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最後一位探花」不滿腐敗辭官賣字維生

文史 05-06

1904年，商衍瀛（中）、商衍鎏兄弟攝於北京，小童為商承祖

本文摘自：中新網，作者：佚名，原題為《「中國最後一位探花」不滿腐敗辭官賣字維生》

商氏家族十代從軍，當時駐防廣州的八旗部隊有幾萬人，晚清時期因朝廷撥款大幅度減少，大多家族陷入困頓的境地，商氏家族也不例外。但是從商衍瀛、商衍鎏開始，商氏家族步入從文之路的正軌，並成為文化望族。

文脈得以相傳數代，商家後人總結，那是因為商家「不喜做官，鍾情學術研究」，保持了商家人精神上的獨立性，品格上的淡泊豁然。也正因此，曾為國民政府總統顧問的商衍鎏後來會因為對國民政府失望而辭職，情願靠賣字為生；而曾被邀請去做廣東省教育廳廳長的商承祚也選擇了當學者不當官。

商衍鎏：中國最後一位探花郎

商衍鎏生於同治十三年（1875年），字藻亭，號又章、冕臣，晚年號康樂老人。他一出生就和哥哥商衍瀛一樣被考場失意的父親寄予厚望。年幼的商衍鎏也勤奮好學，6歲就讀於父親專門打造的玉蓮園書塾。14歲後先後入學海堂、菊坡精舍、應元書院。商衍鎏與哥哥終日苦讀，文才出眾，頗負盛名。17歲中秀才，21歲中舉人，在光緒三十年（1904年）的科舉考試中一舉取得甲辰科中一甲第三名，即探花，授翰林院編修，入進士館。

政治思想開明提出改革主張

為了改革清廷的—些積弊，商衍鎏曾與翰林院成員一起被派往日本留學考察明治維新的狀況。雖受封建傳統教育的影響，但商衍鎏思想並不僵化，他政治思想開明，在日本與康有為、沈鈞儒交善，回國後主張變法自強，並向清廷提出改革的建議，可惜未被採納。

當孫中山等改革人士推翻滿清時期，商衍鎏也意識到封建制度必然走向滅亡，民主革命不可抗拒的現實。他贊成建立共和政體，並在國民政府里擔任國民黨總統顧問，後任財政部秘書、江西省財政特派員。

商衍鎏性格正直，品德高尚。任職期間，曾建議財政部修改其中不恰當的條文，打擊奸商。此事為逐利的商人所知，多次託人說項，說如能將其條文按他們的利益改動一下，將送酬金5萬元。商衍鎏不為重金所動，嚴詞拒絕，一時傳為美談。

1927年後，國民政府時政腐敗加劇，帝國主義侵略步步緊逼，商衍鎏再看不到國民政府的希望，於是憤然辭職。辭職後，一度是財政部秘書的他卻生活艱難，難以維持生計，只能在路上以賣文鬻字為生。然而，他卻教育子女，為人在世不應追求虛名，應該以治學為本，從事學術研究工作。

成為德國傳播漢學第一人

商衍鎏不喜做官，對教育事業卻是有著熱情。他在1912年曾赴德國漢堡殖民學院（後成為漢堡大學）東亞系教研中文。那時候，德國海外商務學院來華招聘漢語教授，連一句德語都不懂的他帶著兩個幼子商承祖、商承祚毅然前往德國，成為德國傳播漢學開拓者。

在德國，他幫助籌建了漢堡大學中國語言和文化系，創立了德國第一間漢學研究中心。漢堡大學非常重視這項工作，專門撥出二萬馬克。商衍鎏編製了採購的中文書目，並向國內訂購了一批很有價值的中國圖書，成為奠定漢堡大學漢語系基礎的里程碑。目前擁有八萬餘冊的漢堡大學中文系圖書館，已經成為德國規模最大和最著名的圖書館。

著名漢學家奧托·福蘭閣曾評價商衍鎏「擁有非凡的學習能力和對科學問題的全心奉獻精神」。就這樣，「末代探花」商衍鎏為促進中德文化教育的交流立下了「首創」之功。

1949年解放後，年過七旬的商衍鎏感到安慰，在日記中感嘆「政治修明，人民鼓舞，余感動歡欣」。此外，他還以87歲的高齡整理自己自上世紀30年代到60年代的詩書畫。「詩以言志重在抒發，一己之性情」，商衍鎏詩風清新自然，情感真摯。同樣的，他的書法秀勁超脫，天骨開張。難能可貴的是，商衍鎏的墨竹畫也是不凡，極具內涵。因此，商衍鎏也被後人稱為詩書畫三絕。

商衍瀛：殉道殉身的前清舊臣

商衍瀛是商廷煥的長子，生於同治十年，字雲亭，號蘊汀。商氏家族有一個特點，就是弟弟的成績和名氣似乎比哥哥還響亮。商廷煥終身一窮秀才，而弟弟商廷修中進士；同樣，商衍瀛中進士，而弟弟商衍鎏考取了探花。弟弟「中國最後一個探花」的光芒似乎蓋過了商衍瀛的部分光芒。

年少當家教書讀書兩不誤

作為商廷煥的長子，商衍瀛身上肩負了最重的責任和期待。他年幼讀書，十歲就學會了作詩，十二歲時候就熟讀《孝經》、《論語》、《大學》、《中庸》等書籍。1887年，明德公商廷煥病倒去世，從此年僅17歲的商衍瀛不僅要繼續求學，還要肩負起家庭里的重任。因為家貧，商衍瀛就一邊讀書，一邊在廣州的書塾里教書，一個月能拿到4元支持家用；同時作為哥哥，他還要輔導幫助弟弟學習。

1903年，商衍瀛與弟弟商衍鎏一同上京同應會試，商衍瀛中進士，欽點翰林院庶吉士，而弟弟三甲未入繼續回家苦讀。這時候，有了翰林院的俸祿，商氏兄弟的生活才相對好一點。

建立大學分科教育

全力慈善救災活動

1908年，清政府希望改革學堂，商衍瀛被派日本考察大學學制，以準備建立新的大學分科。其實早在10年前，京師大學堂已經成立了，但是一直沒有成功分科。等到商衍瀛任京師大學堂預科監督時，他接過這一重任，赴日本考察，回國後全心投入學校規章制度、宿舍建設、制定學科的工作中，很快建立起大學分科教育體系。

辛亥革命爆發後，翰林院被裁撤，商衍瀛失望而去。其間，他目睹了袁世凱稱帝一些復辟運動的失敗。商衍瀛是忠誠和正直的，恪守著自己最初的選擇，後來還幫助傅儀委派處理內務府事宜。

1929年，天津冰災，商衍瀛出任天津紅十字會名譽會長，牽頭設立難民收容所五處。1930年，陝西旱災，商衍瀛又沖往陝西賑災，為了籌集資金，他把自己冬天多需要穿的全部皮衣都拿出來變賣，變賣的錢用於賑災。後來，商衍瀛又在陝西建立災童教養院，收容教育災童。此外，商衍瀛還建立一個懷幼村，讓長大後的災童有地方回去耕種。

揭露日本統治集團侵略野心

1937年七七事變後，商衍瀛對國家不能振奮圖強而痛心疾首，他深刻揭露日本統治集團的侵略野心：東洋明治維新，更用同文同種之言以掩飾其野心陰謀之惡。對時事失望，商衍瀛以老請辭。辭職後，他專註於社會慈善活動，還任紅十字會副會長，盡自己的能力接濟在日本侵略下流離失所的難民和當地貧苦百姓。

新中國成立後，周恩來總理也親自接見商衍瀛，並派工作人員多次上門慰問，希望商衍瀛能夠進入中央文史館工作。商衍瀛根據自己的親身經歷著述了有關清史。作為前清舊臣，商衍瀛始終恪守著自己最初的選擇，竭忠盡智。他臨終的《垂暮自題》概括了自己的一生：殉道殉身衷一是，唯從初念見其真。殺機人發天反覆，直道心存動鬼神。稚柏能安冰刺骨，貞松寧畏麝成塵。紛紛成敗歸元理，定論留將後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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