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破銅爛鐵」里找出來的音樂

所有圖片均由 STOMP 破銅爛鐵提供

「STOMP 的意思是來回走動並用腳踏地發出很大的聲響，儘管當時還沒想好演出會是何種形式，但我們相信以此來命名再合適不過，」如果你恰好觀看過這個有著25年歷史的音樂舞蹈團體的演出，相信你也會贊同導演史蒂文·麥克尼古拉斯（Steve McNicholas）對名字的解釋。這支來自英國的瘋狂團隊喜歡在一切能發出聲音，但又跟音樂相去甚遠的日常用具上尋找節奏。他們的「樂器」有道路上隨處可見的大垃圾桶，調皮小子都「演奏」過的鍋碗瓢盆，看起來根本不會有什麼回應的大號米其林輪胎，也有火柴盒、蘋果、撲克牌這些讓人意想不到的小物件。舞台上，每個肌肉健碩的演員都是天然的 beats 生成器，無論捏到手裡的是什麼工具都能立馬卯足了勁來上一段。儘管都是節奏，這些加工後的「噠噠 噠」、「噠噠噠 噠噠」或者「噠 噠噠噠」卻絕不同於往日你練琴時節拍器機械的指揮，或者學校軍樂隊齊刷刷的塑料鼓聲，它們更像是互相之間的玩鬧找樂子，演員手中的掃帚、垃圾桶蓋會「不小心」被打落，讓場面陷入更大的混亂。

除了時不時搞出點小幽默，音樂劇本身的風格相當硬漢，雖然官方主頁上再三聲明「不規定演員著裝」，每個演員都一身剛剛從機電房修理完畢回來的打扮，沒一會兒，衣服鞋子上的汗漬更加明顯了，霹靂哐啷聲里，台下觀眾似乎能聞到一陣陣瀰漫開來的銅銹鐵臭味。在一個月前的媒體發布會，我特意上台想要試著瀟洒地擊打一番垃圾桶蓋，但剛把手指全部套上勉強開合兩次就感覺長久沒運動的小臂一陣吃勁。「這個『簡單粗暴』的表演大概完全沒有看起來的那麼胡鬧」，回去之後我郵件問了問導演都是如何在不同物體上找到節奏並且把它變成演出的。

創想計劃：能跟我們簡單介紹下 STOMP 嗎？是什麼激發了你讓你把我們生活中在玩的一些節奏變成了一場大的演出？為什麼叫做 STOMP？

史蒂文·麥克尼古拉斯（Steve McNicholas）：在正式演出前我們就已經決定用 STOMP 來命名了，STOMP 的意思是來回走動並用腳踏地發出很大的聲響。我們覺得以此來命名一場演出是再適合不過的了,儘管在那時候我們還不確定我們的演出將會是何種形式。

最初的靈感源於我們於上世紀八十年代，在倫敦、布萊頓和巴黎進行的街頭表演。另一位導演路克·克雷斯韋爾（Luke Cresswell）是個鼓手，他特別喜歡用我們在街頭看到的日常物品來即興創作：自行車、垃圾桶、瓶子甚至是警察的頭盔都能成為他的樂器，而後這些成為了我們街頭表演中最受歡迎的元素。有一天我們在倫敦的考文特花園（Covent Garden）看到了一段非洲鼓表演,演出完畢後演員隨手將鼓拿起抗在肩上，就好像是收破爛的。我們因此受到啟發，在第二個禮拜便買來了垃圾桶並將其融入到我們的打擊表演中。

此外，我們也鍾情於諸如《暴風雪》（Stormy Weather）一類的黑白音樂片，以及弗雷德·阿斯泰爾（Fred Astaire）和尼古拉斯兄弟等踢踏舞演員。我們一直都想把踢踏舞的表演方式融合進我們的演出，讓我們的鼓手也都跳起來。在一部電影中弗雷德·阿斯泰爾和一把掃帚翩翩起舞,掃帚就像是他的舞伴。這個畫面引發了我們的思考和興趣,後來我們開始想像讓演員同鼓錘共舞，而舞台的地板就是等待敲擊的鼓面懷著這樣的想法我們開始演出的實驗，經過兩、三年地磨合之後，我們意識到自己已經開始創造一場演出，也就是 STOMP，是我們在多年前就已經想好的名字。

過去的演出片段

在這25年的演出經歷中，STOMP 發生了哪些變化？

這些年 STOMP 發生了很多變化。最初的演出其實只有 50 分鐘，但現在的時長已經差不多是當時的兩倍。每三到四年我們都會對表演進行一次更新，改變或者替換一些環節。此外，我們一直在找新的靈感，想為團隊增加新的樂器。

同時，我們的演出也隨成員的變化而變化。每位成員都需要系統學習整個演出的結構、音樂和編舞,但他們在表演上擁有足夠的自由去展示自己。我們希望每位成員的個人特色都能在 STOMP 的舞台上得到展現。此外，我們的演員還會在各劇團間調動，由此帶來更多創意、演出方法和技巧。

我們在挑選 STOMP 演員的時候也沒有一個固定的規則和標準，我們從不介意成員的種族或者性別，因此我們自己也不知道最終出現在舞台上的會是怎樣一個組合上。我們的演員還需要自己選擇自己的演出服裝，自己編排 solo 演出部分，這一切都是為了保持變化。

你是如何在各種不同物體上找到節奏或者說音樂的？又是如何把它們變成演出的一部分的？

幾乎所有的物品都能發出聲響，只要你敲它、摩擦它、抓它或者搖晃它。但如果想要它成為 STOMP 演出的一部分，從某種程度而言，它必須是觀眾熟悉的物品，能夠迅速被觀眾認出 （只有這樣它發出的聲音才能令觀眾驚喜）。同時這件物品還需要能夠配合演員的身體律動, 讓演員們藉由它充分地表達和展現自我，如果能夠帶來喜劇元素就更好了。

我們的演出有對比，安靜與吵鬧相互對立平衡。所以一個新的器樂需要在現有的表演律動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如果我們突然發現了一種讓我們興奮不已的物品，我們會考慮刪減其他部分來為它讓路。

什麼樣的物體會特別吸引你的注意力？

任何一種對於我們來說很熟悉,卻能發出意想不到的響聲的物品以及能為我們的編舞增加更多趣味的物品都會吸引我們的注意力。我們一直想要找到那些可以發出獨一無二聲響的物品, 比如說來自非洲的酷卡鼓（Cuicas）和拉丁美洲的鋸琴（Guiros）就很令我們驚喜！

我特別好奇演出中的音效，因為所有的道具都不是樂器，所以你們是如何控制或者處理一些聲音的？

當你敲擊它們，你就會發現每一件物品發出的聲音都千差萬別。當然，我們會謹慎地選擇道具。有時候，為了確保擁有最好的聲效我們會選擇特定製造商生產的產品，比如我們演出所用的垃圾桶都是由英國一家工廠生產的，我們至今還未發現其他哪家垃圾桶製造商的產品能夠擁有相同的聲音。

我看了你之前的採訪，你提到過有一個你很喜歡的演員，當時只是帶他的女朋友來面試，結果最後你們錄用了他而不是那個女孩。所以，你們是如何挑選演員的？能跟我們具體講講嗎？

我們真誠地歡迎所有人來報名。因為每當找到獨特的演員時，我們也會深感驚喜。所以，只要你擁有良好的節奏感、幽默感和一雙結實的靴子，就能來參加我們的面試，其實我們的面試更像是一個工作坊，表演風格無法定論、融合混雜，所以我們也不期望你擁有什麼相關經驗。

大概因為這樣，前來參加面試的人有鼓手、舞蹈家、打擊樂手、踢踏舞表演者、演員、形體喜劇演員還有很多沒有舞台表演經驗的人。我們當然需要鼓手和肢體協調靈活的人，但是我們也需要擁有個人魅力、幽默感強、具有團隊合作精神的人。只要你具備以上條件，我們十分樂意傳授你敲擊的技巧。

所以，演員們平時的訓練是什麼樣的？

初步的訓練需要約兩個月左右的時間，然而演員們完全融入演出卻需要一年的時間。所以，我們不停地進行排練，不斷打磨並完善整場表演。每次演出時，我們都希望表演團隊能像舞台上的樂隊一樣和諧融入。

在中國的演出中你會加入什麼新材料嗎?

我希望北京的演出結束後會有一些新的「樂器」加入進來，在新聞發布會的時候我注意到 了簸箕,我還挺想把它融入表演中的.......

STOMP 接下來還會有什麼樣的創新嗎?

每三至四年我們就會對表演進行一次更新，所以肯定會有創新。而且我們還有另一個表演——失物招領樂團（The Lost and Found Orchestra），它和 STOMP 的概念一樣都是使用日常物品為樂器,不同的是我們還增加了音律。在這個表演中，我們使用日常物品製造新樂器，希望有一天我們可以將這個表演也帶到北京。

你最近在聽些什麼音樂?

STOMP 將於6月29日在北京解放軍歌劇院演出。這裡是他們的官方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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