的要求。大概幾年前，江子跟老闆郭婉心去市裡辦事的時候，無意間嘗到了卡布其諾，一嘗就上了癮。然而在小縣城裡能喝到正宗的絕非易事，難度等同於找到像郭婉心這樣的女人。江子的習慣就像他的個性一樣，非常鮮明，心情好的時候喝卡布其諾，心情不好的時候喝酒。由於有了郭婉心這個標尺，江子找媳婦就費勁了，這些年來過得可說是渾渾噩噩。儘管他不缺姑娘，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終身大事一直沒有著落，心裡還是空蕩蕩的，因此他決定找個合適的機會正式跟郭婉心表白一下。

因為是本地人的緣故，江子開車從茶場到縣城的路上幾乎總能遇上熟人。這天也不例外，他車剛從茶場開出去十分鐘，就遇上了一個叫四哥的。

四哥原來跟江子是一個村的，多少能掛得上親戚。他騎著摩托車，一看見江子，就沖著他連叫喚帶比劃：「江子！江子！」

江子把火熄了，走到四哥跟前，拍了拍他肩膀說：「四哥，最近哪裡發財呀？」

四哥嘿嘿一笑：「跟你這個老闆比不了，做點小生意糊口。」

江子一擺手，不無得意地說：「我哪裡是什麼老闆？我也是給別人打工。」

四哥有些諂媚地說：「你太謙虛了。」

江子掃了一眼摩托車后座上綁著的一筐飲料瓶，問道：「四哥，你這是去哪裡賣水呀？」

四哥點了點頭說：「仙人寨。」

四哥所說的仙人寨是距離縣城幾十公里外的一個尚未開發完畢的一處自然風景區，相傳為神仙修鍊之處，有仙人在此蛻骨升天，於是得名「仙人寨」。

江子聽後驚得說不出話來，緩了緩勁兒，不解地問道：「仙人寨？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你把水賣給誰呀？」

四哥笑了笑說：「江子，你不知道嗎？這幾天突然從外地來了幾個玩攀岩的人在那裡爬石壁，我聽說以後那裡要開發成旅遊區。」

江子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驚恐。為了不讓四哥看見，他趕緊將臉側向一旁。

四哥沒有看出來江子的異常，揮了揮手說：「江子，我要趕路，先走了。」

江子的笑容好像是努力擠出來的：「好，你忙，你忙。」

四哥開著摩托車駛離。

（未經許可，不得以任何方式複製或轉載本書之部分或全部內容。）連載（一）

本欄目由文藝副刊部主辦編輯賈娜

新聞來源：正義網-檢察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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