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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魯達:今夜我可以寫下最哀傷的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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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時候,


懷著火熱的耐心,








聶魯達:今夜我可以寫下最哀傷的詩句



今夜我可以寫下最哀傷的詩句。


寫,譬如,「夜鑲滿群星,

而星星遙遠地發出藍光並且顫抖」


夜風在天空中迴旋並低唱。


……


遠處有人在唱著歌。那麼遠。

我的空虛因為沒有她。


我的目光搜尋她,想要把她拉近;


我的心尋找她


而她並沒有和我在一起。


……


相同的夜讓相同的樹木泛白。


彼時,我們也不再相似如初。


我不再愛她,這是確定的,但我曾多愛她。


我的聲音試著循風來撫摸她的聽覺。


別人的。她就將是別人的了。一如我過去的吻。


她的聲音。她明亮的身體。她永恆的眼睛。


我不再愛她,這是確定的,但也許我還愛她。


愛情太短,而忘卻太長。


巴勃魯·聶魯達


PabloNeruda


1904年7月12日-1973年9月23日


1971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20世紀最偉大的詩人


聶魯達,10歲開始寫詩,13歲的時候就在報紙上發表文章,16歲進入聖地亞哥智利教育學院學習法語,在這期間,聶魯達曾在泰慕科城的賽詩會上獲得頭獎,嶄露頭角。1923年以「巴勃羅·聶魯達」為筆名自費出版了第一部詩集《黃昏》,次年出版《二十首情詩和一支絕望的歌》,因此而名聲大振,他便放棄學業而專事寫作。


他的作品深深影響全世界的讀者。我們深愛他,我們大聲讀他的詩歌、小說,看他小說改編的電影。他的同胞,智利作家羅貝托·波拉尼奧,曾坦言他最早的文學記憶之一就是聽母親大聲朗讀聶魯達的詩集。


聶魯達是成功的詩人,卻是失敗的戀人和政治家。聶魯達是個浪漫多情的人,但他的戀愛婚姻卻始終不順,他一生戀愛不斷,緋聞迭起,結婚三次,離婚兩次,在婚姻的持續期間,還頻頻出軌,對於他的這些行為世人非議頗多。


他的政治生涯也不順利,一生顛簸流離,生前數度在自己的祖國被判定為不受歡迎的人。有人說,奪去聶魯達生命的不是心臟病,而是政治。1973年,智利發生軍事政變,聶魯達不久便離開人世。據官方體面的說法,他死於前列腺癌引發的心臟病。


但是,聶魯達當年的司機閉嘴40年後,說道:聶魯達是被醫生注射毒針後死的。於是,詩人遺骨的命運再也無法像遊客感受到的美景這般安詳。2013年4月,聶魯達遭遇開棺驗屍,法醫對他的遺骨進行一系列化驗,這是兩年前文學界最大的新聞之一。於當年11月公布的一份法醫分析,稱並未發現任何關於聶魯達死於毒殺的證據。

聶魯達:今夜我可以寫下最哀傷的詩句



聶魯達的墓地,就在他故居旁邊不遠的地方,一處高起的小海角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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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歌不會徒勞地吟唱


——聶魯達諾貝爾文學獎獲獎演說(節選)


譯丨趙振江


女士們、先生們:


我沒有從書本上學到任何作詩的訣竅:我也不會把什麼奉告、方法或風格之類的東西印成書本,新的詩人們不會從我這裡得到一點一滴的所謂智慧結晶。如果我在這篇演說中敘述了某些往事,如果我在這個極不尋常的場合和地點回顧了某個難以忘懷的故事,那是因為在我人生的旅途中,總是在某個地方得到必要的信念,得到那等候著我的方案,這並不是為使我的發言變得堅實,而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感情。


在漫長的旅途中,我找到了炮製詩歌的必要的配方。那是大地和心靈對我的奉獻。我認為詩歌是一時的、莊嚴的舉動,孤獨與聲援,情感與行為,個人的苦衷,人類的私情,造化的暗示都在詩歌中同時展開。我同樣堅信,一切——人和他的影子,人和他的態度、人和他的詩歌——都維持在一個日趨廣闊的範疇里,維持在一種永遠構成我們的現實和夢幻的活動中,因為這樣便能將它們聯繫在一起,融合在一起。我同樣肯定地說,經過這麼多年之後,我們不知道自己在渡過湍急的河流、圍著牛的頭蓋骨跳舞以及在最高地帶聖潔的水中沐浴時所得到的啟示,究竟是為了日後與其他人交流而發自內心的靈感呢,還是其他人作為要求和召喚而向我傳遞的信息。我不知道那究竟是我的經歷還是我的創作,不知道我當時所創作的詩句以及後來所吟詠的感受究竟是事實還是詩歌,是過渡還是永恆。


朋友們,由此產生了一種詩人應當從其他人身上學到的啟示:沒有沖不破的孤獨。條條道路匯合到同一點:我們的交流。只有打破孤獨、坎坷、閉塞和寂寞,才能達到神奇的境界,我們才能在那裡笨拙地舞蹈或傷心地歌唱;意識的最古老的傳統得到了完美的體現,這是作為人的意識和相信共同命運的傳統。


的確,即使某些人或者許多人都認為我是個宗派主義者,認為我不可能出席友誼和信義的共同筵宴,我也不願為自己申辯,我認為指控或者申辯都不包括在詩人的義務之中。更何況任何詩人都不曾是詩歌的經營者,如果他們中間有人專門指控同行,或者想以反駁合理的或者荒謬的責備來消磨一生,我堅信只有空虛才能將我們引入這樣的歧途。我認為詩歌的敵人並不在那些創作或保衛詩歌的人們中間,而在於詩人自己缺乏和諧。因此,任何詩人的實質性的敵人都只在於詩人自己缺乏和諧 。因此,任何詩人的實質性的敵人都只在於他自己的無能,在與最愛愚弄和最受剝削的同輩人相互理解方面的無能,這一點對任何時代和任何地區都是適用的。


詩人並不是一個「小小的上帝」。不是,不是「小小的上帝」。詩人並非命中注定地要比從事其他工作或職業的人高明。我常說最好的詩人就是每天為我們提供麵包的人:離我們最近的麵包師,他並不認為自己是上帝。他要完成既高尚又平凡的工作,作為公共義務,他每天都要和面、裝爐、烘烤、送貨。如果詩人也有這種樸實的意識,他同樣會使自己變成一種美好工藝、一種簡單或複雜建設的組成部分,這種建設是社會的建設,是人們生活條件的轉變,是商品的供應:麵包、真理、酒和夢。如果詩人投身於這場沒有止境的鬥爭,其目的是使每個人都為他人盡義務,都將自己的精力和感情獻給人類共同的日常工作,他就會分享全人類的汗水,麵包,酒和夢。只有沿著這條普通人不可迴避的道路,我們才能使詩歌重返廣闊的天地,這正是人們在各個時代為它開闢的天地,也就是我們要在各個時代為它開闢的天地。

聶魯達:今夜我可以寫下最哀傷的詩句



年輕時代的詩人聶魯達。


將我引向相對真理的謬誤以及一再將我引向謬誤的真理,它們從未允許我——我對此也從未抱過奢望——指導所謂創作的過程,也就是文學的崎嶇小徑。不過,我倒是真的發現了一件事情:我們在創造自我愚弄的神話。在我們自己所製造或者要製造的泥塘中,會產生阻止我們將來發展的重重障礙。我們不可避免地要走向現實主義的道路,就是說,對於我們周圍的事物及其轉化的過程,勢必會產生直覺,然後在似乎為時已晚的時候便會懂得,我們造成了一種如此誇大的局限性,以致扼殺了生命,而不是使它發展和繁榮。我們不得不接受一種現實主義,事後它對我們來說,比建磚用設還要沉重,當然我們並沒有因此而建成作為自己全部義務的大廈。從相反的意義上說,如果我們創造了不可思議的(或者只有極少數人能夠理解的)偶像,如果創造了這種精雕細鏤卻又莫名其妙的偶像,我們立刻就會陷入難以自拔的沼澤,那裡充滿令人顫傈的落葉、淤泥、迷霧,我們的雙腳會越陷越深,一種令人窒息的閉塞會將我們吞沒。


至於我們這些人,作為幅員遼闊的美洲的作家們,我們堅持不懈地聽從召喚,用有血有肉的人物來充實這巨大的空間。我們對自己作為開拓者的義務非常清醒—一同時,在—個人煙稀少的世界中,批評報導是我們的基本職責,在這個世界上,並不因為人煙稀少而缺乏酷刑、痛苦和不公正——而且我們也感到了搜集古老夢想的使命,這種夢想沉睡在石雕上,在古老的斷碣殘碑以便將來別人可以在上面安置新的標記。


不管是真理還是謬誤,我都要將詩人的這種職責擴展到最大限度,因而我決定了自己在社會當中和在人生面前的態度,同樣應當是平凡而又自成體系的。目睹光榮的失敗、孤獨的勝利和暗淡的挫折,我做出了這樣的決定。置身於美洲鬥爭的舞台,我懂得自己對人類的職責就是投入到組織起來的人民的巨大努力之中,將自己的心血和靈魂、熱情與希望全部投入進去,因為作家和人民所需要的變革只有在這洶湧澎湃的激流中才能誕生。儘管我的立場會引起或者已經引起了令人痛心的或者出於好意的責備,然而事實是,在我們這些遼闊而又殘酷的國家裡,如果我們想驅除黑暗,如果我們想叫千百萬不能閱讀我們的作品而且根本就不會閱讀的人,叫那些不會給我們寫信而且根本就不會動筆的人在尊嚴的領地上自立——沒有尊嚴便不可能成為完整的人——那麼對於作家來說,除此之外,我還沒找到別的道路。


我們繼承了數百年拖著鐐銬的人民的不幸生活,這是最天真的人民,最純潔的人民,曾經用岩石和金屬造就了奇蹟般的塔樓和光彩奪目的珠寶的人民:突然被至今尚存的可怕的殖民主義時代征服並使之失去了聲音和人民。


我們主要的救星就是鬥爭和希望。但是鬥爭和希望不會是孤立的。遙遠的時代、麻木不仁、謬誤、熱情、我們今天的迫切需要、歷史的迅猛發展都集中在人的身上。但是,比方說,如果我只是對偉大的美洲大陸過去的封建制度做出了某種貢獻,那我會怎麼樣呢?如果我不是自豪地感到對祖國目前的變革盡了微薄的力量,又如何抬得起由於瑞典授予我的榮譽而容光煥發的額頭呢?應該看一看美洲地圖,應該正視那偉大的萬千氣象,正視我們周圍環境的宏偉壯觀,這樣便會懂得為什麼許多作家拒不接受昏聵的天神們強加給美洲人民的恥辱和被掠奪的過去。


我選擇了分擔義務的困難道路,不願對普照社會的中心人物頂禮膜拜,情願虛心地將我的能力獻給那支大軍,它在征途中會犯各種錯誤,但卻時刻不停地前進,既要對付不合時宜的頑症,又要對付急不可耐的狂徒。因為我認為,詩人的職責不僅向我表明了與玫瑰、和諧、狂熱的愛戀和無限的鄉情的密切關係,同時也向我表明了與人類艱巨任務的密切關係,我已經將這種任務與自己的詩歌融為一體。

聶魯達:今夜我可以寫下最哀傷的詩句



聶魯達領取諾貝爾文學獎。


恰恰是在一百年前的今天,一位可憐而又卓越的詩人,一個最痛苦的失望者,寫下了這樣的預言:黎明的時候,懷著火熱的耐心,我們將開進光輝的城鎮。


我相信韓波的預言,他有預見性。我來自一個偏僻的省份,由於地理條件,這個國家與世隔絕。我曾經是詩人中最孤單的人,我的詩歌是地區性的,痛苦的,陰雨連綿的。然而我對人類卻一向充滿信心。我從未失去希望。也許正因為如此,我才能帶著我的詩歌,同時也帶著我的旗幟來到此地。


最後,我要告訴善良的人們,告訴勞動者和詩人們,韓波的那句詩表明了整個前途:只有懷著火熱的耐心,我們才能攻克那光輝的城鎮,它將給人類以尊嚴,正義和光明。


這樣,詩歌才不會是徒勞的吟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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