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王朝：惹誰也不要惹你身邊的女人

無論什麼人都可以得罪,卻千萬不要得罪女人。女人的心事最難猜。——古龍

這個史料跟司馬曜有關。說起這個人，你可能不知道。但說起淝水之戰，你一定會知道。這個司馬曜就是淝水之戰時的皇帝，東晉倒數第三位皇帝。

司馬曜四歲時被封為會稽王，他父親司馬昱病逝，是否由他來繼位，大臣們意見有分歧，本來皇帝駕崩太子繼位順理成章，但是，那時候的權臣桓溫掌握著朝政大權，他不在京城而是駐紮在姑熟遙控指揮，事事得他點頭才行，否則你即使當上了皇帝，也給你拉下來。

要不要請示桓溫，然後再讓司馬曜繼皇帝位。有人主張，應該由大司馬來處置比較妥當。有的則認為請示也可以，不請示也沒問題。最後有一種觀點壓倒了其他：皇帝駕崩，皇太子應該繼位，沒有請示臣下的道理。這樣，11歲的司馬曜才順順利利當上了皇帝。

這個是怪人，又是個聰明人，同時還是個糊塗人。用一句話概括就是：生於怪異，興於睿智，死於糊塗。

先說他的怪吧。

他的父皇司馬昱做了九個月的皇帝去世了，作為皇太子的司馬曜在他父親靈前居然一滴眼淚也不掉，左右人提醒他，應該按常理大哭一場表示悲痛。他卻回答，傷心到了一定程度，肯定會哭，這跟常理什麼關係？

做 了皇帝之後，司馬曜又有異常的表現，寒冷的冬天，他白天只穿著幾件單衣，夜間卻厚厚地蓋上好幾床被子。謝安勸說他，保養身子應遵循常規，陛下白天過冷，晚 上太熱，有違養生之道。他簡練的予以回答：「晝動夜靜。」當時，全國上下盛行著清談玄理之風，司馬曜的這些話其實都蠻玄理的。

再看他的聰明之處。

執政伊始，他採取的幾項措施還是不錯的。進行稅賦改革，改革了收稅的方法，放棄以田地多少來收稅的方法，改為王公以下每人收米三斛，在役的人不交稅。這點連謝安都覺得他的聰明精明不亞於其父。

司馬曜還努力加強皇帝的權力和地位。司馬曜重用謝安，治理國家，頒發詔書，尋求良將，被稱為東晉末年的復興；383年前秦進攻晉，試圖滅晉，全國上下君臣同心，終於在淝水之戰中晉軍大勝。

還 有一個例子，很能說明司馬曜的聰明。有一天中午，司馬曜在延壽堂宴請群臣。酒喝得有點兒高了，他站起身來，高舉酒杯說：「諸位愛卿，你們說說，朕的治國才 能如何呀？」群臣中一些馬屁高手爭先恐後地搶答道：「吾主治國才能高過泰山，蓋過五嶽。」司馬曜聽了很是受用，但似乎不太滿意，就又笑眯眯地問：「朕可與 古時哪位帝王媲美呀？」古代優秀的帝王挺多的，一時不知和誰相比比較合皇上的口胃，所以竟沒有人立刻回答，熱鬧的宴會有些冷場。好在青州刺史機靈，瞄準時 機，像彈簧一樣從座位上站起來，高聲回答：「陛下文韜武略，蓋世超群，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光武帝劉秀只配當你的徒弟，漢高祖劉邦只能望著你的腦勺嘆 氣。」 司馬曜一聽，眉開眼笑，當即宣布：賜青州刺史良田千畝，錦帛千匹。群臣一聽，大吃一驚，誰能想到一句馬屁話竟然得到這麼多賞賜啊。青州刺史聽了皇上的話， 也驚得傻了，他做夢也沒想到皇上出手這麼大方，趕忙雙膝跪地，磕頭如搗蒜：「謝主隆恩，謝主隆恩！」不料，司馬曜見狀，一陣哈哈大笑：「愛卿不用謝了，朕 剛才戲言也。朕雖飲酒過量，可心明如鏡。今天群臣集會圖個高興，愛卿用假話捧朕，故而朕也用假話賞賜愛卿，這叫禮尚往來，朕與愛卿們尋個開心。」

最後說說他的糊塗。

司馬曜是個享樂主義者，早年尚稱有為之君，但後來因重臣謝安逝世，司馬道子當權，於是沉溺於酒色中，很少有清醒的時候，外人也很難見到他。史書上說他常為徹夜之飲，在華林園裡甚至對著劃空而過的太白金星，舉酒祝之曰：「長星，勸汝一杯酒，自古何有萬歲天子邪！」

酒多了自然就糊塗了。酒色中，與司馬曜混得最熟的是一個張貴人,級別雖然不高,但憑長相、身材和酒量,後宮是沒有人敢惹她的。可不幸的是，司馬曜就惹怒了她。

公 元396年9月庚申日，司馬曜在宮內清暑殿中與張貴人一起飲酒，還要張貴人陪他對飲。張貴人不勝酒力，極力辭謝，司馬曜面露慍色，開玩笑地說：「你今天如 敢違抗君命，拒不陪飲，我可要定你的罪！」張貴人一時火起，起身頂撞說：「妾偏偏不飲，看陛下定我什麼罪！」司馬曜醉眼朦朧，起身冷笑一聲說：「你當年是 因為美貌才被封為貴人，如今你年近30，美色大不如前，白占著一個貴人的名位，明天我就廢了你，另選新人。」說到這裡，又大口嘔吐，噴得張貴人滿身都是。 隨後，慌忙的張貴人將司馬曜扶入卧室，讓他上床睡去。

其 實司馬曜只是酒喝高了一些，本能地說了一句玩笑話，沒想到竟遭殺身之禍。司馬曜的一通酒話對張貴人來說，卻無異于晴天霹靂。張貴人自從得寵以來，恃寵生 驕，從來沒有受過如此訓斥、羞辱；她又嫉妒成性，俗語說的「酒後吐真言」，何況司馬曜好色，她對皇帝的這席話自然是寧可信其有，不會信其無的。想到自己多 年來小心翼翼的服侍，卻將要換來打入冷宮甚至被賜死的下場，頓時起了殺心。

於 是她召來心腹宮女，趁司馬曜熟睡之際，搬了幾床大被子，想捂死他，司馬曜拚命掙紮起來，兩個宮女又搬來一個大石頭，砸了一下，司馬曜就暈了，然後又用石頭 壓住，就這樣把酒醉中的皇帝給活活捂死了。史料上對這個細節卻是一筆帶過。《晉書·卷十一》載「為張貴人所弒。」《晉書·卷九》載「時張貴人有寵，年幾散 失，帝戲之曰：『汝以年當廢矣。』貴人潛怒，向夕，帝醉，遂暴崩，終年三十五歲。」

事後，張貴人重金賄賂左右侍從，說司馬曜「因魘暴崩」，意思是說做夢做死掉了。由於當時的太子司馬德宗愚昧軟弱，權臣會稽王司馬道子又相當昏庸，於是無人追究此事。而張貴人在這件事後，帶著金銀細軟逃走了，不知所蹤。

惹 誰也不要惹怒身邊的女人。無獨有偶，史上還出現一次後宮弒殺皇帝的案件，明世宗時宮女楊金英等人企圖謀殺嘉靖帝。因不滿明世宗暴行而趁其睡覺時，楊金英等 人用繩子套在皇帝的頸部欲將其勒死，但因打繩結時，在匆忙中打了個死結未能將皇帝當場勒死，被及時趕來的皇后將皇帝救活。

可 憐無辜的司馬曜，只因酒後開了個小小的玩笑，丟掉了幾輩子才修來的一條皇帝性命，成為千古笑談。這完全是司馬曜低估了後宮女人的能力,也高估了後宮女人的 胸襟。這個本來可以有更多作為，能力挽狂瀾的帝王，卻不幸成為東晉亡國之前的徵兆人物，東晉政局再度陷入混亂，這豈是「造化弄人」幾個字所能概括的？一聲 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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