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龍：我愛你，多麼俗氣的三個字，可是除非你聽過
【第六回】：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街燈，迷惑。
凌千煦還在走，走得卻是那般沉重。
這麼走，要走到何時為止？
現在他已走到這裡，前面呢？前面真的是死亡？
對於死亡,世人從沒有給它一個正面的評價，對於死亡世人沒有任何的懷念， 對於死亡人們是那麼的漠視。
凌千煦從來不怕死，只是卻也不想無辜的犧牲，更不希望別人為他做無謂的犧牲。
天色已將近黑暗。
凌千煦忽地看向墨問樓，黑色的夜，微弱的光，可墨問樓卻是那般燈火輝煌。
看向那墨問樓，凌千煦感覺自己實在卑微得可憐。
可是卑微的後面又是什麼？世人可又曾想過？
凌千煦不知道，甚至根本沒有去想。
他若想得太多，太亂，現已成一片空白。
凌千煦回到墨問樓時，忽地響起一聲更鼓，已是初更。從悅居遠遠看出去，就可以看見一個白衣人手提著更鼓，幽靈般站在黑暗裡。
凌千煦沒有多看一眼，他已沒有時間多看一眼。他很快便到了雨辰的房間。
雨辰用驚訝的目光看向他，道：「你莫非懷疑我便是飄香宮宮主？」
凌千煦道：「我若是懷疑你，便不會告訴你這些了，我只是希望你莫要再用那飄香劍，免得被人誤會。」
雨辰嘆道：「莫非沒有別的辦法？」
凌千煦道：「倒也還有一計，不過你還是莫要嘗試的好。」
要一個視劍如命之人不用劍，豈非比殺了他還要痛苦？凌千煦自然懂得雨辰是這樣的人。
凌千煦嘆道：「世人皆以墨問樓為尊，而墨問樓又以《洪荒禁典》與紫羲為尊，倘若你能在歐陽長琴大壽之前找到《洪荒禁典》自然便可說明一切。」
雨辰道：「這事又與《洪荒禁典》有何干係？」
凌千煦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洪荒禁典》哪裡記載得是什麼武林秘密，恐怕也只是一本武功秘籍罷了，再者，我還懷疑，這紫羲本就沒有被盜。」
「此話怎解？」
凌千煦道：「我曾問過歐陽長琴流霄扇的秘密，豈料他盡一無所知，所以我猜測那神秘莫測的飄香宮之事就更不可能在其上面了。紫羲之事恐怕是他所造謠言，他既然連飄香宮這等龐然大物都敢觸碰，那他便可借紫羲來剷除對他不忠的勢力了。」
雨辰眉頭緊鎖，說道：「恐怕歐陽長琴是想先除之而後快，這不過是他現在能編的唯一理由罷了，他既然花費這麼多心思對付我，那麼要是真的飄香宮主出現，他又該怎麼辦？」
凌千煦道：「這便是他的精明之處，他深知我這人太愛管閑事，所以猜到我必定會去調查真的飄香宮主。」
雨辰道：「哦，去哪裡調查？」
凌千煦道：「去找一個人。」
凌千煦要找的人自然就是司徒白，司徒白是唯一一個遠出海外又回中原的人。
出過海外二十年的人，自然就對海外之事了解得多一些。
司徒白也來到了墨問樓，他當然得為歐陽長琴祝壽。
司徒白是個殺手，一個殺手最大的優點便是完全冷靜，絕對冷靜，極端冷靜。
但也有一個缺點，一個致命的缺點。別人休息的時候，他得保持清醒，絕對清醒。
凌千煦找到他的時候，他還在擦劍。
司徒白的劍不是寶劍，卻也能在第一時間刺穿別人的咽喉，鮮血激飛，霧一般的血珠四濺。凌千煦進來的時候，他還是一樣的把劍指向凌千煦。
司徒白用厭惡的眼光，盯住他，道：「被你纏身就絕不會有好事！」
凌千煦道：「你遠出海外二十年，應該知道我想問什麼。」
司徒白道：「如果你想知道飄香宮是什麼樣子的，恐怕只有你親自遠出海外，至於飄香宮主，除卻他自己外，恐怕沒人知曉。」
司徒白嘆道：「你若與他交手，死的一定是你。」
凌千煦目光執著，說道：「我只知道一件事。」
司徒白問道：「什麼事？」
凌千煦道：「他必須死！」
夜還是那麼沉寂，那麼朦朧。
凌千煦已躺下，躺在鮮花旁，躺在軟床間，躺在金樽前。
琉璃色的酒，鮮紅的薔薇。
薔薇在床頭，花香醉人，女兒紅更醉人。
這本是多麼歡樂，多麼美好的人生。
可是凌千煦沒有感覺到，他只聽到更鼓再響，已是二更！
今夜註定無眠，何妨酒醉？
凌千煦拿起酒杯，琥珀色的酒杯，他喝了很多，似已完全忘記人世間的悲苦、煩惱和哀傷。
酒意更濃，花香更濃。
就在這時，更鼓又響起！
是三更！
凌千煦放下酒杯，他似乎已經醉了，可他的眼睛卻沒有醉。
眼睛沒醉，其他感官就也沒醉。
他忽然抬起頭，看向樓頂，他能感覺到，墨問樓里，忽然充滿殺氣。
他知道，此時他在第四層悅居，殺氣傳來的方位便是正上方，不是五樓逆流，不是六樓斬風，也絕不會是七樓元輔。
他一向很少懷疑自己，他很肯定。
莫非是八樓聽琴？凌千煦此刻亦想上去一看。他猜到恐怕雨辰還是闖上去了，只希望他莫要與歐陽長琴交手的好。
他想做之事，很少有辦不到的。凌千煦果然到了八樓，他看了一幕。一個永遠也難以忘懷的一幕。
雨辰的劍已離鞘，劍光一閃，只一閃，便已刺向歐陽長琴，他算準這一擊絕不落空。
豈料歐陽長琴手中已多一物。
紫色的琴，莫非這便是紫羲瑤琴？
從來沒有人見過紫羲，紫羲既出，便得血染長空。
只聽「轟」的一聲大震。
飄香劍倒地，飄香劍本就是血紅，此刻在血泊之中就更加體現出它那嗜血的本性。
凌千煦驚呆了，他絕沒有想到從他感覺到有殺氣，到他上到第八層時，這短短一瞬，就有人陰陽兩隔。
死的人不是歐陽長琴，也不是雨辰，死的竟是霽月使沐魅月。
紫羲一出，琴音一現，已是殺向雨辰，凌千煦哪有時間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趕上去救雨辰，是沐魅月以身檔琴，救了雨辰。
凌千煦已不忍再看下去，但他能感覺到，她死的是那麼安詳，那麼甜美。
許多人真正死時常常會說，很後悔沒有好好活著。但她沒有說，她只說了短短兩句，一句是對雨辰說的，一句是對歐陽長琴說的。
「我不後悔救你，因為我愛你」
「我也從來沒有背叛你，我只希望你能寬恕他，饒他不死。」
開闢鴻蒙，誰為情種？
「我愛你」，多麼俗氣的三個字。
可是除非你聽過，除非你說過，要不然你無法知道這三個字中包含了多少無奈？多少的辛恨酸楚？多少的甜蜜？多少的痛苦？
要說出這三個字前，你必須經過一段多麼漫長、多麼痛苦的征程。
說出這三個字後，你必須接受那不可知的未來，是甜？是更痛苦？是無奈？還是更辛酸？
千年以前，就有很多人說過這三個字。
千年以後，還是會有很多人說這三個字。
夜，深，很深。
凌千煦沒有動，歐陽長琴也沒有回頭。
雖是黑夜卻也能感覺天空布滿陰霾，雖未下雨，卻久不放晴。
雨辰眼淚不禁唰唰地流下，他心裡的痛，已無法再遮掩。沐魅月已經死了，沐魅月已經離開人間了。
他與她才認識短短兩個月，猶記當初，你回眸莞爾，一笑傾城百日香。
什麼叫回憶？
什麼叫往事？
什麼叫刻骨銘心？
再深沉的感情，再真摯的牽掛，還是會有分開的一天，到頭來又怎麼敵得過生死離別。
也許人和人之間的緣分都是註定的，等到上天要收回的時候，連一天一刻都不會多等。
雨辰恨自己，無材可去補蒼天，枉入紅塵若許年。
可惜，誰憐憔悴夢中人？
歐陽長琴的大壽如期舉行，江湖群僚，騷人墨客，世家弟子，皇室達人，不知道來了多少，只見酒席便擺設了九九八十一桌。
其中少林，武當，峨眉，等江湖大門派一共做了七七四十九桌，外加三山五嶽，四教九流，更是使得朔雲穀人聲鼎沸，賀禮數不勝數。
落日時分，盛宴已近落幕。
此時卻又有人來送賀禮，這番賀禮不是珍珠碧玉，不是瑪瑙翡翠，亦不是名劍名刀。
只見八人抬著賀禮進來，賀禮上面鋪了一塊布，一塊鮮紅的布。
世間居然有這般大的賀禮？
九九八十一桌的人皆看向這八人。
歐陽長琴派人掀開此布，卻見兩口漆黑的棺材。
變，驚變。
沒有人想到這世間竟然有人敢想歐陽長琴如此不敬。
從前沒有人，絕沒有人。
漆黑的棺材，蒼白的臉。
即便是殘陽照射之下，也可看見歐陽長琴猙獰得可怕。
蒼白的臉，猩紅的眸。
歐陽長琴大聲喝道：「何人在老夫大壽上鬧事？何不出來一見，何必藏頭露尾？」
靜，沒人出聲。
歐陽長琴走上前，他走的是那麼緩慢，每一步卻又是那麼有力，即便堅如磐石的地板也被他踩碎，嘶嘶裂響。
棺材裡竟然躺著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的竟是那追雲使者沐魅雲，女的竟是那江湖美人芳飾雪。
誰也沒有想到，也絕沒有料到，兩人本就不是同一世界之人，竟會死在一起。還做了一對亡命鴛鴦。
凌千煦心中嘆道：「可嘆紅顏多薄命。」
只見那棺材之上還有一張字條，上面寫道：「你受奸人挑唆，禍害於無辜，我便幫你清理門戶，以作賀禮。你若想向我宣戰，不妨來血魔海，飄香宮。」
這人莫非便是血魔海飄香宮宮主？
血魔海飄香宮宮主又怎麼會管這等小事？
為何卻說受人挑唆？
凌千煦想不通，想不通的事他往往便不會去想，因為他知道總有那麼一天他會知道，知道得水落石出。
水既然已經從血魔海出來了，那麼石頭恐怕也就不遠了。
一個愛管閑事的人若非要做一件事，那就沒有人能阻止。
即便是薇燕也不行。凌千煦要去血魔海找飄香宮，薇燕當然擔心得很。
她沒有能力不讓他去，他也沒有能力阻止她跟著去。
凌千煦總還明白一點，沐魅月之所以肯替雨辰接受那可讓萬物凋零的一聲，是因為她愛著雨辰，芳飾雪敢與追雲使挑唆歐陽長琴，也同樣是因為，她愛著他。
薇燕明知凌千煦不敵飄香宮宮主，也要跟著他遠走海外，同樣是因為她愛著他。
可嘆的是芳飾雪與沐魅雲已是亡命鴛鴦，雨辰與沐魅月同是陰陽兩隔。
試問誰又能知凌千煦與薇燕這一去是死是活。
只嘆自古紅顏多薄命。
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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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龍這個腐男，我也是服了！
※金庸筆下有一人可破古龍四大最強神功，此人不是掃地僧！是他
※古龍筆下三大配角，讓人不討厭！他們也是絕頂高手
※看了《三少爺的劍》，我發現古龍小說竟然還可以這樣拍！
※《三少爺的劍》拍成這樣，對不起古龍，也對不起楚原
※古龍在楚留香傳奇留下的四大謎團，他是誰？她為何？它是誰？
※寫武俠的人很多，但古龍只有一個
※就是這個人害死了古龍，絕對的娛樂圈大佬，霸氣一生
※古龍小說中，最聰明的人不是陸小鳳，第一名你想都想不到
※她曾是古龍最得心的紅顏知己，如今站大街上也都不認識了
※古龍的文筆，不像春風，不像美酒，它像一把匕首
※古龍小說中最可憐的是誰？
※古龍小說唯一能勝小李飛刀的人，只可能是他！
※古龍雖然丑，但是個真正的風流浪子，金庸才喜歡跪舔女神
※描寫打架的細節，金庸還真不如古龍，因為古龍筆下的人一出手就見
※金庸古龍黃易算不算是大IP，他們到底是過氣網紅還是傳世宗師？
※古龍妙語：來過，活過，愛過
※古龍：飲不盡的杯中酒下不完的人生棋，是身不由己還是笑看風雲？
※古龍三十二年祭：他是絕世才子、多情俠客，亦是渣男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