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做「試管嬰兒」包成功？陷阱！

「全面二孩」政策放開後，43歲的李朵（化名）一心想追個「男孩」，為丈夫家族繼承香火。在中介的指引下，她選擇赴泰國一家醫療機構做試管嬰兒，希望通過胚胎性別選擇技術「一索得男」。李朵前後花費了100多萬元，卻屢戰屢敗，最終「竹籃打水一場空」。沮喪的她回到國內求醫，卻被醫生告知，合并紅斑狼瘡加上如此高齡的她，身體根本無法承受妊娠，此前的努力純屬白費。「全面二孩」時代，不少中介打著性別鑒定、龍鳳胎、包成功等「賣點」，吸引中國夫婦去海外做試管嬰兒。專家指出，其中不少「陷阱」，需要市民擦亮眼睛。

陷阱1：海外試管嬰兒成功率達到80%？

對於患者來說，最關心的莫過於試管嬰兒的成功率。「海外試管嬰兒包成功」「泰國試管嬰兒成功率高達80%」，不少中介打出類似廣告吸引消費者。

對此，全球試管嬰兒（IVF）技術的權威、美國著名醫療機構克利夫蘭醫學中心婦產科主席Tommaso Falcone博士連說不可能。他們提供的2014年克利夫蘭醫學中心試管嬰兒成功率數據顯示：35歲以下患者進行新鮮胚胎移植，妊娠率為63%。35歲-37歲是60%，38-40歲是50%。而冷凍胚胎的成功率相應會更低一些。Tommaso Falcone博士強調，即使是他們也不可能達到80%的成功率，這些數據統計背後有各種「水分」：比如一些私人診所或IVF機構，只為年輕患者提供服務，拒絕有疑難雜症或試管嬰兒失敗史的患者，或者不接受卵巢功能AMH數值小於1的患者，以免影響自己的「成功率」。相反，像克利夫蘭這樣的醫學中心，不會拒絕任何病人，所有病例也會報告給政府。「我們尤其歡迎有子宮內膜炎、纖維肌瘤、基因遺傳病等疑難雜症的患者。」

一直以來，「國內試管嬰兒30%成功率」的數據頻繁見諸報端，國內外試管嬰兒技術差距是否真有這麼大呢？廣東省第二人民醫院生殖中心主任歐湘紅指出，國內外目前在試管嬰兒技術方面差距並不明顯，從促排卵技術上來說，國內比國外還更有優勢。「說國內試管嬰兒成功率只有30%，已經是很久以前的數據。」歐湘紅主任介紹，省二院生殖中心目前的臨床妊娠率，平均達到65%。「這些病例中，有35%都是有試管嬰兒失敗史的。」而廣醫三院生殖中心主任劉見橋教授也告訴記者，該中心目前試管嬰兒平均成功率在60%左右，年齡最大的患者有45歲。

「80%成功率」該如何「解讀」呢？歐湘紅主任指出，有一種可能是，利用第三代試管嬰兒技術，移植的是囊胚，「但因為大部分年齡偏大的人群，卵子質量不好，根本發育不到囊胚階段，中途取消率比較高，也就保證了植入後成功率大增。」

陷阱2：海外試管嬰兒可保證龍鳳胎？

對於選擇赴泰國、美國做試管嬰兒的中國夫妻來說，可以選擇性別，甚至設計「龍鳳胎」是一大誘惑。上文所述的李朵，就是想在「二孩」時確保生出男孩，不惜去海外花費了百萬元，嘗試了多次，可惜最終失敗。當地醫生可能根本沒有告訴她，以她43歲的高齡，卵子質量本就糟糕，根本不應該去選擇胎兒性別，而應該選擇更為健康的胚胎移植。

對於希望通過試管嬰兒「一胎生倆」甚至「龍鳳胎」的夫妻，歐湘紅主任提醒，多胎存在很高的風險，對於嬰兒來說，容易導致早產、腦癱、新生兒顱內出血、影響智力等等。而對於母親來說，也可能出現妊高症、產後出血等情況。「中國女性大多瘦瘦小小，從體型來說，也不適合要雙胎。」

克利夫蘭醫學中心婦產科主席Tommaso Falcone博士也認為，試管嬰兒對於母親來說，健康風險來自於雙胞胎或多胎，如果生殖中心的能力足夠強，不需要放入多的胚胎來保證成功率。判斷一個生殖中心技術水平，可以看它的多胎率。「如果一個機構告訴你，它的三胞胎幾率大於5%，說明他們是刻意放入更多胚胎來提高成功率，患者不應該去這樣的地方。」博士指出，通常的趨勢是34歲以下女性做試管嬰兒只會植入一個胚胎。「減胎手術是應該被避免的」。

Tommaso Falcone博士說，他們會盡量說服患者只要一胎，「我們會帶患者去參觀ICU的早產兒，看他們插滿管子痛苦的樣子。如果患者堅持要多胎，需要自己承擔相關風險。」至於設計龍鳳胎，博士指出，可能性並不大，「即使通過胚胎植入前遺傳學診斷，選出一男一女兩個胚胎放入，75%的幾率只有單胎成活」。

至於利用第三代試管嬰兒技術選擇胎兒性別，歐湘紅主任認為，一方面，做胚胎植入前遺傳學診斷，屬於介入手術，理論上對胚胎有損傷風險，另一方面，人為選擇也影響性別比，醫學界並不贊同。

陷阱3：只要有錢就包成功？

在歐湘紅主任的門診病人中，約20%的是來生「二孩」的，而其中60%均屬於大齡女性，有的女性甚至已經48歲「高齡」。不少患者有一個共同的誤區是，當得知自己的年齡自然懷孕的幾率已經不大時，以為試管嬰兒可以解決一切，「那我做試管嬰兒好了。」有赴海外試管嬰兒的中介也打出「包成功」的旗號，吸引消費者。

事實上，無論是自然懷孕還是試管嬰兒，年齡仍是評估生殖能力最重要的因素。歐湘紅主任介紹，數據顯示，女性在37歲之後，生殖能力顯著下降，40歲之後，下降趨勢更快，43歲之後，成功懷孕的可能性只有5%-10%，即使懷孕，流產率也很高。「患者需要明白的是，試管嬰兒也解決不了種子的問題，所謂包成功，根本不可能。」

專家表示，大於40歲後，即使做試管嬰兒，頻繁使用促排卵藥物，也會對身體帶來一定風險，包括增加乳腺癌、卵巢癌等腫瘤的風險，增加血栓、腦梗等的可能性。還有的患者妊娠不耐受，妊娠後合并高血壓、糖尿病等疾病，不僅對孩子的健康有影響，對母親的生命健康也帶來很大的風險。

「大齡女性不僅要評估卵巢儲備功能，還要評估全身健康情況，大於40歲以上最好不要考慮生育的問題。」歐湘紅主任提醒，高齡女性，生出畸形後代的幾率會增加。而高齡男性也會導致後代患多動症、抑鬱、精神分裂症等疾病的風險增加。「必須遵循的一個規律是，對於女性來說，卵母細胞的非整倍體發病率，35歲以下是50%，35-40歲是60%-70%，大於40歲以上，80-90%的卵子都是異常的。」

從技術層面來說，歐湘紅認為，市民也沒有必要盲目赴海外做試管嬰兒。曾經有位30多歲的病人，通過中介介紹，去泰國做試管嬰兒，取卵兩次，移植了4次，均無法著床，花費了30多萬元，鎩羽而歸。在省二院檢查時發現，該病人子宮內膜太薄，根本不適合做試管嬰兒。「泰國當地醫院卻沒有告訴她這些。」

歐湘紅主任提醒，從絡繹不絕的門診諮詢來看，不孕不育的發生率已經到了觸目驚心的地步。「門診有不少來就診的甚至是90後男性，精子質量非常差，主要跟環境污染和熬夜等不良生活習慣等有關。」她呼籲想要生育的夫妻，一定要健康飲食，少吃垃圾食品，遠離電子產品，避免熬夜，多注意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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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試管嬰兒中介市場趨旺

數據顯示，中國內地不孕不育的發生率達到12%，並存在逐年上升的趨勢。也就是說，約每8對夫妻中就有1對存在不孕不育的情況。另一方面，官方統計，「全面二孩」政策實施後，新增可生育二孩的9000萬目標人群中，一半是40—49歲之間的人群。在「再生一個」的執念下，不少高齡夫婦和不孕症患者把希望寄托在試管嬰兒技術（IVF）上。

據國泰君安研報信息，中國不孕不育人數已超過4000萬，輔助生殖市場規模已達到1200億元左右，中國獲得輔助生殖資質的機構共432家，輔助生殖市場需求旺盛。

龐大的需求還催旺了海外試管嬰兒中介市場。4月18日，美國著名醫療機構克利夫蘭醫學中心與出國看病中介機構盛諾一家醫院管理諮詢有限公司簽訂合作協議，開通在華綠色通道，給中國赴美用戶提供試管嬰兒服務，此舉被業內視為國際醫療機構搶佔國內試管嬰兒市場的重要標誌。

此前一直專註於重病領域的盛諾一家為何會涉足試管嬰兒？盛諾一家創始人、董事長蔡強接受記者採訪時坦承，是市場需求推動所致，「今年以來，越來越多的客戶向我們諮詢試管嬰兒的業務，幾乎每天都有人問做不做。」

事實上，龐大的市場需求早已催生一批以赴美、赴泰做試管嬰兒為主業的中介。然而市場魚龍混雜、中介資質參差不齊，也讓蔡強看到了機會。「試管嬰兒也是嚴肅醫學，需要專業的醫學服務。」蔡強指出，海外試管嬰兒客戶需求一是強調隱私保護，二是要生出健康的寶寶，第三是服務的質量需求。「找我們的客戶一般都有『疑難雜症』，比如有傳染病、多次失敗史、遺傳性疾病等難題，才會考慮到國外試試。我們希望以做重症的理念來服務試管嬰兒人群。」

據悉，本次合作全球頂級試管嬰兒綠色通道的克利夫蘭醫學中心，是美國綜合性大型醫院，其心臟專科在全美連續21年排名第一。根據《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發布的年度美國2015-2016年度最佳醫院排名，克利夫蘭的綜合排名第5，泌尿外科和婦科分別排名第2和第3。

不少患者在意試管嬰兒的性別，許多中介機構紛紛迎合，以赴泰國、美國可做試管嬰兒性別選擇為賣點，吸引客源。對此，蔡強明確「Say No」。他指出，從官方層面，泰國是禁止選擇試管嬰兒性別的，作為規範的服務機構，不應該走灰色地帶；而在美國，不同的州有不同的規定，克利夫蘭醫學中心所處的俄亥俄州對此允許，但從醫學和倫理的角度考慮，他更認可基於受精卵是否健康作為篩選標準，而非性別。「迎合患者需求不見得就是對患者好，我們更看重保障孕婦和孩子的生命安全和健康。」蔡強說。

蔡強介紹，在美國，不管是美國患者還是國外患者，做試管嬰兒的收費都一樣。「針對國際患者，克利夫蘭醫學中心還提供35%的折扣。」正常情況下，赴美試管嬰兒大約只需10萬元人民幣左右，加上交通住宿和中介費用，不會超過30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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