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地名不見門的太平門

本文作者黃強

太平門位於鐘山西南麓，玄武湖東南，龍蟠路南端，為明都城東第一門，門建在富貴山與覆舟山之間的崗壠上，是明初應天府城內城十三城門之一。《南都察院志》記載：「本門衝要，東至午朝門界，西至後湖小門界，長八百四十五丈，垛口一千三百二十七座。本門券商城頭，實砌垛口三十一座」 。

【圖65，太平門舊影】

太平門在明初，還是後湖一灣水泊，湖水直抵鐘山腳下。朱元璋建造南京城垣時，填湖為埂作為出城大道，因為當時城外設有「天牢」，建有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審刑司、五軍斷事官公署，故名為太平。

太平門在南京城門中，因為戰略地位重要，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太平軍進入南京，清兵攻佔南京，辛亥革命時江浙聯軍光復南京，都曾在太平門發生激戰，戰鬥慘烈，因此，名為太平門，其實在歷史上並不太平。

【圖66，清軍繳械投降走出太平門】

明初修築南京城時，城牆橫跨在天保山（即鐘山北高峰）和富貴山之間，此地地勢險要，易守難攻。1853年太平軍攻克南京後，立即在太平門外的西峰山山頂（今紫金山天文台處）和山下（富貴山牆外山坡叫龍膊子），修建了兩個重要的軍事要塞——天堡城和地堡城。憑藉著這兩個制高點，太平軍一次又一次地打退清軍的進攻，守衛著天京（南京）。因此，地堡城在當時交戰中有「虎牙」之稱。

【圖67，曾經的太平門城樓】

因為地勢重要，進攻太平軍的由曾國藩率領的湘軍也明白地堡城、天堡城的重要性，要想攻破天京，必須先拿下這兩座要塞，使得太平軍失去保衛天京的屏障。

同治三年（1864）六月天京保衛戰的最後階段，戰火紛飛，雙方交戰犬牙交錯。屢攻天京不克，湘軍便採取了地面戰鬥轉向地下戰鬥的方法，開挖地道，擬採取地下填埋炸藥爆破，打開進入天京的缺口。自朝陽門至鍾阜門，挖了33段地道，放置炸藥。從地面交戰減弱的現象中，太平軍發現了湘軍的陰謀，於是針鋒相對，從城內挖通湘軍的地道，然後灌以沸水，或熏以濃煙，使湘軍燙傷燙死數千人，炸藥受潮後無法爆炸，湘軍炸城計劃遭到重創。

然而1864年2月28日，李秀成出朝陽門襲擊開挖地道的湘軍失利，湘軍朱洪章部隊乘太平軍立足未穩之際猛攻，佔領了天堡城。這樣，與其互為犄角、互相策應的地堡城遂陷於孤立之中，無所依託，不久就為朱洪章部佔領。失去了地堡城的保護，天京城很快就被湘軍攻陷。

辛亥革命時，江浙聯軍也是在佔領龍膊子後，進而攻克天堡城，炮擊南京城，最後光復南京的。

古老、堅固的太平門沒有毀於兵燹之災，而是毀於人類的無知。人為的拆除，令人扼腕。1956年太平門及其附近360米長的城牆被全部拆除，至此，明代修建的太平門的實體城牆、城樓、城門在南京消失。儘管名稱作為地名得以僥倖保存下來，但是每每從昔日太平門所在地經過，每每聽到公交車報出的太平門站名，南京人還是有著陣陣隱痛與哀傷。對於尚存的南京歷史文化遺迹，我們還會犯第二次錯誤嗎？勿使後人復哀後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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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強，字不息。多年來致力於中國服飾史、置業經濟史、民國史、南京地方史研究，已出版《老明信片·南京舊影》、《文人置業那些事》等著作13本，專說南京老景點的著作《消失的南京舊景》已由復旦大學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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