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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鬼故事:它在斷牆上,盯著你的眼

5鬼故事:它在断墙上,盯着你的眼


第十九章 家是一堵墙


一阵美妙的音乐从他的身边响起,方右山在朦胧中睁开了眼睛一看,一片白光透过窗帘洒在房中。原来天已大亮,他不知是何时睡着的,更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

他伸手从枕旁拿过手机,见是丛兰打来的电话。


「喂,右山啊,我有一个想法,想和你说说。」


「你说吧。」


「不,我要见面和你说。」

方右山心里「嗵嗵」直跳,一阵欣喜漾在脸上。「好吧,我去你的公司。」


「不,我去你那儿,你等我。」


方右山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是6月11日早晨六点十分。他赶紧起床,当一切都处理好之后,听到了敲门声。


丛兰进到房间与方右山打过招呼之后,仔细地打量着房中的设施与布局,房间设施不多,给人清净、简洁之感。客厅里一对单人沙发和液晶壁挂电视相向而放,卧室里一张双人床和一个橱柜,书房有一张公司常用的大型写字台和一把转椅,写字台上是17寸的液晶显示屏,旁边有一簇玉雕珊瑚,下面放着电脑。靠墙是一排书橱,里面摆了好多书,有很多名著,古代现代,东方西方,还真不少。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定之后,丛兰开口了。

「看你的精神不好,怎么了?」


方右山不好意思的笑笑,看上去很勉强,他的脸孔发黄,眼窝深陷,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昨夜做了个噩梦。」


丛兰觉得奇怪,前些天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说从来不坐噩梦,现在是怎么了。她想笑,但是她止住了,可能是关心的缘故,她的声音更加温柔了。「你不是说从来不做噩梦吗?」


「我以前是从来不做噩梦,可是昨天,不知怎么搞得,我也说不清楚。」


丛兰心想,也许和昨天他探头看那个坟洞有关吧,但是她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改变了话题。

「单身汉为什么准备个双人床?」丛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方右山。


「哦,说不定哪一天有个仙子以身相许,就不用临时抱佛脚去换床了。」方右山说完做了个鬼脸。


「想不到你还挺贫嘴,你一直没有处朋友吗?」


「对。」

「为什么?」


「因为我在等一个梦中人。」


「谁?」


「哦??」方右山犹豫一下,「以后告诉你」他采用了丛兰常用的手法。


丛兰脸上有一种特殊的表情,转瞬就不见了。


方右山在心里暗骂自己,真是太笨了,多好的机会,话到嘴边却溜了过去,他鼓鼓劲正要补充,丛兰开口了:「你的小说构思好了吗?」


方右山见丛兰改变了话题,也觉得自己有些操之过急,自打高中毕业以后这是第二次见到她,虽然自己暗恋她,可是她又怎么想呢,另外她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善良呢?还是润物细无声更好些吧。


「有了一个框架,尚缺几个人物和很多细节。」


「我想请你帮我个忙。」丛兰的表情很诚恳,依然拖着长长的呼吸。


「责无旁贷。」


「我觉得你这个小说还要以北山为主,等你决定去北山蹲点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带着我。」丛兰本来想把昨夜她对王明初的分析和判断和盘托出,但是真正面对方右山的时候却失去了勇气,因为那些关于王明初的事情可能会让方右山感到反感,也因为她的心中有一个很是奢望的念头在慢慢滋生,她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方右山见丛兰要和他一起去北山,并用了「蹲点」一词,感觉有点像干部下基层似的,但他心里激动无比,手舞足蹈地庆祝都不足为过,他尽量使自己放松,把口气拉长以平缓自己的心跳,他没有问丛兰究竟是什么原因,或者说他眼下是在强迫自己不要提出问题,他说:「我答应你。」


丛兰紧张得脸都有些涨红了,她打开放在旁边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纸递到方右山面前,「这是我从王明初的一个笔记本上抄下来的,是他在04年9月份写的,你帮我看看是否包含别的意思。」


方右山接过那张纸展开之后,只见上面是一首诗。


家是一堵墙


曾经的你是那一半,


曾经的我是这一半,


两半和在一起是一堵墙。


它阻挡黑暗又包裹黑暗,


它遮蔽风雨又容纳风雨,


它接收阳光又积蓄热量,


它抵御寒冷又保存温度。


它依靠两颗心相连,


点燃墙内灵魂的光亮,


呵护墙内生命的成长。


没有了你,家是断墙,


没有了我,家是断墙,


它滴过血,流过泪,


剩下一半孤独的承受忧伤,


残缺不全地抗击失望。


2004年9月20日


丛兰说这是她在搬家时,看到了王明初的几包东西,里面都是一些他几年来的书和笔记本,他略微翻看了一下那些笔记本,每个本子上都有些文字,多半集中在前面和后面,内容有朋友的联系方法,还有一些随笔等。她想把这些东西扔掉,因为这些东西代表了耻辱,让她憎恨。可是她又一想,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忠奸分据,善恶共存,良莠一体,黑白同生的舞台,连诸多名人都要三七开、四六开,何况我们这些寻常百姓。这些东西记录着我们的过去,记录着一段恋情一段婚姻,我不能容忍王明初的过失,难道我连这些没有生命、没有思想、寄托着主人精神的东西也不能包容吗?于是她留下了这些东西。


昨天夜里,当丛兰想到王明初可能是幽灵的时候,想给方右山打电话,发现已经是午夜而没有打,她有些睡不着觉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她想起了王明初留下的那些东西。


他起身下床进行翻看,在一个很干净的黑皮笔记本内,看到王明初写了一些短诗,或者是一些顺口溜,其中就有刚才那一首「家是一堵墙」,他觉得这首诗很特别,就特意抄写下来,想让方右山帮助分析一下。


方右山看了半天,心里隐隐地感到不安,这首诗里字字句句隐含了残缺不全的概念,究竟是家的残缺还是灵魂的残缺,他搞不懂,想要对着它评说一下,可是又说不出口。


丛兰见方右山半天没有吭气,就对他说:「留在你这里,慢慢看看,悟出什么再和我说。」说完后她又问了一句:「你小说名字想好了吗?」


「你来之前还没有想好,不过现在想好了。」


「叫什么?」


「断墙。」


「为什么要叫断墙?」


「是受到王明初这首诗的影响,原来我想了好几个名字,觉得都不贴切,因为是恐怖小说,想尽可能的营造一些气氛,尤其是小说不仅要体现恐怖元素、悬疑情节、更要体现灵魂的怨仇和人世的悲欢,所以用断墙一名才有寓意。」


「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你一定要好好构思,我希望看到一本优秀的恐怖、悬疑和推理小说,我还要做你这本小说的第一个读者,不要让我失望啊!」


「你不仅仅是读者,你也是这部小说的一个作者,书是否优秀和你有绝对的关系。」


「怎么能扯到我的身上?」


「这本书是因为你才有了灵感的!」


丛兰深沉地忘了方右山一眼,欲言又止??


第二十章 貔貅


「呵呵,这么大个老板,办公室还是这么寒酸,应该鸟枪换炮了。」林贵桂随着秦大通走近了秦大通的办公室。


「啊,不可,不可,这都是托老弟的福,不可过于张扬。」秦大通满脸堆笑地引导着林贵桂。


「怎么都得装点一下,显示显示实力,下次再办事儿的时候也好说一点。」林贵桂觉得秦大通应该摆摆门面。


秦大通的「大乾坤商贸公司」位于市区中心的双A写字楼的B座17层,这个双A写字楼是2004年建造的,两栋楼并肩而立,呈两个A字,所以人们叫它双A写字楼。


秦大通的办公室在西侧,房间不大,但却窗明几净,纤尘不染,内部装修简洁明快,并不奢华。一张平凡的老板台坐落中央,西北角是一个带有浴房的洗手间和一个小型卧室,北侧是一排沙发,沙发向东的墙边是一个橱柜。老板台对面的东侧墙壁上,挂着一幅不知谁写的诗词,那诗卷很大,悬挂在墙壁的中上部。从这幅诗卷可以看出秦大通的性格,那幅诗卷都高高在山,如月如阳。


靠近南侧的窗口边有一只三角台架,挺秀而立,上面摆放一个很大的橡木貔貅,那貔貅面目狰狞,双眼怒视窗外,大有衔来天下之财之态势,站在其旁边,马上有一种富贵之气如滔滔云涌,淹没身心。屏窗远眺,高楼大厦跃然眼中,透过楼隙可见城南远山层叠,雾霭朦朦,一片葱绿。低眼向下俯瞰,楼宇之间的空白处,偶尔可见街道显露,车马人流,形色匆匆。无论远看近观,都有飘飘欲仙和万仞凌驾之感。


「你这个东西是从哪搞来的?」林贵桂看够窗外的景色,手指着貔貅,转头问秦大通。


秦大通见林贵桂欲伸手触摸貔貅的头,忙制止道:「王老弟停手,这貔貅的头可千万摸不得。另外也决不可冒犯此物,不能说‘这个东西从哪搞来’,应该说‘这件神物从哪请来’。还有这种事情不是迷信,而是一种祈愿,是一种寄托,很灵验的。」


「为什么不搞??哦??请一件玉制的?」


「我把玩这些物品不是为了它材质的价值,而是为了神物本身的造势和隐意。这种神器不因材质而分高低,它的灵动与造化只因其造型而各有所别。」秦大通振振有词。


「真的那么灵验,你从哪里请的,也帮我请一个。」


秦大通说:「古贤认为,命是注定的,但运程可以改变的。等我从美国回来,我帮你请一个。」


两人坐在沙发上,话入正题。


秦大通斟了两杯茶水,转头望着林贵桂,眼睛放射着狡黔的光。「按照你的吩咐,阵势已经摆开,那个姓高的已欲进阵。」


「秦总,此言差矣,不是我的吩咐,而是你自己在为你自己的事业开山劈路,你有了银行作为靠山,自然前途无量,飞黄腾达。」


秦大通得到林贵桂的帮助和暗示,要想把银行这条路走顺,首先就要把高彤摆平,因为高彤是一个原则性非常强的人物。虽然他仅仅是个副科长,但是如果他从中作梗,事情也不好办。他自然感激林贵桂,所以就必须对林贵桂大为恭维。「可是,军功章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啊。」


「不敢当,不敢当,企业是你的,事业是你的,利润也是你的,我只不过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你服务,只求你发达之后别忘了请我喝两杯水酒,另外你移居国外时也把我带去。」


「王老弟过谦了,没有你上次的帮助,我秦大通也绝不会这么快走到今天这种地步,水酒是免不了的,看这个。」秦大通走到橱柜边,打开柜门,那里面放了好几瓶「人头马」。「这就是今天晚上给你准备的两杯水酒,另外,你可不要把我看错,我不是那种利益小人,除了水酒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件特殊的礼物。」


秦大通伸出两两只食指在胸前做了交叉。林贵桂当时心里就明白了,秦大通为自己准备了多少钱。林贵桂知道,秦大通用的这笔贷款所做的事情,纯利润相当可观。属于他的这部分,他还要打点安排,这个数目是多是少,他自然有自己的算盘。


林贵桂淡淡的一笑:「秦总您客气了。」然后他把声音放低:「以后的事儿我尽量回避,希望你把事情做得亮堂一些。」


秦大通心里一惊,他是金蝉脱壳呢,还是一路绿灯视而不见呢?莫非他比想象中的还要贪婪。我一定要小心行事,免得在他身上覆船。


林贵桂走了,他们约好晚上六点半在大东方酒店热带风情厅共进晚宴。


高彤和顾中琪昨天下午四点多钟到了北山,他们在那里给两个神像(林姑和小妹的雕像)上过香之后,停留了半个小时,陈老伯对高彤进行了切闻望问之后,觉得事情很严重,因为他不能确认高彤的病症,他没有直接说明,而是要求高彤带来他在医院的病历,讲述一下他向上两代的病史。高彤没有去医院检查过,自然就没有病历,他家里上两代的一些事情他也不知道。


陈老伯根据这种情况,强烈建议他们去医院进行全面检查。


顾中琪见陈老伯好像有难言之隐,就问陈老伯高彤是不是有奇怪的遗传病,有没有可能是中邪了或者是魔鬼附身。


陈老伯说查查看是否有什么遗传病,对于神鬼之事,陈老伯不敢妄言。他不相信鬼神是说给别人听的,实际上他非常迷信鬼怪仙魔和因果循环等说法,只是他不想让人知道,要不是因为曾经经历的苦难磨钝了他的心智,使他看破红尘,不再过分担心生命的殒灭;要不是因为他受人之托不可中途而退,他恐怕早就离开后山了。还有一件事,就是一年前他曾经暗示一个青年人,说他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应该做一下法事超度,险些遭受那个人的拳脚。所以他不会轻易随声符合他人说法,而只是委婉的告诉顾中琪,让他们去请两只貔貅,一只放在家里,另一只戴在高彤的身上,也许能够缓解他的病症。


在回来的路上,顾中琪问高彤他梦中的断墙在什么地方。高彤说就在村中小路的西面不远的地方。顾中琪说要去看看,是不是那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们来到村中,按照高彤对梦中情景的描述找到那个地方,停好自行车围着那里转了一圈,那里没有什么断墙,而是一个很大的四合院,四合院的东南西三个方向都是长长的大墙,与北面一长排房子和两个厢房围成一个正方形,南面的大墙开了一道门,大门虚掩着,前面长满了荒草,不见有被人踩踏的痕迹,说明这个大院已经有很久没有人出入了。


在四合院的周围是很大的空场,空场处的杂草中有典型民房建筑地基的残迹,有的地方堆满了杂七杂八的废弃物和生活垃圾,成群的蚊虫和苍蝇在那里嗡嗡乱飞,垃圾的腐臭味道在那里弥漫。


他两又围着四合院走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特殊的地方,当他们又走到南面大墙边上的时候,发现离墙不远的村中小路上站着一个老人。那个老人用奇怪的目光注视他俩,两人被看得有些发毛,就离开大墙向老人所在的小路走去。


老人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随便看看。」


老人叹了一口气又说:「最好远离这个地方。」


高彤和顾中琪见老人警告他们远离这里,就问道:「为什么这没有人住,为什么要远离?」


老人丢下一句「闹鬼」就转身离去。


高彤和顾中琪同时脸色难看,面面相觑。惊恐地呆立一会儿之后,带着紧张的心情离去。


他们回到家后,顾中琪觉得陈老伯说得对,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或找个法师做一下法事,高彤可能真的撞鬼了,要不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总是梦到那个倒霉地方。看来陈老伯是医不了他的病了。


她又开始核计去哪家医院给高彤进行一次全面检查,高彤死活不同意,他坚持认为做恶梦和偶尔的记忆断层,不过是休息不好造成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至于总是梦到王村和后山,可能与人们的传言有关。


顾中琪没能说服高彤,两人只好决定第二天去请貔貅。


第二十一章 丑小鸭变成白天鹅


星期天的早晨,顾中琪要和高彤一起去,被高彤制止了,因为他想到了天翠珠宝行,想到了冯韵。他想去那里,又怕顾中琪发现他的某些变化。顾中琪满脸不高兴地留在了家里。


天翠珠宝行在明镜街的东部,从华江小区到那里要跨越大半个城区,骑自行车也要四十分钟,高通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决定骑自行车去。他在楼下取出自行车来到小区外面,给冯韵打了个电话,确认了天翠珠宝行的具体位置,也确认冯韵在店里,他就骑上自行车,一路飞奔而去。


四十分钟后,高彤来到了天翠珠宝行,店里只有冯韵和另外一个女孩,韩晶娜不在。


冯韵高高兴兴的把高彤让到里间的业务室,并给他泡好了茶,笑盈盈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前日残留的尴尬。今天她又换了一套衣服,白色的衬衣配一朵鲜艳的红色领花,淡蓝的阔领西装上衣,下配红色暗格半长紧身裙。清秀飘逸,靓丽可人,说话的声音比前日更加响亮、甜翠。


高彤的心跳个不停,还因前日的失态而自责,面色很不自然,但是他还是眯起双眼,眼梢因笑而垂得更低,目光紧紧的追踪冯韵飘来飘去的身影,像是欣赏一泓潭波,追寻一缕清风。冯韵没有躲避高彤的目光,忙过之后坐在高彤对面的椅子上,眼中放射出明亮的光线,在高彤看来那就是含情脉脉、风情万种的眼神。


「冯韵,这个??这个??我想请一个貔貅。」高彤疯狂的欣赏了冯韵半天,才说明来意。


「啊,那好办,你随我来。」


冯韵和高彤一起通过柜台外面的大厅,走到专放貔貅的柜台,像顾客一样俯身柜台前面仔细端详。


「站在外面看,能产生一种神秘感,而且看得清楚,是你自己选,还是我给你选。」


「这个??这个??我??我也不懂。」高彤站在柜台边,不知如何是好。


「你给谁用,是放在家里还是戴在手上?」


「我用,家里一个,手上一个。」


「用于辟邪还是用于聚财。」


听了冯韵的问话,高彤犹豫了,他不想把自己内心的不安和痛苦暴露给冯韵,何况自己的爱人也只知道他经常做恶梦,其他的事情则一概不知。他无法选择,就问冯韵:「有什么不同吗?」


冯韵见高彤犹豫,就知道他是真的不懂。她心里想应该借这个机会向高彤展示一下自己独到的「才华」,以博得他的好评,当然一方面是刘晶娜安排的任务,另一方面她也有意接近高彤,正愁没有什么借口,他却自己找上门来。


冯韵是一个乡下女孩,因为家境不好,她十二岁的时候,父母就因为成天吵架而离婚,因为母亲再一次嫁人,她就跟着父亲生活,可是父亲也重新娶了妻子,后妈也有一个孩子,她对冯韵不太好。冯韵初中毕业就开始务农,可是她无力改变家人之间的相互关系,也无力改变家庭的经济状况。


十七岁那年,父亲再次与后妻离婚,冯韵忍受不了父亲因心里压力而变得火爆的性格,就独自一人来到蓝之星城打工。她给人当了四年保姆,后来因为那家人夫妻纷争,她被解雇了。正当她一筹莫展的在劳务市场游荡时,被刘晶娜撞见。刘晶娜在她的身上看出了淳朴和天生的潜质,把她招到了自己的珠宝行。


初到珠宝行的冯韵以为进入了天堂,刘晶娜一旦闲暇就给她讲各种珠宝的知识,并和她以姐妹相称。冯韵很喜欢这些特殊的「生命」,那就是雕刻家或是工匠为这些本来沉睡在地下的石头赋予的生命,为那些金属或木头赋予的生命。她特别用心,不到半年就学会了大量的关于珠宝的知识。


可是后来她发觉刘晶娜不过是在利用自己,她仅仅是一个生意场上的赌具和业务的陪葬品。自己长的并不出色,还是一个文化水平不高的村姑,可是刘晶娜简直就是一个包装大师,经她的全方位包装,冯韵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经她的调教,冯韵出落成一个性格泼辣、气韵尤佳的才女,虽然心底里还不能摆脱小天地环境生长所附带的劣根性。冯韵自己知道,这些美丽应该叫做气质,是刘晶娜改变了她的「容貌」,是刘晶娜使她获得「重生」。冯韵没有怨恨刘晶娜利用自己,因为刘晶娜对她确实很好,没有刘晶娜就不会有她的今天,也就不会有她从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的奇迹。


这次冯韵又被刘晶娜作为一个筹码摆在了秦大通的赌局上,她没有怨言,而且她找到了一个机会。


在两年的时间里,她目睹了刘晶娜的一切行为,她的知识,她的性格,她的放纵,她的奢华,都是一个男人培养起来的,那个人就是秦大通,她为了财富跟定了秦大通。冯韵也受到刘晶娜极大的影响,她也要拥有和她一样的生活。可是凭自己的能力,她做不到,于是她就寻找机会。但是冯韵很特殊,她不是什么人都喜欢,她要找一个既有钱又被自己喜欢的人作为她迈向富贵的桥梁,眼下的高彤就是她刚刚选定的一个考察目标。冯韵从高彤的脸上看得出,这种人非常愿意为自己喜欢的人付出。但是冯韵也为自己划出了一条原则之线,那就是她心底里的保证,她绝不破坏他人的家庭,只求自己能够富有,她深知一个家庭破碎后的痛苦和给家庭所有成员带来的灾难。


冯韵叫柜台里的女孩搬来两把椅子,与高彤同时坐在柜台前,并叫女孩拿出两只貔貅放在柜台上,她就指着貔貅对高彤说:


「貔貅是古代传说的一种猛兽,也传说是瑞兽,俗话说‘龙生九子九子个不同’,实际上龙不止九个儿子,只因人们习惯的称呼罢了。实际上貔貅也是龙的儿子,就是人们常说的怪兽和四不像。貔貅以金银财宝为食,也吃一些邪灵恶兽,所以它有驱魔、化煞、辟邪、聚财守财等作用。你看这只,理论上讲它应该是灰白色的,长有像狮子一样的鬃毛,但是一般用玉石金属雕刻后都保留本色,没有将其涂色的,只有陶瓷、玻璃和木制品有填色或涂色之作。


貔貅要开光,还要供养,然后才灵验,据说养貔貅可以到财神庙,也可以到观音殿,不过你也可以到东山百步悬亭边上的五佛殿去养,也可以采用其他方法养,但一定选择有财神护佑,灵财旺盛之地。


貔貅开光的方法很多,有‘吉日独处,共面财神,合十许愿,茶油点眼,三抚祥运。’还有无根水浸泡、蒙眼念咒、观音前烧香以及到庙里请师傅给开光等方法。


貔貅的摆放和佩戴也要注意,不要头冲正门,不要冲镜子,不要对着床,不要用手摸貔貅的眼睛和嘴巴,戴在身上的貔貅不要在后屁股边打眼,摆放在家里的不要随意挪动。我们这里有关于它的开光和供养的详细说明。」


冯韵说完这一大堆介绍之后,又指着柜台里面说:「你看这里有侧头取歪财的,有直向得正财的,有红木、橡木、桃木制作的,有陶瓷、玻璃制作的,也有铜制的、玉石的、玛瑙的。我建议你家里选用稍微大点的木制品,佩戴在手上的选用玉制品,这样既能保证其作用又可较少花费请神物所用之财。」


高彤听了半天,脑子里当时就乱了套,原来请一个貔貅竟然这般复杂,快赶上结婚娶媳妇了。这个冯韵果然像秦大通所说,真快赶上专家了,谈起貔貅有板有眼、绘声绘色。绝不亚于广告频道的产品推销师,就算她只识这一行,这店里起码有上百种商品类别,她也说得上通天晓地了。高彤从心里暗暗佩服眼前这个早已让他心神不宁的漂亮姑娘。他在惶惑与欣喜中只好求冯韵为自己选择。


冯韵见高彤左右为难的样子,想想也罢,她就为高彤选择了一个置于家中的,用橡木雕刻而成的貔貅,选择了一个随身携带用岫岩玉雕成的小型歪头貔貅。


高彤看了一下价格,橡木的貔貅798元,玉制的398元,加起来总计1196元。他不好意思还价,就掏出了1200元钱,伸手递给冯韵,却被冯韵拦住了。


「高哥,不用你拿钱,这两件神灵我送给你。」


「不行,怎么能让你掏钱呢。」高彤自然不会刚刚接触女人,就接收她的馈赠。


冯韵说:「这种事情不能用钱来衡量,也不能等价交换,别人来的时候,都是正常的生意,我并不理会他是怎样看待此事,今天高哥你来了,我要你做到真正的把貔貅‘请’回家,让它真正的灵验。」


高彤说:「那好,你赠我貔貅,我就赠你手机。」高彤说完又拿出三百元钱,将1500元钱塞入冯韵手中。


冯韵见高彤旨意不接受自己的赠与,她觉得时机还不成熟,她就收回了赠与貔貅之念。「既然你不愿接受我的心意,就按店里的最低价给你,收你1000元。」


「不是我不接受你的心意,而是??这个??这个??」高彤一激动却不知说什么好了。


冯韵见高彤脸都涨红了,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就赶紧给他找个台阶。「我知道你这是对神物虔诚的一种表现。」但是她依然没有放弃送给高彤礼物,她让里面的女孩拿出一块玉佩「观音坐莲花」,她把这块玉佩交到高彤手中。「貔貅得宠于菩萨,这个送你,刚好同时携带,不要对我说还要给钱。」


高彤看看柜台里这种玉佩的标价「128元」,他没有拒绝,既然她执意送我礼物,价格并不贵重,这也是给了自己一个以后接近她的机会,那就收下吧。但他知道这块玉佩的分量,这个玉佩极有可能让他将来付出更大的代价。


他又成为一个俘虏,是眼前女孩青翠欲滴的美色的俘虏。


高彤非常感激冯韵,发自心底的一声「谢谢」倒出了灵魂深处感情的积蓄,声音深沉而有力,响亮而坚定,这是他平时根本无法发出的声音。


可以看出,人在某些时刻,他的灵魂可以发出金石撞击之声,是在他百般寂寞而遇到知音的时候;是在他长期禁锢而获得自由的时候;是在他久久无知突然变得聪明的时候;是在他自残花败柳中找到新枝的时候。


冯韵没有忘记告诉高彤,回去后择机寻些无根水,用红色绸布将貔貅擦拭干净,在开光之前把貔貅放在下衬红绸的地方,也要用红绸将貔貅盖好,尤其不要把眼睛露出,因为貔貅护主心强,它在开光后只认它第一眼所见之人,只能为它第一眼所见之人避邪寻宝。它的这种特性有点像禽类的鸭子和大鹅。


高彤含笑告别冯韵,走出店门,骑上自行车高高兴兴地向西而去。他刚刚行进十余米,就觉得头部发热,四肢发冷。


「天啊,什么镇宅避邪,带来好运,招财进宝,这貔貅刚刚请来,才出门口就撞邪了。」高彤的思维被眼前的景象搞得乱七八糟,稀里糊涂地自言自语,险些从自行车上摔下来。


第二十二章 「死鱼眼睛」


方右山和丛兰在小区外面的马路上吃过早点,又回到了他的家里。


「右山,你搞写作到处跑,为什么不买部车,那样该多方便啊。」在丛兰的想象中,无论是大作家、小作家都是很浪漫的人。他们独自一人驾车,山南海北地收集素材、体验生活、寻找灵感,简直就是古代的游侠,不过作家不是手持长刀或身背利剑,而是随身携带纸笔(或录音笔)以及笔记本电脑。


「我是想买部车,不过最近脑子很乱,无法开车,驾照早在几年前就拿过了。」


「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给你当一阶段司机。」


「笑话,你这个堂堂的丛兰装饰公司的总经理,我可担当不起。」方右山想了想是该有部汽车,写这部小说可能要在东山北山跑上数十次,必要时可能还要到乡下去,看来丛兰也想亲历自己的写作过程,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马上进入夏季,雨水会多起来,总不能骑着摩托车带着她风里来雨里去吧。于是他又改变了想法。「你会有时间?」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因为一个梦有求于你,我公司里的事情已经交代给小王,让她全权主理,本来我们的业务都是因信誉而来,现有的客户就是我们最好的宣传和业务拓展机构,业务量很大,我们做起来还要挑挑拣拣,无需跑到外面去拉客户。所以我暂时不问公司的事情不会影响公司的正常运行。」


「真没有想到,你还是那样细致认真,还是那样诚实热心,客户都是被你感动的,好吧,说干就干,帮我去买车。」方右山借机赞扬一下丛兰的为人,也是想表达一下对她的肯定,决定立刻买车也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果断。


「你想好买哪种牌子了吗?就是真的买也不必这么心急吧。」


「捷达自动挡,既经济实惠又性能优良,不是心急,我以前因为优柔寡断,坏了我好多事情,现在我要想好一件做一件,绝不再留下遗憾和悔恨。」


「什么事有那么严重,还悔恨?」


「以后再说这事。」


「我倒希望你买帕萨特或者广本,它们大气而豪华,也能提高你的身价。」


方右山想,做生意的人和自己就是不一样,自己买车的目的不图气派只图方便,而他们想的要比自己远得多,是的,捷达不太适合女士开,也许这部车将来会归丛兰所有,那就让她选择吧。


「那你说哪一款更适合一些。」方右山本来想说「哪一款更适合你」,但是他把「你」字去掉了。


「到那里再说。」


两个人乘坐公交车来到丛兰的公司,丛兰带上长期封存在办公桌里的驾驶证,然后他们又乘车来到了「汽车大世界」。


方右山在丛兰的建议下买了一款帕萨特,在办理好一切手续之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半。


丛兰早就想买部车了,不过她始终下不了决心,第一,她有一个没有解开的心结,那就是她和丈夫离婚之后常常做的那个梦,第二她的积蓄不多,如果买了车,就不够再买房子了,她想过继续寻找生活中的另一半,但是一定是在解开那个心结之后。她为了自己将来的家一直努力积蓄,她想承担将来那个家至少一半的责任,她不想依赖别人,更不想给自己的那一半增加压力。


坐在驾驶室的位置,她的心里一阵激动,虽然它是方右山的车,她的身心已经全部没入汽车,她觉得这部车就是自己的手和脚,它与自己是密不可分的整体,它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丛兰集中精力,双手握紧方向盘,慢慢的向自己的公司方向开去。


方右山坐在自己新买的车里,自然喜不胜收,旁边坐着自己心仪已久的丛兰,把握着带领自己前进的方向盘,他的心里更是热血澎湃,多年的失落、寂寞和酸楚一股脑的涌上心头。是命运不公还是自己太过偏执,他无法衡量,只有热热的眼圈才让他收回飘荡的思绪。


他微微含笑转头对丛兰说:「你的车技还不错嘛。」


「我经常开朋友的车。」


「我想从明天开始,进驻北山,一定把那个黑影搞清,即便搞不清楚,也能身临其境地体验一下惊悚,我们现在去采购一些生活用品,然后把我送回家,汽车开到你家去,明天随便什么时候把我接上就出发,你看怎样?」


「好的,就这么定。」丛兰说完,突然在对面开来的一部越野吉普车中出现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浑浊无光,像一双死鱼眼睛,只看一眼就能让人联想到荒野坟墓的鬼火,他那瞳孔的深处隐藏着难以察觉的阴煞之气。她曾经在哪里见过那双眼睛,一时又想不起来,但是那双眼睛却深深的刺痛她的心。


因为正在开车,她不敢多想,就对方右山说:「你赶紧回头看看那辆吉普车的牌号。」


方右山不知道丛兰为什么让自己去看吉普车的牌号,他转头从车后玻璃窗向后望去,但是却被刚刚过去的车辆挡住了视线,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在前面的路口,他们拐向市区偏南的百货大楼,把车停在露天停车场。


方右山拿出手机给北山的陈老伯打了个电话,确认那里有几张床,还有三个可以住人的房间。他才和丛兰走进百货大楼。


方右山一边和丛兰选购所需物品,一边问丛兰为什么要记下那个吉普车的车牌号。


丛兰说:「我在那辆吉普车中看见一双奇怪的眼睛,可以说就是一双死鱼眼睛,我感觉那眼睛里充满了仇恨、怨毒,还有一股冷冷的杀气,好像在那里见过,又好像梦中的情景。」


「梦中??」方右山突然有些失落,现在的丛兰可能是因为丈夫的逃亡,受到的刺激太重,不愿把她的事情或者她的梦说给别人听,只是一个人默默的忍受煎熬,一旦谈到这些事儿时她的目光就游移不定,她究竟隐藏着什么?


丛兰猛然想起来了,对,就是梦,是因为梦而引发的一件事情。


她经常梦到王明初从城里走向王村,然后又走向北山,但是有一次,也只有一次例外,她梦见王明初独自一人来到东山。


第二十三章 东山


东山位于蓝之星城的东郊,那是一个天然加上人为修饰的大公园,上山树木葱郁,怪石林立,山路陡峭而惊险。不知为什么,北山光秃秃的,而东山却被各种植被和树木遮了个严严实实。那里也有着和北山一样的各种草药,也是人们采药的常去之处,却没有遭到北山的厄运。不过东山很大,临近城区的这边已经被开发成可供人们游玩和观光的风景区,再往里走就是茂密的森林,而且海拔越来越高,山路越来越险。因为那里生长有大量的珍惜树种,还有为数不少的小型兽类和禽类野生动物,政府严令,为保护那里的自然生态,旅游区不能继续向东扩张。


东山旅游区内有几处奇妙的风景,在山石交错之中竟然有类似长白山的梯子河,人们都叫它「穿岩溪」,还有一处叫「移光换影」,那个景点在山峰的中间,是一块奇形怪状的巨石,它兀自立于一片参天古树的中间,夏季雨后的正午会出现一幅奇景,巨石的四周都是它自己的影子,人们说可能是空气湿润的原因,挂在树叶上面的水汽和周围地面上的水汽在蒸发的时候,吸收阳光的同时反射产生光晕,造成一种朦胧的阴影,也有人说那块巨石是古代神树的化身,正在荫福四方,究竟是什么原因,至今没有一个更为合理的解释。还有一处景点叫「百步悬亭」,那是改革开放后政府出资在那里修建的,风格类似山西恒山的悬空寺,但是百步悬亭却没有恒山悬空寺那里的诸多殿宇,只在悬亭的东端建有小型关帝庙、鼓楼、钟楼、送子观音殿、五佛殿等,但它最大的特点就是几处凉亭及其扶廊是建于平地突起的巨石之上,气如云端飘荡的仙阁,势如悬挂山间的彩虹,有千峰之俏、万仞之奇。应该说也是一处很有佛教气息的文化景点,这里是蓝之星城市民经常光顾的地方,有的到这里许愿烧香,有的到这里求神拜佛,还有人到这里洗心革面。总之它给人们带来了不少乐趣。


丛兰唯一一次在梦中梦到王明初独自一人来到东山,他走过穿岩溪快到移光换影的时候向东拐去,爬过一道山梁就到了风景区的边上,再往东就是保护区了,他在那片林中不断地在来回走动,还不断地弯腰用手拨开掩在石面的落叶等覆质,像是寻找什么东西,丛兰的梦结束的时候就是王明初已经回到了家里。


为此,丛兰去过一次,她也像去北山一样按照梦中的记忆走到那片丛林,在一处小山峰的跟前,她仔细的寻找了半天才发现那里有一个小坑,她跳入坑中闻到了一些特殊的腐朽味道,但是她没有发现什么,就在她回来时,走回到穿岩溪的时候,她看见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人的眼睛,那双眼睛浑浊无光,眼白和眼球的界限不清,眼球发灰,瞳孔发散,是由一个个小米粒般大小的黑点组成,是一种发浑的黑色,那种点点的黑色让人浑身发冷。


拥有那双眼睛的人倒是平常得很,短头方脸,皮肤白皙,五官端正,上穿紫色夹克,下穿蓝色牛仔,一双古铜色的皮鞋很大,好像也很重。


丛兰因为他那双眼睛的特殊,就格外多看了几眼,所以记忆很深。


后来,丛兰再也没有梦到东山,所以渐渐就忘掉了她在东山上见到的那双眼睛和那个人。


今天她突然看见那双眼睛,自然一惊:人还有这种眼睛。


她让方右山记住那辆车的牌号,可能是受到那双眼睛的刺激,产生了极大的好奇,也可能是心中一种神秘力量的驱使,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她现在也说不清楚。


方右山和丛兰买好了行李及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走出百货大楼,将它们放入汽车的后排座位上,丛兰把方右山送回家中,开着方右山的车回家去了。


方右山倒在家里的床上,脑中小说的构思飘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丛兰的身影,青年时丛兰的活泼好动、热情善良、文雅矜持的性格依然未改,不过现在却多了几分忧郁和深沉,多了几分成熟和老练,这就是自己苦苦追寻或是痴痴等待的她吗?也可能不存在等待,因为自己早就知道她结婚嫁人,可能是发自内心的一个痴意,方右山就是死死的坚持这样一个念头——她没有结婚。


方右山不知道几年前的自己究竟为什么不去找她,是怕她拒绝还是自己自愧不如而没有胆量,他已经不能确认,终归那种暗恋折磨了他很多年,可以说他为了一个影子流失了青春,也流失了面对一个和影子不同的女孩的信心。


也许人就是这样,长此以往的坚持就是因为一个脆弱的信念,疯狂无尽的固执就是为了那个影像。


那么现在如何,那个影子已经活生生的立于自己面前,是感动、欣喜还是失落、茫然。


难道自己的等待就是一种虚幻的妄想,一旦这种虚幻变得清晰的时候,自己就陷入冲动与困惑交加的混沌之中。


我究竟要等待什么呢,就是那份善良吗,我自己是不是也一样善良?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的注定,她就应该是我的那一半。那种优柔寡断的性格原来是自己的一部分,现在正在消失。


方右山又想到了丛兰留给他的那首诗,那首她前夫写的诗。


「家是一堵墙」


很好的比喻,也有很深的意境。


「曾经的你是那一半,曾经的我是这一半,两半和在一起是一堵墙。」


「曾经的你」是王明初的初恋还是他以前的妻子,他在和丛兰结婚之前有婚史吗?或者说他曾经与谁同居?嗨!也许他只想表达破碎的家就是两堵断墙。那么是不是他在与丛兰结婚之前就已经意识到这个家要成为两堵断墙呢?


有这种可能,王明初早就计划只身逃亡国外了。


既然王明初抛弃丛兰,自己逃亡,那丛兰又要揭开什么迷,她为什么非要揭开那个迷,为什么那些事他不告诉我?


王明初逃亡一案,方右山略有所知,他从报纸上看过那篇报道,但是他没有细看,也不知道王明初就是丛兰的丈夫。


方右山想到这里,突发奇想:他要把丛兰、王明初以及和王明初同时出逃的赵从田也作为小说的主人公,他要设计赵从田诸般诡异之事??还有他在北山见到的那两个人也要经历和王明初丛兰同样的命运,王明初则??


方右山又继续构思了好一会儿,他开始为自己的构思欣喜了,他要把小说写到尾声的时候,才把他的构思告诉丛兰。


真是一个绝妙的构思,故事复杂而曲折,情节多变而玄幻,正是自己苦苦追寻的意境。


第二十四章 九尾狐


高彤离开天翠珠宝行刚刚走出十几米,又发现了几天来她经常看到的那个白衣女子,正骑着一个自行车走在他的前面,他差点吓得从自行车上摔下来。


他愤怒了,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前面的白衣女子。


他重新扶正自行车,纵身一跨猛蹬几脚,快速向前冲去,他那阵势简直就是一个场地争先赛的自行车运动员,抬起屁股弓腰低头,只几下就赶上前面那个白衣女子,他在左侧与女子并驾齐驱,他不再有什么顾虑,转头直愣愣地盯着那个女人,可是他没有看见她的脸,因为那个女人也把头扭向了右边,像是观看什么东西。


高彤心想:我就不相信你不把头转过来。他因为怕扭着头看不见前面而撞到什么东西,就摆正了头,又拼命的蹬了几下,瞬间就冲到那个女子前面很远。他停下自行车,站在那里回头向后望去,可是他没有见到那个白衣女子。


高彤使劲的柔柔眼睛,还是没有那个女子的身影,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旁边没有路口,她不会凭空消失,难道进入旁边临街的店里去了?等他再次转回头向前看的时候,那个白衣女子却在前面,估计是在他转头的时候她在旁边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高彤气的眼睛发红,他顾不得马路上车来人往,疯狂地向前追去,可是这一次他还是没有追上,那个女子就像后背长了个眼睛,高彤快她就快,高彤慢她就慢,无论高彤怎样努力,他们始终保持着一个恒定的距离。快到华江小区时,那个白衣女子不见了,高彤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他脑中都是那个白色的影子,看到房间内的任何事物都认为是那个影子在那里摆动,他险些认为顾中琪就是那个白衣女子。


他瞪着眼睛怒视顾中琪,把顾中琪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顾中琪和高彤相对愣了一会儿,她觉得事情不对,她认为高彤又犯邪了,急忙冲高彤大喊一声,高彤从迷蒙中猛然惊醒,发觉是在自己家里,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没有焦点的视线在空中悬浮。


看来林贵桂真的会看手相,说高彤小时候见过鬼,那么是小时候见过的鬼在捉弄他,还是现在的鬼在作祟呢?顾中琪不再犹豫,就和单位领导请了几天假,准备星期一去银行给高彤也请几天假,然后两个人一起去乡下高彤的父母家,询问一下他上两代的家庭病史,顺便问问老人怎样才能驱鬼。


到了星期一,顾中琪不顾高彤的阻拦,强行地给他请了假,并把他拖上前往麻罗乡的长途汽车。


麻罗乡位于蓝之星城西北,距蓝之星城300多公里,是典型的黑土丘陵地域,因为处在平原的边缘,风沙要比平原内部小一些,即便如此,每年的春秋两季,也经常黄风慢舞,刮得天昏地暗。那里的农村以往很艰苦,特别是改革开放以前基本上是靠天吃饭,农田里的庄家品种不少,有苞米、高粱、糜子、黄豆、谷子、小麦、绿豆等等。唯独水稻很少,因为那里的水资源稀缺,不适应栽种水稻。到了夏秋两季,时令蔬菜会多一些,到了冬春之季,就很可怜了,蔬菜多以土豆、白菜、萝卜以及它们的衍生物和附属产品为主。


赶上好年景,雨水充沛而不涝,阳光充足而不旱,就会有不错的收成,那么除了正常留下的口粮和上缴公粮以外,还有一些盈余,那些盈余可以换一些其他食品和钱物,也可以生产一些辅助食品,那么村民的这一年就会过得很充实。如果赶上老天爷不开眼的旱涝之年,村民就苦不堪言。


那个年代的民房多半是土坯房,建造一座房子不算复杂,首先在那些自然形成的大土坑中挖一些黄土,运回工地,再把黄土和麦秆绺(以往东北农村把小麦收割回来之后,用铡刀去除麦秆留下麦穗,集中在场院用石磙碾压,麦穗连接的那段麦秆被压碎之后形成的)掺水搅拌,然后脱成坯晒干备用。选取五寸以上粗的树干去皮,采用榫卯和钉子连接等办法组装成三角房架,再备门窗。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在春夏秋三季就可以用土坯砌墙,砌到一定高度装上门口、窗口,接着再砌一段,就可上梁、搭脊、架檩子、钉椽子、铺黍杆帘子(高粱的杆用细麻绳穿连),然后抹上一层由黄土和麦余子(压碎的麦壳)加水混合而成的黄泥,晒干后铺上乌拉草或者稗草,一个民房的主框架就成了。


直到现在,东北的农村仍然有采用这种办法建造房屋的,不过因为改革开放和科技进步,农村的生活也大大改善,水利方面有了抗旱排涝的措施,蔬菜种植有了大棚,有了暖窖,更有强大的运输业和完好的储存措施,有力的保障了农村和偏远地区的蔬菜等供应。


高彤和顾中琪回到乡下的父母家中之后,已经年近八十仍然独自生活的爷爷奶奶,还有亲戚朋友都来看他们了,大家纷纷嘘寒问暖,好不热闹。高彤和顾中琪虽然坐在暖烘烘的土炕上,觉得很自在,但是他俩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应该先去看望他们才对,尤其是爷爷奶奶。


父母家现在的房子是高彤上小学的时候建造的,不过不是昔日的土坯建筑,而是砖瓦结构,只有炕上是青砖和黄土混合,主要是为了便于拆修和除灰。


在亲戚朋友散去、家里只剩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之后,顾中琪谈到了这次回家的目的。


高彤的爷爷虽然年近八十,但身体健硕、面色红润,外人看了,谁也不相信他是一位年近八旬的老人。老人见顾中琪问起家族病史,不由得想起年轻的时候,自己曾经得了一场怪病,但是那场病好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复发,到了高彤父亲的一代也没有出现那种怪病。


他见两个年轻人形容憔悴,恐怕和那种怪病有关,他就向他们讲述了那个怪病。


老人的言语丝毫不迟钝,而且铿锵有力。


高彤的爷爷在十七岁的时候,因为战乱、自然灾害造成家中饥寒交迫、缺衣少粮。瘟疫的流行又使父亲重病在身。他想方设法医好了父亲的重病,他的弟弟和妹妹却遭到不测,被日本鬼子用刺刀捅死了。由此他受到强烈的刺激,经常一个人痴痴呆呆的站在家里的院墙边,眼睛直视远方,一站就是多时,谁也拉不动他。后来他和村里的一位大哥参加了民间抗日组织,亲手杀死几个日本鬼子就好多了。


到了日本投降以后,他父亲去世了,是死于瘟疫,他目睹了父亲临死之前的痛苦,没过几天他因父亲过世的打击和少年时的那段刺激使他发病了,他经常出现哭喊吵闹等现象、其势之严重到捶胸顿足、撕衣毁物还不断撞墙的程度,多人拉扯时更为严重。这种症状断断续续持续了两个月,母亲到处求医问药也没有医好他的病,就以为他撞邪了,可能是被阴魂不散的死者亡灵附体了,被逼无奈就到几十里外请了一个当地有名的跳大神的巫婆,来给他驱魔。


那个大仙带来一个二仙,在他家里折腾了一个下午,然后带着他母亲给他们的一点粮食就走了。从此他再也没有发病,于是他和他的母亲就对巫师之事深信不疑。直到现在,几十年过去了,高彤的爷爷再也没有出现那种病症。


高彤的爷爷讲过这些事情后说,那年跳大神的大师请来了九尾狐仙,用九尾狐仙的法力驱除了附在他身上的邪魔,所以病就好了。


顾中琪听得心里一个劲发抖,她对爷爷讲的事情也深信不疑,因为她的母亲和外公外婆也相信鬼神,所以她自己也被他们感染,自然也相信,但是她不太清楚什么是九尾狐仙,就问爷爷。


爷爷在那个民间抗日组织中学到不少东西,当然也有这些鬼神之事。他把别人将给他的事丢三落四地讲了一遍。


九尾狐最早是出现在《山海经》中,至于《山海经》是什么他不知道,他也不认识几个字。他说《山海经》中说在古代青丘国的一个山中,有一种怪兽,它像狐狸但有九条尾巴,叫起来声音跟婴儿差不多,那个怪兽能吃人。狐狸本来是两种动物,是狐和狸的统称,其中狐才有仙气和灵气,而狸则无仙无灵,就是俗兽。狐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说法各异,莫衷一是。


第二十五章 昔日的传说


但是狐有灵气相传已经数千年,从唐宋一直到明清,狐仙显灵的说法越传越神,我们那个年代本地也流行黄仙,常指具有仙气的黄皮子。直到文化大革命前破四旧的时候,当地农村的一些狐仙堂和黄仙堂才被拆除。


高彤知道一般对狐狸的描述都具有贬义,什么心术不正、狡猾多变、妖艳鬼魅等等。


顾中琪又问跳大神是怎么回事。


老人兴致很浓,又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农村流行跳大神有很多说法,一种是人被死去的人阴魂附体,另一种是人得罪了具有仙气的狐或黄皮子而被狐或黄皮子控制,还有就是因为那时候医疗水平太低,很多怪病都无法医治,就以为是撞邪了,至于撞的什么邪,谁也不知道,只能请大仙来作法,驱阴辟邪。


跳大神实际上是由古代满族的一种巫舞演变而来,它原是一种祈神、祭礼、祛邪、治病等活动中的仪式,后来演变成跳大神。


实际上就是巫师把死了的人的灵魂,或者是把狐仙黄仙请出来,让死去人的灵魂或狐仙黄仙的神灵附在巫师的身上,二人不断的一问一答,就能找到病人被附体的原因。


大神在正式作法之前,首先双腿盘坐、双手合十、双目紧闭,默不作声,心念咒语,这时候是在请灵或请神。一旦灵魂或神仙被请出后,他就浑身发抖,转来转去,哼哼呀呀,手舞足蹈,然后二神就可以询问了。


记得六几年村西的王家还请人跳过大神,王家的奶奶也得了怪病,经常摔东西、摔孩子。有一天王家奶奶病情严重,家人赶紧跑到邻村请来法术并不高明的大仙,那个大仙来到之后,没有请出神明,只用一道符罩住病人的前胸,然后和病人对起话来,只一会儿病人就开始说它是黄仙,因为子女被人猎杀,前来寻仇,它现在就在阔庭广宇的摇荡山之中,大仙听后就用银针刺入病人的人中,然后让她的家人到仓房中寻找悬挂着正在摇荡的物品,说那里肯定有一只黄皮子,我现在已经将其制服,速速将其擒住。她的家人的确在东侧的仓房中一只悬挂的柳条筐里捉到了一只黄皮子。原来王家的奶奶是黄皮子符身。


高彤本来也很迷信,他知道有一种满族的舞蹈叫「萨满舞」,那种舞蹈的装饰很特别,巫师有神帽,有鹰饰,穿裙子,扎飘带,系铜镜,铜镜一般为九面。法器为单面鼓和双面鼓。舞蹈多是一些奇怪的动作。所有这些不过是一种古代流传下来的仪式而已,现在它已经是一种民族艺术了,东北的二人转里经常出现的神曲,就是从它演化而来。但他并不相信爷爷的病愈是跳大神跳好的,他也不相信村西王家奶奶被黄皮子附体,他觉得王家奶奶的病可能是癫痫,那个巫师实际上是弄虚作假地骗取钱财。而爷爷的病是什么?是忧郁症还是其他什么病症,他搞不太懂。自己是不是有病,人们常说隔代遗传的机率很大,是自己遗传了爷爷的病因吗?不像,自己没有爷爷的那些症状,自己肯定没有病,或许只是神经衰弱。


可是这半年多自己不仅恶梦缠身,还出现了失忆现象,尤其是那个白衣女子的反复出现,究竟是自己的幻觉还是却有其人,难道真的有鬼魂附体这般事情?高彤虽然不相信爷爷的那些事情,但是他确实怕鬼,所以,他的迷惑程度加深了,他想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想鬼魂之事,但是几千年关于狐仙的传说让他联想到那个白衣女子,再结合他的心里状况,他已经掉进鬼神之说的深潭。


顾中琪听了爷爷的几段故事,真可谓心凉半截,她不愿看到的事情终于变成了现实,爷爷青年少年时期的初期病症潜伏了几年,又重新发作,身体中的病因在父亲的身体上没有激发,而是遗传到高彤的身上,且正在显现,只是没有到达爷爷那种程度而已。高彤始终固执己见不去医院,如果真是邪魔附体,只能请人跳大神了,或者如陈老伯所说请道士作法了。


当父母做好晚饭,全家人准备吃饭的时候,顾中琪和父母提出了要给高彤请个大仙看一看。


高彤的父母一听,忙问儿子怎么了。


顾中琪刚要给父母讲述高彤的病症,高彤却开口了:「我就是这半年来经常做恶梦。」


顾中琪还是在高彤说完话时,把自己想说的话补充了进去。「他不仅做恶梦,还经常失忆,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并不知道,有时目光呆滞,意识朦胧不清,我多次劝其去医院,他就是不去。」


父母听完后问高彤,真的有这种事,高彤点点头。


高彤的父亲也是干着急没有办法,做恶梦是人们常有的事情,如果长期做恶梦就不是什么好兆头,而失忆这个问题,有时医院都感觉很头疼,在相对闭塞的乡下,对于务了一辈子农的他们根本不懂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一般在农村发生这种现象的人在他们眼中,只能被看做是怪病、歪病或是神经病的初期症状,面对这些病症,村民们的办法多是烧香磕头,求神保佑。可是高彤的目光呆滞和他爷爷初期病症相似,难道他得的也是他爷爷那种病症。


高彤的父亲有些害怕,因为他曾经向镇里的医生讲述过高彤爷爷年轻时的病症,医生告诉他那可能是中邪,也可能是癔病的一种,而且这种病非常难治,所以人们就疑神疑鬼,总把这种病和鬼魂狐仙等联系在一起。想到这里,他对顾中琪和高彤说:「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顾中琪看看高彤,希望他把自己的所有不适都说出来,也许年长的父母和爷爷一样,对此也能略知一二。


高彤害怕别人说他有病,自从林贵桂说他小时候见过鬼,他几乎每天都想到鬼,他没有说话。


高彤的爸爸见高彤和顾中琪都没有作答,又说道:「我估摸这玩意儿不行,电视里经常报道大仙治病治死人的事儿,我看不保准儿。别出了差池。另外眼下干这个行当的人少了,政府抓得很紧,倒是还有一些背地里偷着干的,可是咱们上哪去找啊。」


经过一番讨论之后,在爷爷的坚持下,决定在村里打听打听,看谁家还有这样的亲戚或谁家知道哪个村里还有大仙,实在找不到,再让高彤和顾中琪回到蓝之星城到东山去找道士作法。


高彤和顾中琪在老家呆了四天,没有找到能够医病的「九尾狐仙」,就告别父母和家人,回到蓝之星城。


回到家之后,在顾中琪的坚持下,他们俩去了一趟东山百步悬亭,请五佛殿的一个大师给高彤做了法事,并拿回两道辟邪符。把他从天翠珠宝行请的貔貅和菩萨吊坠也开了光,由此他们花了不少钱。


第二十六章 夜伏


这是入春以来第一场大雨,也是方右山和丛兰有生以来第一次在荒野里蛰伏,虽然他们有着不同的目的,却有着相同的行为。


方右山和丛兰是今天(6月12日)下午来到北山的,在陈老伯的安排下,他们将住进正房靠近西侧的两个房间。房间里都堆了很多杂物,长时间没有打扫,屋内满是灰尘和蜘蛛网,陈老伯说以前远道而来的客人曾经住过,不过这里已经半年没有住人了,所以灰尘很大,陈腐的味道也很大,看来你俩要挨累了。


院中还有三三两两的香客,望着他们来回走动的身影和他们的汽车出奇。他们并未在意。


他们用了半个下午的时间才把两个房间清理干净,又开了整整一个下午的门窗,才使室内的空气变得清新了许多。但是丛兰还是不断的打着喷嚏,她只好用从家里带来的空气清新剂把两个房间都喷了一遍。


他们的车是从后山东侧的山路上开上来的,就停在他们两个所住房间的门前。他俩每人带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方右山是为了赶写小说,丛兰却是为了排遣寂寞,因为这里没有电视。


虽然他们离家很近,又新买了汽车,可是他们不想来回奔跑,生怕遗漏随时可能出现的蛛丝马迹。当然方右山还有一层节省时间的想法,他在报社方面的稿约时间并不是很紧,一个星期交一次,他已经备足了两三周的备稿,完全可以静下心来扑捉灵感,创作小说。


虽然因为打扫房间卫生有些劳累,他们还是在夜里来到了那道山梁。


他俩在这道山岗上趴了大半宿,虽然什么也没有发现,但是那种奇特的感觉确实让他们感到很刺激。静静地覆在山岗的石头上,身下铺着厚厚地防潮保暖垫,依然觉得凉气袭人,尤其是春天夜晚的空气湿润、清凉,时而有丝丝冷风掠过,打透他们身上的军大衣,直钻进他们周身的皮肤,不断迫来的倦意被冷风一吹,瞬间就不翼而飞。他们还要不停地改变身体的姿势,以缓解肢体因压迫而产生的麻木和阵痛,动作幅度还不能剧烈,还不能大声说话。情景虽然赶不上抗美援朝时上甘岭战役的邱少云,但也足以使他们有种另类的恐惧。


远处小树的哗动,偶尔的小动物穿行,身边的昆虫鸣叫,和随时发生的滴水和碎石滚动之声,都被寂静的夜空把声音放大,波及到他们的耳鼓之上,仿佛就是心中炸响的惊雷,不断震撼身体的全部神经,发生强烈的收缩和震荡,扰乱正常的心跳。周边的这种声响,偶尔也像漫山遍野的幽冥,从四面八方而来,齐聚身后,一旦他们回头望去,那些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就会将他们撕扯、咬碎、瞬间就变成魔鬼的食物。


今天的下午就已经阴云密布,从昨晚的电视中也看到本地区今天夜里有大雨的天气预报。现在雨点已经飘飘洒洒的落了下来,打在头上和脸上有凉凉的刺痛,丛兰建议终止今晚的夜伏。方右山却不是那么想。俗话说雨夜是恐怖的极致,一般的小说、电影总把那些哀怨、忧伤、痛苦、打击、惊魂等场景和狂风暴雨联系在一起,说明雨夜是幽灵和魔鬼活动频繁的时候,也说明在暴雨发生的时候,人的情绪受到感染,易于激动,小说和电影制造的这种氛围,能让人们置身其中、进入角色。不亲自经历一下暴雨的惊魂,怎么能够写出激动人心的情节,不体验一下闪电的冲击,怎么营造震撼的概念。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雨衣穿在了身上,让丛兰也穿上雨衣,两个人继续夜伏,方右山嘴里说道起码也要坚持两个小时。


丛兰心想,方右山这是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蛰伏也得蛰伏,不蛰伏还要蛰伏,他在这里不动,自己就没有办法,因为自己不敢在黑夜里走过这段通往小庙的山路,有方右山在身边,自己都害怕得不得了,要是自己一人独行,恐怕早就吓得昏了过去。没有办法,那就挨吧。


思忖间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得眼前山坳瞬间通明,那些被雨水淋湿的坟地墓碑在那里歪歪斜斜,森白刺眼,就像幽冥中的魑魅魍魉,张牙舞爪地奔山上而来,闪电消失之后,它们又一个个隐进雨夜,伺机而动。就在闪电消失之后,一个炸雷在空中响起,犹如巨魔撕破天宇,也如两颗流星相互撞击,震得人五脏欲裂、心肺具焚。


丛兰赶紧双手抱头,把头缩到大衣领口之内,竖起耳朵,屏住呼吸,害怕再有第二次声音追击而至。


大雨如注,黑夜无边,狂风怒号,雷电交加。


方右山被一道闪电和一声巨雷打醒,他感受了身卧荒野的狂风暴雨,也感受了荒坟野冢边的电闪雷鸣。他体验了无限深寒的惊悚,也感知了生命脆弱的刺痛。见旁边的丛兰已经将头缩回衣服之中,他瞬间涌起一份怜悯、疼爱和不安。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能以身体受到伤害为代价。


他拉起埋头于衣服之中的丛兰,说了一声「走」,两个人就跌跌撞撞地向东面小庙奔去。


雨夜的山路,又湿又滑,一道连着一道的闪电,让眼前的景物明暗交替,闪电照亮之时如同白昼,照得怪石的身影分明可辨,闪电消失的时候,眼前又是一片漆黑,双目如同失明,面前的一切都深不见底,遥不可测。就像着了浓妆的霹雳舞会,舞者的身体和脸面任由光影撕成碎片,活像地狱中的魔鬼出动。


他们总算跑回庙中,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跤,搞得两个人浑身上下全是泥水,比落汤鸡的形象还要悲惨万分。两个人分别跑入自己房中,各自洗涮一下换好衣服才看看时间,已经是午夜两点,于是彼此问安,就此歇息。


第二天,丛兰早早就起来了,幸运的是她没有感冒。早上的天空一扫昨夜的阴霾,红日已悄悄在东厢背后的远方跳跃,把融融的阳光送到沉睡初醒的大地。空气里弥漫了雨后的湿润和清新,树叶不断摇动,舒展着风雨冲刷过后的醒豁,贪婪的吸允空气中的水分,躲在其上依稀未落的水珠被阳光一照,发出晶莹剔透的亮光,像夜空里天上的星斗,正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睛,述说着昨夜的故事。


昨天方右山、丛兰和陈老伯商量,一日三餐三个人一起吃,谁有时间谁做,三餐的所有费用由方右山出,丛兰没有在陈老伯面前和方右山争执费用一事,但事后却偷偷对方右山说要和他一起承担,方右山见丛兰态度坚定,就同意了。


此时陈老伯已「度山」归来,「度山」一词是他自己发明的,老人有个很好的习惯,就是每天早晨五点钟必须起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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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鬼故事答應我要晚上再打開看,嚇到睡不著!
短篇鬼故事:它曾是他们的「孩子」,却因他而被抛弃
我有個願望:給所有怕鬼的孩子,講一個鬼故事。
靈異鬼故事:睡在我上鋪的兄弟
鬼故事:她淚流滿面,慢慢的消失在我的視野中
鬼故事:把心還給我
午夜鬼故事——她輕輕的梳著自己的頭皮,鮮紅的血液,滴答滴
來堆樓!一起講講我們家鄉的鬼故事,膽小勿入。。
內涵段子,搞笑笑話:講一個我聽過最可怕的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