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英國算命美國只有一條路

文史 05-09

為英國算命美國只有一條路

「他冒著被暗殺和綁架的危險，為我國文學界和新聞界留下了一份永不褪色耐人學習的寶貴遺產。」「小言」是當年《中美日報》上一個特殊的專欄。從1939年10月11日到1941年12月8日，除了少數日子外，《中美日報》上幾乎每天都有「小言」發表，有時一天有兩篇甚至更多。

現存706天的1049篇犀利檄文首次集中呈現，「小言」均由莎士比亞劇作傑出譯者——朱生豪抗戰期間所寫。小編為大家選出了75年前，1941年5月9日開始這一周共12條「小言」。是年底，日本襲擊珍珠港，美國對日宣戰。

1.為英國算命

一九四一年五月九日

作預言並不是一件容易事。如果能知彼知己，對各方面情勢和一切可能的變化作精密的估計，則因此所得的結論，雖不中亦不遠矣；否則憑著一己的空想，信口開河，鮮有不當場出醜者。

邱吉爾預測戰爭將繼續至一九四三年，英國如能支持過一九四一年，形勢即可好轉。這是根據作戰雙方的國力，美國的援助，與英國人民的堅強決心所歸納而成的結論。戰事遷延愈久，德國愈無致勝把握，英國目前處境雖甚艱苦，但希特勒離開他的終極目標還是遼遠得很，一個短跑的錦標選手在長距離的競走中不免失敗，是不待智者而後明的事。

日本外部代言人長井卻另有見解，以為「英國投降之舉不出六七兩月」，德國除以潛水艇制其死命以外，「尚可隨時渡海登陸以滅之」。德國如可隨時渡海登陸滅亡英國，則英國去年六七月即可投降矣，何必今年？希特勒又何必大兜圈子，打這國打那國？日本在華所作預言的失敗，不曾使他獲得教訓，真是一件憾事。

2.諾克斯演說以後

一九四一年五月九日

羅斯福總統說：「美軍艦為防衛西半球起見，如遇必要，得駛入戰區。」

史汀生陸長說：「美國決不任令運英軍火被沉於大西洋中。」

諾克斯海長說：「海軍已準備執行護航工作。」

以後怎樣？威爾基說：「我們所需要的是行動！」

美國將以行動昭示世人。

3.「新秩序」在建設中

一九四一年五月九日

開往越南的日本船隻，先以所載軍火在盤古起卸，然後以空船自越南各口岸裝運米及橡皮等返國。日法經濟協定簽字的那天，即有日船八艘在西貢裝貨赴日，但並無日本貨物抵越。經西貢赴盤古的日機，每架都載著日本軍官，但飛回的時候都是空機。

這是共榮合作，不足為奇。

4.日本重彈對華和平舊調

一九四一年五月十日

被認為日本外務省機關報的日本《廣知時報》，昨在社評中宣稱「日本不能以武力征服中國」，這使我們不禁反問，到現在才知道嗎？希望日本此時幡然拋棄過去的錯誤政策，而與中國誠意謀和，是一個不可能的夢想，從該報念念不忘使中國參加「亞洲共榮圈」一點而觀，可知他們所主張以縮短戰線的方式來謀結束戰爭，正是試圖用另一種方式去實現他們的野心。

這三四年來，日本是為三種噩夢包圍著，中國的抵抗，美英的干涉，與蘇聯的威脅。在他們自以為改善對蘇關係之後，再度用威脅手段使美英讓步，自為必有的文章，因此而有最近對美的種種試探，以及故意散播的英日談判封鎖滇緬路的空氣。此種無益的試探，既因美英的立場堅定而全部失敗，則再轉過頭來重彈其結束對華戰事的老調，更是不足為奇。

中國的答覆，消極的將為對此等言論不感興趣，積極的將為加緊準備軍事反攻，以幫助日人從速達到「縮短戰線」以至於「結束戰事」的理想。

5.蘇聯否認遠東軍西調

一九四一年五月十日

有一個問題使我們疑惑，蘇聯對於日本的威脅，果因此次中立條約的簽訂而解除了嗎？

日方同盟社在報道蘇聯遠東軍隊大量移防西部邊境的消息時，無疑是喜形於色的，然而那項消息，據塔斯社的聲明，「實系寫者病時想人非非之傑作……同盟社關於此方面之報道，亦已作粗劣之曲解……同盟社所稱其他各節，純系一種妄想而已」。

蘇聯並未減弱遠東的防務，則其不信任日本之友誼可知，我們建議松岡請史丹林到東京一游，藉以徹底消除兩國間之隔膜。

6.彼一時此一時

一九四一年五月十一日

海通社消息，謂蘇聯已向伊拉克政府建議，於「最近兩月內」恢復外交關係；並稱蘇聯對伊拉克「保持獨立之努力」密切注視。我們相信在英國力攻下抵抗力已瀕於解體的伊國現政權，對於蘇聯此種友好態度，一定是十分感激的。

可是這使我們不禁想起不久之前的另一事實。當南斯拉夫人民推翻親德政府，決心抵抗侵略的時候，蘇聯曾和南國締結不侵犯條約，並且對於南國人民為獨立而奮鬥的精神深致同情。

南國在軍事上雖已失敗，但她尚未放下武器，停止奮鬥。散處山區的游擊部隊，仍在不斷牽制軸心軍隊。可是蘇聯卻因南國主權業已喪失，而不承認其使館的地位了。

7.荷印的失策

一九四一年五月十一日

荷印允許供給日本石油九十二萬五千噸，我們相信這在荷印方面是極大的讓步，但不相信日本將因此而心滿意足。在日方看來，這不過是兩方「更進一步合作」的開端，繼此而來的，必將為更大的誅求。

在今日而猶以為借綏靖方式可以阻止日本的南進，一定是犯了異常可怕的近視。南進是需要本錢的冒險事業，荷印以石油供給日本，便是供給他本錢，替他生鏽的機器上註上亟需的油。雖然日本的實際行動與否，尚須視國際環境的變化，但荷印此舉對於自身有害無利，卻是極顯然的。

8.中澳即將互換使節

一九四一年五月十二日

世界是一個整個的世界，自反侵略與侵略兩種陣線判然劃分後，本來關係較疏的國家，因為利害互通的原因，而建立了密切的友誼，是並不鮮見的事實，中澳互派使節的即將實現，即為一例。

站在太平洋共同防線上的中澳二國，不僅將因互派使節而在二國邦交上開創新紀元，且為並世民主勢力大團結的最好象徵。為太平洋上一大安定勢力的美國，她的新任駐華大使即為原任駐澳公使，而新任駐澳公使則為原任駐華大使，這一個不平凡的事實，無形中使美國成為中澳之間的有力的溝通者，也充分說明了中美英堅強合作的另一面。

9.蘇德之問

一九四一年五月十二日

英國某報載希特勒曾與史丹林在黑海會面，希特勒以進攻烏克蘭為取得蘇聯合作的要挾，史丹林已決定採取「綏靖政策」雲。

這也許是一個純粹的幻想，但卻並不是離事實過遠的幻想。從蘇聯否認增防西陲，撤銷對挪威比利時南斯拉夫等國使館地位的承認，以及對於近東問題所抱的曖昧態度，都可看出蘇聯是在畏德心理下對德採取若干程度的「綏靖」；同時從史丹林自任人民委員會主席，蘇聯軍事當局一再宣稱準備防禦侵略等言論及行動上，卻可看出蘇聯國內緊張戒備的一斑。

因此羅馬尼亞方面所傳蘇德將於六月開戰的消息．是值得以保留的態度予以注意的。

10.讓貧民先買港米

一九四一年五月十二日

工部局為了要抑平本埠米價，特直接運銷港米來滬；本市居民也為了要抑平米價，近半月來堅決抵制米蠹，不買囤戶貴米。在工部局和市民這樣齊心一致之下，米價終於在一星期之間，跌下三十多元，這是未之前見的現象。

米蠹囤戶及其代言人，當然無時不企圖破壞港米，只苦在不得機會耳！在過去一星期中，他們曾竭盡造謠鼓動之能事，但是因當局和市民的鎮定異常，沒有發生一點作用。昨日首批港米是抵埠了，今日即將正式由承銷米號公開發售，這裡我們卻有幾句很重要的話，願向大家一說，並請大家能注意實行。

首批抵埠的港米數量是五萬包，以這數量來分配給全滬的市民是很不夠的，所以今日發售的時候如果大家都爭先恐後的去買，勢必至這五萬包港米頃刻即完，而造成米蠹囤戶抬價的良好機會，結果升斗小民，必遭毒手。我們認為工部局所訂港米，每月共計達二十五萬包，這第一批到埠的五萬包，大家應該讓家無隔宿之糧的貧民們先去享受，家中還有半月一月存糧的人，不妨再等到第二批第三批港米到滬時再去購買，這樣才不會形成你爭我奪的局面，貧民既可得食，奸商亦無法下手。

市民們已經以最大的努力和鎮定來和米蠹搏鬥，成功之期，已不在遠，我們竭誠希望大家能繼續再堅持一下，尤其在自己的陣營中應先求步驟一致，互相諒解。今日發售的廉價港米，無論如何該先讓貧民去買，自己如尚可支持一月半月，則可等待二批三批港米抵滬之期，再去購買；如果自己尚有存米而今日偏去搶購港米，結果必致造成港米告缺，囤米飛漲的局面，半月來和米蠹搏鬥的市民，想必不致出此不智之舉。

11.蘇聯對伊拉克樹立邦交

一九四一年五月十三日

蘇聯政府在宣布對伊拉克樹立外交關係時，聲述伊拉克前政府曾迭向蘇聯要求建立邦交，唯因附有須蘇聯發表宣言承認阿剌伯國家獨立的條件，故未為蘇聯所接受；但現因伊政府已將該項條件取銷，故蘇聯即予以允可。

這種表面理由，說得甚為平淡無奇，但世人未必作如是看法。蘇聯既已拒絕與伊國合法政府樹立邦交於前，而在此英德在近東逐鹿之際，對親納粹的伊國叛徒政府表示友好，即使只是一個惠而不費的順水人情，也顯然和她所持的一貫的中立政策不符。

蘇聯外交有其特殊的作風，也許不是我們淺見者流所能輕下評騭，但我們不能不感覺到她在與德國初締協定時所處的那種優越地位，已經因為她的容忍德國一再進展而開始失墜了。蘇聯曾經有她可驕傲的一時，使希特勒不能不仰承她的臉色，但現在則情勢已經一變，在納粹重大的壓力下，她的處境已日趨困難。如果謠傳中的德蘇將謀瓜分近東果成事實的話，則受打擊者決不僅是英國，蘇聯在藩籬盡撤之後，無異已將其本身命運置於納粹支配之下。蘇聯政策倘真「精明」到如此程度，那麼我們自然沒有話說。不過我們還不能相信蘇聯已經到了非出此末路不可的地步，在德國尚為英國所牽制無力直接向蘇進攻的此時，為蘇聯計，趕速喝令德國止步，現在還有此能力與機會，而這種能力與機會，如不能及時利用，是很容易消失的。

12.美國只有一條路

一九四一年五月十四日

諾克斯指出美國的三條路，戰爭，投降，與孤立。

美國人民是不願投降的，而孤立的結果，將為縱令侵略者擴張勢力，使美國遭遇更大的威脅，到那時，美國即使再要考慮戰與降的問題』恐怕也絕少機會了。

任何國家與個人，在自由生存被威脅的時候，只有兩條路可走：奮鬥而生與屈服而死，任何第三條路，都是誘人失足的陷阱。

美國當然知道她自己該走的路。

——以上摘自《朱生豪小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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