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受咸豬手、遭死亡威脅，中國人替日本干最糟心的活

領著最微薄的薪水，干著當地人不願意乾的繁重工作，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簡陋的宿舍，還要默默忍受老闆的「咸豬手」和死亡威脅，了解到中國赴日「實習生」的遭遇，美國記者驚呆了：這是史上最糟心的實習。

日本生蚝

一提起廣島，人們首先會想到核爆，很少有人知道，400多年來，這裡一直是日本最大的生蚝產地。日本人餐桌上的生蚝，70%都產自廣島。

日本人嗜蚝成癮，將其視為「催情聖物」、「根之源」，可以說，生蚝承載了日本飲食文化的精髓。

然而支撐這一文化的，卻不是日本人。

這是廣島一處生蚝加工廠，工人們正在為生蚝去殼，除了一位老太太，其他所有人都來自中國，他們全都加入了日本政府的「技術培訓」或「技能實習生」項目。

廣島生蚝加工廠

「技能實習生」項目源於1991年日本官方正式推出的外國研修生（實習生）項目，對外宣傳的宗旨是：促進發展中國家人才培育。

冠冕堂皇的說辭、信誓旦旦的承諾，吸引到許多中國年輕人背井離鄉，來日本「實習」。渾然不知，噩夢即將開始。

每天早上天還沒亮，中國「實習生」就要起床出海，冒著落水的危險，站在搖搖欲墜的筏架上採集牡蠣，緊接著是漫長的去殼工作，每位「實習生」一天要剝6000多個殼，一天下來，手腕生疼，女實習生大都干不到兩年。

工作如此繁重，薪酬卻少得可憐。即使一周工作6天，「實習生」每月薪酬也只有16萬日元（約合人民幣1萬元），勉強達到當地的最低標準。

許多「實習生」表示，原來聽說日本環境好、錢好掙，來到才發現根本掙不到錢。他們在「實習」中練就的生蚝剝殼技能，在中國一無是處。

有評論家指出，所謂「技術實習」，其實是一種誤導。事實上，這些技能實習生，大都從事著是日本年輕人不願意從事的勞動強度大、工作環境差、休息時間少的工作。而且由於工資水平較低，也使日本一些行業因此降低了勞工成本。往輕里說，這是政府為引進廉價勞動力而編織的美麗謊言。往重里說，這就是政府資助下的「人口買賣」。

去年4月，美國先鋒媒體《VICE》採訪了3名中國「女實習生」，對她們來說，加入「實習生項目」，簡直就是入了火坑。

中國赴日「實習生」

姑娘們一到日本就被送進了服裝廠，在那裡，她們什麼也都沒學到，只是日復一日地縫製校服。她們很大一部分收入，以房租的形式流回老闆的腰包。四個人擠在一間冰冷的宿舍里，為節省燃料，她們每天只能開兩個小時的暖氣，條件如此惡劣，租金竟高達1000美元。

這就是月租高達1000美元的宿舍

目睹此景，美國記者不禁感嘆：這是簡直是史上最糟糕的實習。

然而更糟的還在後面，一段時間後，日本老闆直接停發工資。其中一位姑娘，被欠下150萬日元（約合9萬人民幣），拖欠農民工工資的一幕，竟在日本上演。

走投無路的姑娘們只好向當地工會求助，經過數周斡旋，老闆終於同意償清大部分欠款。然而，經過這一番風波，姑娘們反倒成了老闆眼中的「麻煩」，協議達成當天，她們被集體趕出了宿舍。

日本老闆與中國勞工代表談判（隱蔽拍攝）

姑娘們紛紛表示，（在日本）什麼都沒學到，後悔死了，只學到上當了。

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留下？

答案充滿無奈：因為沒掙到什麼錢，所以不想回家。

參加實習生項目，先交45000塊錢

當初為了參加「實習生」項目，姑娘們向勞務輸出公司支付了45000元，這筆錢，大都是從親戚朋友那借的。原本想通過「實習」改善生活，到頭來反倒欠下一屁股債。

有時候，中國「實習生」搭進入的不僅是金錢和時間，還有尊嚴。

4年前，中國姑娘Xiu Chiuen（秀翠雲，音譯）加入「實習項目」，在距離東京130公里外的一處農場打工。抵達農場前，僱主曾經囑咐她，老爺子（農場主）好色，會對女生動手動腳，還會說些性騷擾的話，在僱主看來，「這是很正常的事」。

涉嫌性侵的日本農場主（右）

沒過多久，農場主就露出了猥瑣的嘴臉，不僅頻頻向秀翠雲伸出咸豬手，還當著女生們的面前露出下體。

秀翠雲鼓起勇氣，向勞務公司舉報，同為女性，這位代表非但沒有替秀翠雲打抱不平，反而指責她態度不好，還威脅稱，要是秀翠雲對組合(公司)不利，就會雇殺手幹掉她。

VICE記者來到農場主家，與其當面對質，一聽是來調查性侵事件，農場主矢口否認參與性侵，稱這是「不可能的事」，他跟「實習生」根本不在一起幹活。

問話過程中，農場主一直在打電話，並揚言叫警察。

農場主

事實證明農場主做賊心虛：記者與其對峙後，秀翠雲突然被農場解聘。在此之前，記者從未向其透露具體是哪位姑娘遭到了性侵。

秀翠雲

令人遺憾的是，在此類糾紛中，日本政府，往往站到了僱主的一邊。

此前，有日本媒體報道，日本岐阜縣某工廠的中國實習生不僅工資極低，加班費也被拖欠。當他們要求公司支付工資時，竟被突然解僱，還差點被強制遣返回國。

對日本政府這種不是袖手旁觀、就是拉偏架的態度，美國記者如此評論：面對投訴，官方竟無動於衷，這令人震驚，整個「實習項目」已經爛到了骨子裡，卻很少有日本人願意承認。

畢竟，擺在日本面前的選項，並不多。

日本老齡化嚴重，60歲以上人口佔總人口的三分之一，勞動人口嚴重不足，此外，眼下日本正在緊鑼密鼓地籌備2020年奧運會，正是勞動力最為緊缺的時候。

日本老齡化嚴重

問題是，日本人一向對「外人」心懷芥蒂，出於對本國文化的保護心理，移民問題一直是塊燙手山芋，目睹了歐洲不斷蔓延的難民危機，日本政府愈加不敢放鬆移民關口，拒絕發放工作簽證。在這種需求與民意的矛盾下，推出「實習生」項目，不失為一種變通。

然而，日本政府沒有為這些「實習生」提供應有的保障，項目自推出後不久，就被批評是「利用廉價勞動力侵犯人權」，雖然幾經修改，仍被指「換湯不換藥」，侵犯實習生權利的問題時有發生。有媒體形容，「技能實習生」其實就是「奴工」。

日本「實習項目」甚至遭到盟友的詬病，美國國務院在2014年的一份報告中尖銳地指出，參與日本實習項目的一部分實習生處於近乎強制勞動的狀態。在改善外籍勞工的工作條件上，日本政府乏善可陳。

長期為外籍勞工奔走呼號的日本全國移民勞工協會會長鳥居一兵認為，如今日本政府已經感受到來自外界的壓力，也發表了一系列聲明，找了許多理由，卻從未認真檢討：「公正是奧林匹克的基石，這些（為籌辦奧運招來）『實習生』遭到不公正對待，這對奧林匹克精神，是莫大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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