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萊塢是如何把電影里的毒品拍得像是那麼回事的？

約翰尼·德普（Johnny Depp）叼著一根帶過濾器的煙，戴著橘黃色飛行員墨鏡，大談特談車裡藏的各種毒品；艾爾·帕西諾（Al Pacino）懶洋洋地坐在真皮豪華座椅上，盯著面前成堆的可卡因；憋壞了的克里斯蒂安·F（Christiane F.）在床上發瘋似的折騰，為海洛因跟男友打作一團……甭管這些葯到底是用來象徵人物的墮落，還是為了給影片添加喜劇元素，這些毒品場景只要做得牛逼，肯定給電影添彩 —— 即使觀眾自己不嗑藥。

當然啦，在拍片現場嗑藥絕對沒戲。所以要讓場景逼真，你得有好的場景製作人員。他或她要跟美術指導、演員和導演配合，搞定食物啦、書啦、錢啦這些直接由角色經手的東西 —— 哦對，當然還有毒品啦。

圖片來源：Youtube

肖恩·曼寧（Sean Mannion）是洛杉磯的一位場景製作。他已經幹了好多年好多電影，包括《魔女遊戲》（The Craft）和《伴娘》（Bridesmaids）。他負責過好多以毒品為線索的喜劇的場務，包括《一夜大肚》（Knocked Up）、《四十歲的老處男》（The 40-Year-Old Virgin）、《前往希臘劇院》（Get Him To The Greek），所以他對於做以假亂真的毒品十分在行。如果你想知道怎麼讓一根塞滿狗尾巴草的捲煙看起來像一根豐滿的大麻煙，你得問老曼寧。

「我以前用那些可以點著了抽又看起來像那麼回事兒的草藥，比如羅勒和牛至。偽造大麻煙可不是鬧著玩的。」 他說，「二十多年前做一個電影，當時麥當娜飛過一根我弄的 『大麻煙 』，抽完麥姐來一句 『天哪太可怕了』 。如果需要偽造一坨純葉子，我就直接把草藥放桌上，然後用噴霧式膠水那麼一噴，它們就粘在一起了。牛至的莖是要有的，能當大麻花的莖用。」

現在做假毒品沒這麼費事了。電影產業發達了，每年好幾百個電影發行，如果老曼寧要好多好多大麻，他跟獨立電影工作室服務處（Independent Studio Services，ISS）裡面的人打個招呼就萬事大吉。

「為了做《鄰居大戰》（Neighbors），那幫人一推車一推車地給我們送大麻。去年還做了個片，當時我們雇了個兄弟，什麼都不幹，就負責每天卷大麻煙。我當時需要四百來跟大麻煙，能裝滿一個特百惠飯盒那麼多。問題是我拿著飯盒在劇組裡走一圈，大麻就被順走了好些。」

現在老曼寧也會買一種叫 「狂喜」 的草本香煙當大麻使。「這煙是草藥做的，抽起來也夠沖，挺像那麼回事兒。對沒抽過葉子的人來說它就跟大麻一個味，都巨嗆 —— 當然如果你抽過那還是有差別的。有一次一製作人問我說，「那幫演員們抽啥吶？ 」 我說，「他們都想嘗口葉子，我就讓他們嘗口葉子。」哥們眼睛都要從臉上飛出來了，我趕緊解釋說，「當然不是這樣了啦，那只是草本香煙而已。」

還有一次有個特別有名的女演員拍一個派對的場景，裡面好多人要一塊兒抽一根大麻煙。那女演員問我能不能給她根真的，我說好啊，然後給她一根草本香煙。結果她跟她那些臨時演員姐妹們全都一本正經地嗨了起來，給我笑壞了。看著他們假嗨特有成就感 —— 但我可不會講那演員是誰。

可卡因肯定不能是洗衣粉吧？「我們原來用製造藥片的填料，但是那玩意兒本來就需要處方，而且越來越難搞。」 現在曼寧用的東西叫索比托（sorbitol），一種減肥食品里經常用到的糖類酒精。「 往裡面放點綿白糖，弄成一坨包起來就得了，跟市面上一千克一包的白粉一模一樣。用鼻子吸絕對 OK，有種詭異的甜味。你就掃一眼的話絕對以為那是可卡因，除非你是毒品專業戶。」

曼寧不是毒品專業戶，雖然聊到過去的一些經歷，他也會忍不住笑著說 「我要強調是過去」。如果需要偽造純種可卡因海洛因，他就上網搜點圖片，然後研究怎麼弄得像。讓他欣慰的是，很少需要拍真正 「吸」 的場景。「 電影里基本都是把毒品給觀眾看一眼，有這麼個意思就得了，旁邊再放個吸筒或者針頭啥的，再來個角色到藥店搞點做美沙酮的工具之類的鏡頭就完事兒。」

現在工作室不怕電影里有違禁毒品或者吸毒場景，對抽煙倒管得越來越嚴。曼寧說：「基本上所有工作室都反對抽煙，也不讓電影里的人物抽煙。現在電影里很少有煙出鏡了。我現在正在做一個酒吧的場景布置，這場景顯然就該是門衛抽雪茄、裡面的人抽煙啊。但是不能夠。結果你去演員場務休息的房間里一瞅，大家各種嗑藥。」

不去美化抽煙行為是現在公共健康的一個潮流，工作室也要迎合潮流。而且演員們本來就特注意健康，都不抽煙。要在電影里抽，他們抽的也肯定是草本香煙。

跟抽煙一樣，你要是看到誰在電影里喝多了，或者整個人生就在酒精和興奮劑之間循環 ——《杯酒人生》（Sideways）裡面的邁爾斯（Miles），《華爾街之狼》（The Wolf of Wall Street）裡面的，呃，所有人 —— 你肯定以為他們都在真喝。《處女之死》（The Virgin Suicides）里喬什·哈奈特（Josh Hartnett）和克斯丁·鄧斯特（Kirsten Dunst）一塊兒喝桃子味杜松子酒的那段，看她們一飲而盡時，你舌頭上都有杜松子酒那讓人不爽的甜味。

好多體驗派演員覺得喝貨真價實的酒能讓他們演得更真。西安·拉博夫（Shia LeBeouf）說他在《無法無天》（Lawless）里演一美國禁酒時期的酒販子時，想讓自己總能有酒鬼的那種渾身浮腫和紅眼球，就每天拍戲前喝得爛醉。《搏擊俱樂部》（Fight Club）裡面布拉德·皮特（Brad Pitt）和愛德華·諾頓（Edward Norton）演那段酩酊大醉中往旁邊樓打高爾夫的時候，他們也的確是酩酊大醉。

但當然也有例外。曼寧說：「我就很少碰到演員演戲前喝很多。有過演員問我可不可以上場前來幾口，反正只要導演沒允許，我可不會讓他們喝。畢竟一個鏡頭得拍20次左右，喝酒最後肯定會限制他們的表演。」 演員們在喝酒的戲裡喝的通常都是茶，或者是放了棕色糖漿的水。如果他們拍一口悶棕色大瓶酒的鏡頭，那直接往裡灌白開水就得了了。

不管是偽造酒精、香煙還是硬毒品，最後出片很容易因為效果太假或者太做作而穿幫，所以有一個好的場景製作人員特別重要。「把毒品場景布置得逼真肯定是要花時間的，想投機取巧絕對沒門，」 曼寧說，「觀眾們的眼睛是雪亮的。我的職責就是讓整個場景看起來真實並且一致，如果達到了這兩樣，那我會給自己點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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