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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抱石先生談:中國畫思想之進展

文章不多,但都用心

傅抱石先生談:中國畫思想之進展


中國繪畫是中國民族精神的最大表白,也是中國哲學思想最親切的某種樣式,它的起源和最初的衍變,雖號稱荒遠難稽,然而有文獻——甚至若干實物的工藝文樣——可征的,已能追溯到三代或其以前。這決不是臆斷,是有其確切根據的。


中國古代的繪畫,在我們足以相信的資料中,到了西周,即能就繪畫的種種影響,加以適當的應用,這當是配合著西周的社會而不得不然的結果。我們不難根據眾多的理由,說明繪畫在周代,似乎已完成了宗教(巫術的)的階段,而負荷政治上很重要的使命,並造成了不少的業績。


因為繪畫在西周既有如是之發展,在周秦諸子的著作中,便可以察知對於繪畫是怎樣一種看法?他們當時是學術思想最活潑最自由又最光輝的時代,真好似逞紅斗紫百花齊放。像莊子、韓非子、淮南子等。尤以莊子的繪畫觀,是純然認為和「天」一致,他所尊崇的畫家是「解衣磅礴」,以作者的道德世界為作品的世界,而這世界須與「宇宙」相合,後世所謂的筆墨,不過筌蹄而已。《外篇》云:


宋元君將畫圖,眾史皆至,受揖而立,舐筆和墨,在外者半。有一史後至者,檀檀然不趨,受揖不立,因之舍。公使人視之,則解衣磅礴,贏君曰:「可矣! 是真畫者也!」

他認為畫家透過創作的歷程而成作品,其實是渾然一事,不必分也不可分畫家和作品時間或空間的某種不同。這種「物我兩忘」的境界,即是「解衣磅礴」的真畫者,亦即是「天人合一」。原來莊子當時的「文藝觀」也可以說是當時的「天道觀」。宇宙萬物,以為都受一定的自然法則所支配而不斷地動著,誰也不能違反這個原則,誰也不能不遵守這個原則。《易傳》云:「天下之動貞乎一」,「動」就是「變」,是從一而變的。如《齊物論》云:


一受其成形,不亡以待盡,與物相刃相靡,其行盡如飛,而莫之能止,不亦悲乎?


《天下篇》云:


建之以無常,主之以太乙,以懦弱謙下為表,以空虛不毀萬物為實。


繪畫思潮里去窺察,最是深刻著名。孔子說:「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游於藝」,把「道」與「藝」來完成這一體系是值得我們沈潛的,同時也值得我們自豪,因為這是中國文藝的基本思想。「道」與「藝」,既像是體用的相須,又像是形質的相成;「藝」的進展到了相當境界便是「道」,「道」的某類型的孕蓄,便是「藝」。職是之故,「藝」即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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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這個道理,所以繪畫上「氤氳化生」的原理,應該合乎宇宙(天)。這消息,自


這思想,大體說來,它已支持著中國數千年的繪畫發展,雖然因了歷代種種的客觀環境而不能不相當的變質,但無疑的仍隱然居於世界多種遷變的主流,一直到清初為止。唐符載評「張員外」的松石說:


觀夫! 張公之勢,非畫也,真道也。當其有事,已知夫遺去機巧,意冥玄化,而物在靈府,不在耳目。……氣交沖漠,與神為徒。(《唐文粹》符載:《觀張員外畫松石序》)

宋董逌論畫說:


論者謂:丘壑成於胸中,既寤則發之於畫,故物無留跡,累隨見生,殆以天合天者邪?


由一藝以往,其至有合於道者,此古之所謂進乎技也。……積好在心,久則化之,


凝念不釋,論與物忘。……故能盡其道也。(《廣川畫跋》)

的話均可視為古代繪畫思想具體而有力的詮解。所謂「遺去機巧,意冥玄化」,「物無留跡,累隨見生」,「久則化之,論與物忘」,這種境界,諸應是繪畫的最高境界,因為它合乎道的原則,換句話,這就是「道」。韓拙說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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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氏前一段是評吳道子的《大同殿圖》,後一段是評李咸熙(成)的山水,然和符氏


夫畫者,筆也,斯乃心運也。索之於未狀之前,得之於儀則之後,默契造化,與道同機。(《山水純全集》)


畫家應把自己(人)和造化(天)渾然融解,無所謂我,也無所謂造化,天人合一,物我兩忘,運之於筆,這即是畫。至於人物、松石、山水,……俱不過是這種變動中一種不同的遺留。


這種文藝觀、天道觀二位一體的思想,經過秦漢的長時期,漸漸顯示了某種程度的變化,好像一株盤根老乾從旁茁發了一枝新的嫩枝,到了東晉,至少這嫩枝上快要開花了。


起的「事實」的創造;另一種是伴著酷愛自然而起的山水畫的產生。後者雖是畫體上的問題,而關係著中國整個的民族文化。中國人的胸襟恢廓,我看和這山水畫的發展具有密切的關係。大自然界所給予我們的教育是活的,偉大而無異議,而以南京為中心的江南山水,更足以洗滌身心。繪畫思想上,寫實和自然的適切配合,再根源於前期的傳統,就非常燦爛的開闢了另一境界。這一時期的影響,大體可包含六朝和唐代。這時期內,無論從哪一方面研究,思想上足以代表的畫家,便是東晉的顧愷之,其次是南朝宋的宗炳和王微。人物畫家顧愷之的「三絕」,為稍習畫史者所熟知,然他的繪畫觀,粗淺地看來,必不以為他是一位尊崇寫實的畫家。同時,今日以前,更沒有意識到他還是一位中國山水畫的開拓者。他最精人物,「傳神阿睹」的名言,雖是他的口號之一,但還不是他繪畫思想之全體。他認為作畫,是「以形寫神」的工作,所以重要的是「實對」,若用近時的話解釋,「實對」大約即是「寫生」。然光光依樣葫蘆是不是繪畫的極詣?這又不是的,因為依樣葫蘆是寫形,他曾提出「遷想妙得」四個字說明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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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這愛好清談的東晉畫史上,可以覺察兩種非常重要的變遷:一種是伴著人物而


凡畫人最難,次山水,次狗馬。台榭一定器耳,難成而易好,不待遷想妙得也。此以巧曆不能差其品也。(《論畫》)


個字是繪畫的精義所在。本來韓非子和漢代的張衡,曾經說「狗馬最難」,他決然的把「狗馬」放在「山水」之後,這一點,也都沒有人注意過,是相當重要的。我們很容易理解他看「山水」較難於「狗馬」的原因,就是寫大自然的景物,同畫人一樣,也是以形寫山水之神,可見這時期的「實對」,絕不是複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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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先標出畫人最難,繼之山水狗馬,意即說畫這些是要「遷想妙得」的,所以這四


若輕物宜利其筆,重宜陳其跡,各以全其想。……有一毫小失,則神氣與之俱變矣。……凡生人亡有手揖眼視而前無所對者,以形寫神,而空其實對,荃生之用乖,傳神之趨失矣!(《魏晉勝流畫贊》)


他認為「傳神之趨(趣)」固在「實對」,但尤在於「全其想」。若「空其實對」則「荃(全)生之用乖」,繪畫即未能完成它的使命。這「全其想」的「想」字,即是「遷想妙得」的「想」字,我以為若從這「想」字著眼,去體會他的思想,那末「遷想」者,也就是「全其想」,


不過前者指的作家,後者指的對象,實際仍然是一件事情。他對於山水,愈加發揮了這一點:


凡畫人,坐時可七分,衣服彩色殊鮮,微此「不」正,蓋山高而人遠耳。……對天師所「臨」壁,以成磵。磵可甚相近,相近者,欲令雙壁之內,悽愴「澄」清,神明之居,必有與立焉!……其西石泉又見,乃因絕際作通岡,伏流潛降,小(水)復東出下磵,為石瀨淪沒於淵。所以一西一東而下者,欲使自欲(然)為圖。(《畫雲台山記》,據拙作《晉顧愷之畫雲台山記之研究》所考定。是篇刊於《學燈》民國三十


年四月七日、十四日兩期。)


這是他關於山水之設計,雲台山雖有所指,而這幅畫,寫的是道家的題材,張天師及其弟子的故事。所以處處顧到這題材所應有的精神,同時也處處顧到「自然」,即所謂「欲使自然為圖」。中國繪畫到了他,可謂建立了相當穩固的基礎,在人物畫完成了前期的最高理想,在山水,更開啟了後世康莊的坦途。


自顧愷之始,繪畫思想的進展是從莊子以來的天道觀轉向「自然」的「實對」,即是「以形寫神」,也即是從人物的描寫轉向山水的經營。踵他步武的,有前面已提及的宗炳和王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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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炳《畫山水序》云:


夫聖人以神法道,而賢者通;山水以形媚道,而仁者樂,不亦幾乎。……且夫崑崙之大,瞳子之小,迫目以寸,則其形莫睹,回以數里,則可圍於寸眸,誠由去之稍闊,則其見彌小。……是以觀畫圖者,徒患類之不巧,不以制小而累其似,此自然之勢。……又神本亡端,棲形感類,理入影跡,誠然妙寫,亦誠盡矣!


王微《敘畫》云:


夫言繪畫者,竟求容勢而已。且古人之作畫也,非以按城域,辨方州,標鎮阜,劃浸流;本乎形者融,靈而動變者心也。靈無所見,故所託不動;目有所極,故所見不周。於是以一管之筆,擬太虛之體;以判軀之狀,畫寸眸之明。


宗炳、王微兩篇高論,真已把山水的一切價值闡發無餘。顧愷之以「實對」「全其想」的辦法設計著山水,他們則進一步倡導山水乃是「以形媚道」「競求容勢」。「實對」毋寧是不可能的,這其中已潛伏著輕棄形似的機運,同時對於畫家的修養,也流露了甚為重要的呼聲。所謂「賢者通」,「仁者樂」,籠統說來,這應是君子的事業。北宋的郭熙有一段話很可以做這種思想的解釋:


君子之所以愛夫山水者,其旨安在?丘園養素,所常處也;泉石嘯傲,所常樂也;


漁樵隱逸,所常適也;猿鶴飛鳴,所常觀也;塵囂韁鎖,此人情所常厭也;煙霞仙聖,此人情所常願而不得見也。……然則林泉之志,煙霞之侶,夢寐在焉,耳目斷絕。今得妙手,郁然出之,不下堂筵,坐窮泉壑,猿聲鳥啼,依約在耳,山光水色,滉漾奪目;此豈不快人意,實獲我心哉?此世之所以貴乎畫山水之本意也。(《林泉高致》)


顧愷之、宗炳、王微三人把中國繪畫從人物移轉為山水的倡導。這個契機,我們極應該珍視它,應該認為這是中國繪畫最重要的進展,尤其是關於畫家修養的提示,奠定了中國繪畫的特殊性。到了五代及宋,思想上是更加縝密,更加精粹,對於自顧愷之以來的「寫實」,


一變而為公開的鄙棄「形似」,從事「精神」和「性理」的宣揚。雖然這一期前半期的作品,


還是相當謹嚴,而不久便叫出畫家「人格」的重要。這打倒形似,崇尚品格的思想,經北宋名賢們的努力以後,於是使中國畫家及其作品之偉大表現,乃得與民族精神同其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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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東坡與黃山谷雖不以畫家名,而他們對於繪畫的見解,是可以代表時代的。東坡有四句名詩,說是:「論畫以形似,見與兒童鄰;作詩必此詩,定知非詩人。」這不啻給與專求形似的當頭一棒,他認為詩畫本來為一,只要有「理」,不必斤斤於「形」似,但這並不是易事,是非高人逸士不辦的。他說:


余嘗論畫,以為人禽宮室器用,皆有常形,至於山水竹木,水波煙雲,雖無常形


而有常理。常形之失,人皆知之,常理之失,雖曉畫者有不知。……雖然,常形之失,止於所失而不能病其全,若常理之不當,則舉廢之矣!(《東坡集》)


山谷則從「文章」來看繪畫,他自謂:「參禪而知無功之功;學道而知至道不煩」(《山谷集》)。以為一有神悟,便頭頭是「道」了。說:


往時李伯時為余作《李廣奪胡兒馬,挾兒南馳》,取胡兒弓引滿以擬追騎,觀箭


鋒所直發之,人馬皆應弦也。伯時笑曰:「使俗子為之,當作中箭追騎矣!」余因此深


悟畫格,此與文章同一關紐,但難得人人神會耳。(《山谷集》)


他們這種性理觀,當然有社會思想做背景,解詩說畫,多少帶點玄味。米南宮曾問東坡畫竹何以一直畫到頂,不逐節分開。東坡答的頗妙:「竹生時,何嘗逐節生?」這和李龍眠為山谷畫《李廣奪胡兒馬》同一卓解。同時要握得「天」趣,亦即要握得「性」「理」之「真」。「真」和「似」是極有距離的。有人問五代山水巨匠荊浩說:「何以為似,何以為真?」荊日:「似者,得其形,遺其氣;真者,氣質俱盛。」(《筆法記》)可見「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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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活潑而有生命,而「似」是「死」的。因為人為萬物之靈,所以合於造化。「若悟妙理,


賦在筆端。」(李澄叟《畫說》)張懷更說的好:


造乎理者,能畫物之妙;昧乎理者,則失物之真。何哉?蓋天性之也機。性者,天所賦之體;機者,人神之用,機之發,萬變生焉! 惟畫造其理者,能因性之自然,究物之微妙,心會神融,默契動靜,於一毫投乎萬象,則形質動蕩,氣韻飄然矣。故昧於理者,心為緒使,性為物遷,歸於塵坌,擾於利役,徒為筆墨之所使耳,安足以語天地之真哉?是以山水之妙,多專於才逸隱遁之流,名鄉高蹈之士,悟空識性明了燭物得其趣者之所作也。(《畫苑補益·張懷論畫》)


張氏親切的述說,把「性」「理」分析的相當明白,而結論還是歸趨於畫家學問品格的修養。關於這一點,宋代畫家是極度注重的,這大約與北宋政府提倡忠義的影響,不無關係吧?如:


韓拙:「且人之無學者,謂之無格。無格者,謂之無前人之格法也。」(《山水純全集》)


鄧椿:「其為人也多文,雖有不曉畫者寡矣! 其為人也無文,雖有曉畫者寡矣!」(《畫繼》)


劉學箕:「眸子無鑒裁之精,心胸有塵俗之氣,縱極工妙,而鄙野村陋,不逃明眼。」


(《論畫》)


郭若虛:「人品既已高矣,氣韻不得不至。」(《圖畫見聞志》)


南宋到元,為了異族的侵侮和社會的不安,中國繪畫又起了很大的變化,筆墨的表現,前期(盛唐北宋)的謹嚴一變而為荒率。同時山水人物之外,花卉翎毛也以沒骨寫意的姿態出現,極為畫家所愛好。名僧獨任說:


畫家重人物,以唐及六朝習尚也。後代多重山水,視前一變。宋南渡後,剩水殘山,


不堪圖畫,然而文人墨士,非朝朝染翰,無以寄閑情。(鄧實《譚藝錄》)


我們看獨任這幾句話,可知這時期的繪畫思想,是從「性」「理」的明悟,變為「情」「意」的伸張,於是愈益脫略形跡,浸淫肺腑,它的發展,約有兩種不同的趨勢,一類是借筆墨以寫其胸中磊落不平之氣;一類乃借繪畫為陶冶性情之具,今日所謂的「為藝術而藝術」彷彿近乎此類。前者鄭所南的畫蘭,倪雲林、吳仲圭的畫竹;後者則如黃子久輩,把生命寄在富春山裡,首先呼出「畫,不過意思而已」的口號。董其昌說:「寄樂於畫,自黃子久始開此門庭耳。」然兩者僅僅是程度上的差別,都是積極的,可謂殊途同歸。子久曾說:「松樹不見根,喻君在野。雜樹喻小人崢嶸之意。」


這伸張「情」「意」的思想,是更合平民族的。中國繪畫本不可以形跡去求,用筆墨的外型來論斷,可說是捨本逐末的工作。像鄭所南吧! 他為什麼名叫「思肖」?姓「趙」的宋室河山,不是被蒙古人逐「走」了嗎?他誓死不向北方,他思「趙」宋,是以「所南」。


至他的題畫詩句,幾乎全是民族精神的表達。如:「不知今日月,但夢宋山川!」「寧可枝頭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風中!」至於以「逸品」為後世尊崇的倪雲林,《論畫竹》說:


以中每愛余畫竹,余之竹聊以寫胸中逸氣耳。豈復較其是與非、葉之繁與疏、枝


之斜與直哉?或塗抹久之,他人視以為麻為蘆,仆亦不能強辨為竹,真沒奈覽者何。


但不知以中視為何物耳!(《倪雲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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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傳他畫山水不畫人物,和鄭所南畫蘭不畫土一樣。有人問他,他說:「現在還有人嗎?」這故事我們不必去推究它的真假,而當異族的宰割之下,豈非中華民族所應有的精神?


因為伸張「情意」的繪畫,故對於畫家更重「人品」的陶詠, 這從當時看起來,毋寧是極其根本的問題。我們只要看寫蘭寫竹的盛行,鄭所南、趙子固、趙子昂、柯九思、倪雲林、吳仲圭……諸名賢俱好此道,便不難探知他們所自期的是些什麼。仲圭題畫的五古一章云:


我愛晚風清,新篁動清節。


咢咢空洞乎,抱此歲寒葉。


相對兩忘言,只可自怡悅。


惜我鄙吝才,幽閑養其拙。


野服支扶筇,時來苔上屧。


夕陽欲下山,林間已新月。


仲圭這詩,我以為足以代表當時畫家的思想,因為環境的突變,五日一山,十日一水的工作,是無法從事的,畫面上必然的會流於「荒率」。同時,蘭竹以及不畫人物的山水,遂成這時候中華民族的象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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