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讀|秦朝穿越指南之一：你得習慣不穿內褲（附上周贈書名單）

文史 05-11

看了古裝劇就想穿越到秦朝？

別說我沒提醒您，您可能會有各種千奇百怪的悲慘遭遇。

披頭散髮是要被當神經病的；想吃牛肉？吃官司吧你；上廁所只能用竹片刮，還是公用的；每天一起床，先得查吉凶；偷一錢要被勞動改造一個月；街上遇到搶劫的，不見義勇為也得被罰；一不小心就得去當刑徒，整天搬磚搬磚和搬磚；

您說這麼悲慘！老子不穿了！

但是在秦朝，您可以不用拼爹拼媽，不用擔心自己是不是什麼二代，完全通過自己的努力成為人生贏家！

那麼到底怎麼能穿的舒心、穿的放心、穿的開心？

書中自有答案！

夜讀|秦朝穿越指南之一：你得習慣不穿內褲（附上周贈書名單）

穿越者的天堂——秦朝

如果你愛他，送他去秦朝，因為那裡是天堂；

如果你恨他，送他去秦朝，因為那裡是地獄。

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它是古裝劇、穿越劇的大熱門，中國第一部穿越電影《古今大戰秦俑情》、第一部穿越小說《尋秦記》，目的地都是這裡。同時，它又是充斥著各種恐怖傳聞的「虎狼之國」、「暴秦」，在史書的描述中，秦朝的百姓無不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天堂也好，地獄也罷，這個時代究竟什麼樣，其實取決於你自己。

穿越者須知

◆這是一次不折不扣的自虐游，別以為你能和穿越到其他朝代一樣，盡情享受各種美食、娛樂和美景；剛好相反，你必須時刻緊繃著神經，否則稍不小心就會受到嚴厲處罰，甚至小命休矣。

◆了解秦朝必須從了解它的法律入手，而不能一味相信史書上的種種誇大其詞。秦法的確嚴苛，你會發現許多規定都顯得不近人情甚至不可理喻，但它們大多有著深刻的社會原因，只有和當時的時代背景聯繫起來，才能充分理解這些嚴刑酷法背後的意義。

◆這又是一個極度崇尚奮鬥拼搏和建功立業的朝代，所以不要期待能讓直接穿越成帝王將相，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因為那樣有違時代精神。你必須從一個最普通的秦人做起，通過自己的努力積累經驗值，最終一步步升級到三公九卿。

◆本次穿越適合以下人群：崇尚英雄主義者、集體主義者、軍迷、法律愛好者（會有嗎？）、渴望創業者、直男、女漢子……對他們來說，秦朝可能是天堂。

◆本次穿越嚴重不適合以下人群：自由主義者、享樂主義者、投機取巧者、文青、小清新、吃貨、宅男、中二少年、娘炮、殺馬特、玻璃心、腐女、瑪麗蘇、懶癌患者、膽小鬼、馬大哈……對他們來說，秦朝絕對是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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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到秦朝之後，你遇到的第一件事會是什麼？

答案是被抓。

這不是聳人聽聞，在秦朝，「穿越者」完全就是「偷渡客」的同義詞。你是不可能像大俠那樣，在秦朝滿大街亂逛的，任何一個黔首（秦朝民眾的稱謂）看到你在鄉野中無所事事地閑逛，都會警覺地來盤問你；假如你沒有秦朝的證件——「驗」、「傳」、「符」等，他們一定會把你扭送到官府，換幾個賞錢花花。

即使你運氣足夠好，沒有第一時間被抓，也沒有住處可以落腳，因為秦朝所有的「逆旅」（旅館）都不會收留一個交不出「驗」、來路不明的可疑人等，這一規定是當年秦國變法時商鞅推出的，他還以自己親身經歷證明了這項制度的牢不可破：有一次他本人夜晚投宿客棧，因出來得太匆忙而忘了帶「驗」，旅館老闆因此拒絕他住宿，從此留下了「作法自斃」的成語。有鑒於此，你只能避人耳目，長期露宿荒郊野嶺，過著秦朝版白毛女的生活。

你說那也值了，誰叫你一生放蕩不羈愛自由，大不了一頭扎進桃花源，成為莊子那樣的隱士？有骨氣，看看《韓非子》中的故事吧：齊國兩位隱士兄弟狂矞、華士，因為不肯出仕而被君王姜太公殺掉，理由是他們無法為自己所用，又可能引發臣民效法，那時候還有誰為國家耕田打仗？史料上雖沒有秦朝殺隱士的記載，但《韓非子》可是被皇帝陛下奉為圭臬，這一理論難保不對他的胃口。

所以還是老實點，乖乖去到官府自投羅網，讓他們給你上上戶口吧，在秦朝，黑戶寸步難行。

呃，你得習慣不穿內褲

如今你就算是在秦朝落戶了，接下來的日子裡，你要像一個真正的秦人那樣生活和工作。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得做點準備工作，比如，那個，請先低頭看下，你會發現……自己是光著的。

一直沒跟你說，從剛穿越過來時起，你始終是這樣招搖過市的，大有終結者T800的風範。

——!@#$%^&……

好吧不要再罵了，是張不叄忘了這檔子事兒……那你還是先了解一下當時人們的衣著吧。先看頭頂：最顯眼的就是「冠」，這是中國古代用於標誌男子身份的飾物。戴它時，要把束在一起的頭髮盤繞在頭頂處，形成一個髻，用一塊叫纚（xǐ）的黑帛把頭髮包住，再戴上冠，最後用笄（jī，發簪）穿過頭髮固定。除了睡覺、洗澡等少數情況，男人們基本都要一直戴著它。

不過對你這樣的普通民眾來說，「冠」是沒資格戴的，取而代之的是一塊黑布，你要像陝北的農民大叔那樣把它圍到腦袋上，以後幹活出了汗就拿它來擦，這就是「黔首」一詞的由來，「黔」是黑的意思，「首」是頭的意思，用唐代學者孔穎達的話說，「凡人以黑巾覆頭，故謂之黔首」。這是秦朝統一天下後官府規定的稱謂，目的是儘力消弭秦人與六國人之間的心理距離，相比元朝統一後將各民族劃分為四等，這可是先進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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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是衣裳了，嚴格來說，「衣」和「裳」是不同的，上身穿的叫「衣」，下身穿的才是「裳」。上「衣」分很多種類別：長的叫「深衣」，是士子、貴族等低位較高的人穿的；短的叫「襦」，一般是平民、僕役等地位較低的人所穿，原因當然是為了幹活更方便。不過平民倒也不是不能穿「深衣」，只是一般在重大場合作為禮服穿著。「裳」相對來說沒那麼多講究，你也許會覺得它看起來很像裙子，其實……它就是裙子。

說了半天，忘了你還光著呢。來，給你這件衣服，它被稱為「褐衣」，是用麻布製成的，在秦朝是廣大勞動人民的普遍衣著，也是刑徒們的勞改制服，出土秦簡記載了專門向刑徒發放這種衣服的規定，它的另一種稱呼叫裋（shù）褐。為了不被當作從三皇五帝時期反向穿越來的，你還是趕緊穿上它吧——對，兩隻胳膊伸進袖裡，再像穿睡衣一樣把兩邊的衣領「衽」交疊起來，然後繫上腰帶。記住一定要左領壓右領，在別人眼中形成一個「y」，這叫「右衽」；一旦搞反穿成了游牧民族或死人下葬時才穿的「左衽」，你必定會遭到別人慘無人道的圍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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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電視劇里的服飾是什麼鬼……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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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身好了，該下身了。那時沒有內褲，和它最接近的也只是類似短褲的「褌」（kūn），也叫「犢鼻」（牛鼻子），越王勾踐在吳國做俘虜時就穿著它，司馬相如賣酒時也穿著它，顯然是地位低下者的特有衣著。一般情況下，裙裳裡面只有兩條「絝」（kù），也叫「脛衣」，其實是兩條套在膝蓋以上的褲腿，現在你可以理解為什麼先秦時人們都是兩腿閉攏跪坐了吧——腿一岔開，就什麼都露出來了，很不雅。

妻子如手足，兄弟如衣服

你肯定聽過「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這句話，不過在秦朝，衣服和手足的重要性也許是顛倒的：當時肉刑很普遍，不時可以看到秦律有對犯人砍腳的規定，反倒是衣服幾乎堪稱是與房屋、牲畜一樣的不動產。《封診式》就有一個衣服被盜的案例，足見失主對此有多重視。北大藏秦簡還專門有一篇《制衣》，是一位叫「黃寄」的裁縫記錄下來的各種服裝的形制和製作方法。「下帬（裙）」依據尺寸不同分為三種，分別稱為大衺（xié，即邪）、中衺、少衺；「上襦」也分為大衣、中衣、小衣這三種。

正如今天有什麼樣的收入才開什麼樣的車，當時人們的衣著也與自己的社會地位掛鉤。身為底層民眾，哪怕有錢，也不能隨便穿著「上等人」才能穿的華麗衣服上街，這一點甚至律條中也有體現。《法律答問》中有一條記載：「……毋敢履錦履」，這句話主語不明，但明確限制某類人穿織錦做的華麗鞋子上街；漢高祖劉邦也曾禁止過在當時地位低下的商人穿絲綢衣服。

奇裝異服更被官府所禁止。假如你穿著一身從某些粗製濫造的古裝劇里直接cos過來的、完美體現了鄉鎮影樓式審美的「古裝」，唱著《小蘋果》或者《最炫民族風》，跳著廣場舞招搖過市，覺得自己簡直萌萌噠，等待你的沒準是被路人扭送到官府，里典也許會讓你看看《商君書?墾令》，裡面規定：靡靡之音、奇怪及奢華服飾等都不許在各地流行。商鞅認為，沒有了這些外來誘惑，你就會心思專一、精力不分散，一心撲到耕田上。這就跟高考前家長不許你看電視、打遊戲是一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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