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煥因為殺了他，而成了大明的「千古罪人」

文/山鬼（明清史研究團隊原創作者）

在中國歷史上，出於統治階層或是官方的意願，總有人會被描繪成大奸大惡，似乎有種人生來就是壞人。尤其是在明清之際，華夷相爭江山易主，歷史被人為地塗抹，所以這樣的情況更為明顯。在《明史·袁崇煥傳》的末尾有一句話「崇煥妄殺文龍，至是帝誤殺崇煥。」事實上就在袁崇煥誅殺「文龍」之後的三個月，後金軍隊就圍困了北京，而袁崇煥也因此被凌遲處死。

文龍者，就是曾經官至左都督平遼總兵官，長期鎮守皮島，牽制後金勢力，導致後金無法出海為禍的明朝大將毛文龍。既然毛文龍如此重要，袁崇煥為什麼要自毀長城殺了他呢？依照袁崇煥是民族大英雄的路子，被殺的毛文龍不是奸臣也應該是個壞蛋。可事實上在《明史》以及其他明朝筆記史料中，毛文龍的形象說不上是大忠大義，卻也是有勇有謀，獨當一方的大將。

（紀念毛文龍的碑亭）

毛文龍年輕的時候曾經在遼東失守之後，轉從海路回國，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能趁虛而入斬殺了後金鎮江的將軍，從而被他的上司王化貞，授予左都督的榮譽，掛將軍印，賜尚方劍，並讓皮島成為內地一樣的軍鎮，由毛文龍鎮守。皮島這個地方四面環海，離朝鮮和後金都很近，甚至可以說是後金出海的要道，所以後金從海上進攻明朝關內的想法就此破滅。並且在皮島期間，毛文龍屢次進攻後金部隊，雖然互有勝負，但是在明末糜爛的軍事系統中他的勇武也是難能可貴的。

並且他依託皮島是海上要衝的優勢，率領二百兵卒，在當地招商引資，吸引百姓，努力發展經濟。「文龍率烏合之眾二百人，涉海三千里，數百里之內，望風歸附。」（谷應泰《明史紀事本末補遺》卷4《毛帥東江》）百姓才是基礎，雖然在建設的過程中，毛文龍也同樣是大肆撈錢，可是他也的確將皮島經營的水潑不進，同時也把後金牢牢地囚禁在遼東大地，片板不能下海。所以在毛文龍有了強大的實力之後，「遼民來投者日眾，前後數十萬口。」（李肯翊《燃藜室記述》卷21《廢主光海君故事本末》）

對於這樣的人，後金自然是咬牙切齒，尤其是毛文龍時常聯合朝鮮騷擾後金，所以當海路無法行動之時，皇太極就派兵征討朝鮮，逼迫朝鮮臣服。由於《明史》是清朝人編的，所以他們說毛文龍只是憑藉地理優勢，本人並沒有太大本事。可為什麼同樣是皮島，在毛文龍死後三個月，後金的軍隊就能不顧皮島的掣肘進入山海關內，還能將北京團團圍住？這就說明毛文龍在遼東的正面戰場上還是有他無可替代的作用的。

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既然武力上打不倒毛文龍，後金就開始實行糖衣炮彈，用來誘降毛文龍，據同時期在遼東做官的經略王在晉，在他的《三朝遼事實錄》卷13中記載：「七月初二，忽有奴酋咨文移龍求和，又接李永芳手札，將龍在遼族屬未遭屠戮者盡行優待，誘龍同叛，中分土地。」結果呢？毛文龍絲毫不為所動，依舊是駐守皮島，抗擊後金。

但人得到的成就太多了，就難免會狂傲，尤其是武將，再加上毛文龍也確實貪得無厭，而且毛文龍也很是厭惡文人帶兵，所以袁崇煥骨子裡的文人情懷與毛文龍的桀驁不馴是有衝突的。袁崇煥肯定不會只憑個人好惡，而殺毛文龍，更深層次的就是毛文龍擁兵自重，不聽指揮，更有甚者是，後金曾經招降過毛文龍，這就像是後來皇太極用反間計讓崇禎殺了袁崇煥一樣，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在厭惡的澆灌下，就勢必會長成參天大樹。

明崇禎二年七月，袁崇煥借口閱兵來到皮島，他與毛文龍徹夜痛飲，並提議讓文官駐守皮島做監製，毛文龍當然不同意，於是袁崇煥又提議讓毛文龍告老還鄉，可他卻說「向有此意，但惟我知東事」。這樣的說法讓袁崇煥這個督師薊遼的長官很沒有面子，所以他此時殺毛文龍的心也就不打算再隱藏了。所以他先是說毛文龍不停長官調遣，毛文龍剛開始辯解，就被袁崇煥的人綁了起來，隨後他宣布了毛文龍該殺的十二條罪狀，還沒等到毛辯解，他就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假聖旨，並請出尚方寶劍將毛文龍斬首了。

崇禎皇帝得知此事很是生氣，袁崇煥公然偽造聖旨，還擅自殺了大將，這是皇帝都很忌諱的事，再加上崇禎的多疑，他始終覺得袁崇煥有擁兵自重的嫌疑，由此君臣開始離心，但木已成舟，皇帝為了維持遼東的穩定，也不能再責罰袁崇煥，只能是出來為袁背書，說毛文龍該殺。可袁崇煥為什麼非要假傳聖旨才能殺掉毛文龍呢？因為毛文龍也有尚方寶劍，所以除了聖旨誰能殺他，這件事也同樣證明了，皇帝對於毛文龍也是信任，也更能讓人感覺到皇帝內心對於袁崇煥如此做法的不快。

毛文龍一死，袁崇煥就順利掌握了遼東所有的軍事力量，但是就在三個月後1629年十月份，後金大汗皇太極越過袁崇煥的防線，率軍突襲北京，史稱「己巳之變」。也就是在這場戰鬥中由於袁崇煥的失誤和明朝大軍勤王的不利，再加上後金在袁崇煥和崇禎中間用的反間計，多疑的崇禎終於發作，袁崇煥入獄、凌遲。

不能說袁崇煥之死是因為誤殺了毛文龍，但毛文龍的死，卻也是袁崇煥的一道催命符，畢竟大敵當前，臨陣殺將，自毀長城的事情是最為忌諱的，何況毛文龍也不是一無是處，唇亡而齒寒，遼東的其他武將又該如何看待這位殺將的袁督師，雖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是皇帝始終是皇帝，殺了袁崇煥也像是毛文龍被殺一樣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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