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的「三跪九叩」之禮

清·徐揚《乾隆南巡圖》（局部）

從十七到十九世紀，當西方國家已經向近代化邁進時，統治中國的正是中國最後一個封建王朝——清朝。

滿清代明

清朝是由中國北方經濟、文化都非常落後的游牧民族女真族建立的後金政權，於1636年改國號為「大清」建立的。在改國號為「大清」的前一年，即1635年，清太宗皇太極廢除「女真」族號，改稱「滿洲」，後簡稱「滿族」。公元1644年，清順治帝遷都北京，舉行祭天登基儀式，正式宣告代替明朝據有天下。

滿族入主中原時，人口不足百萬，不及漢人的百分之一，文化程度更遠在漢人之下。同時，滿族統治者一直把自己當作外族，為了保證少數對多數的統治，在統治策略上一切以集權、防範、壓製為根本。君權之隆，君威之盛，超過中國歷史上的任何時代。

從「五拜三叩」到「三跪九叩」

西洋版畫中的清朝大臣跪拜乾隆皇帝像

隋唐之前，君臣之間雖然也講君威，但君臣同坐議事，遇有奏報，臣子站起向君主長揖而已。宋元明三代，雖然朝儀逐漸森嚴，但臣子仍然站立議事，並不大損臣子人格。但是，原為游牧民族的滿族定鼎中原後，在君臣關係上，以明代「三跪九叩」的拜天之禮，取代了明朝的五拜三叩之禮。

明代君臣之間的「五拜三叩」之禮，多在新皇即位和祭天祭祖等正式場合中使用，平日殿上面君，只需雙手抱拳對皇上四拜或五拜即可。但是，清代的「三跪九叩」則十分嚴格。《清會典》規定：「大朝，王公百官行三跪九叩禮，其他朝儀亦如之。」也就是說除祭告天地、祭祀祖先當然要行三跪九叩大禮外，臣子面見皇帝，必須三跪九叩之禮。

碰響頭、拜折、跪奏

光緒大婚圖中的跪叩圖

清代，臣子面見皇帝，除了三跪九叩之外，還有碰響頭、拜折、跪奏三種主要跪叩形式。

所謂「碰響頭」，就是臣子被皇帝召對、封爵謝恩，並涉及父祖事時，臣子要摘下頂戴花翎，額頭叩地，叩頭聲音必須傳到皇上耳朵里。為了能夠叩出聲音，皇上御政的太和殿、養心殿鋪有代替殿磚的覆甑，在覆甑上磕頭，不用很大力氣，頭也可以磕得砰砰響。否則的話，磕破血也達不到要求。所以，大臣往往需要向相關太監行賄，以知悉鋪有覆甑殿磚的具體位置。

所謂「拜折」，就是大臣寫好上奏給皇帝的摺子以後，擺上香案，摺子放在香案上，對著奏摺三跪九叩後，才能把奏摺放在報匣內，上鎖加封，派人呈送宮中，上交皇帝。

所謂「跪奏」，就是大臣與皇上奏對時必須跪著。清朝規定，四品以下官員沒有覲見皇帝資格。所以，能夠「跪奏」的多是年老大臣。因為奏對非三言兩語所能結束，所以，為了減輕膝蓋跪久酸痛，大臣們往往膝下裹著厚棉與皇帝奏對。即便如此，還是難免發生悲劇。乾隆十三年，即1748年，74歲的吏部尚書劉於義因奏對跪久，起立時跌倒，當即斃命於養心殿。減輕膝蓋跪久酸痛的另外一個辦法是勤練跪功。光緒二十年，即1894年，是慈禧太后六十大壽之年。為老佛爺祝壽當然免不了跪拜，跪拜多久誰也說不清楚。萬壽聖節前夕，61歲的李鴻章未雨綢繆，每日在衙署中進行三次三跪九叩自我訓練。64歲的當國帝師翁同龢更甚，每日晚睡前進行五次三跪九叩自我訓練。

除了上述碰響頭、拜折、跪奏之外，還有跪叩、跪聽、跪行、跪進、跪安、跪迎、跪送，甚至「跪而自裁」等名目繁多「跪」的禮節。

「天、地、君、親、師」，無一可免

清代百姓向府吏叩頭

在清代，跪拜絕不僅限於君主和臣子之間，而是自下而上，臣子跪拜君主，下級跪拜上級，百姓跪拜官吏，全部行跪拜大禮。有清一代，滿人少而漢人眾。滿洲貴族實行如此帶有極端奴性和臣服色彩的跪拜儀禮，根本目的是為了化解漢人的自我意識以間接達到對於整個漢民族的控制。滿族入主中原後，不斷宣稱滿漢一家，但滿漢一家，以滿族為主，根本目的還是為了穩固自己的統治。

王公大臣們要跪拜皇帝;下官要跪拜王公大臣;百姓得跪拜官員。即使離開官場，在家裡也免不了跪拜：家長跪族長，晚輩跪長輩，子孫跪祖宗，活人跪死人。總而言之，「天、地、君、親、師」，無一可免跪拜。最嚴酷的下跪是，處以極刑的囚犯，必須跪著受刑。即使最殘忍的「凌遲」，跪著無法受刑也得跪到行刑之時。（本文內容摘自白雲濤著《天朝，失去的歷史機會》，人民出版社2015年9月出版）

（編輯：李秀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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