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方不敗到西方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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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IC今天，和大家聊聊一個另類的男人——東方不敗

李連杰、林青霞主演的電影《東方不敗》，已經是20年前的事了。知道君昨天才完整的看了一遍。不容置疑，這確實是武俠電影中不可多得的佳作。縱觀全片，場面調度收放自如，台詞精彩紛呈，人物有稜有角，有平吞萬頃蒼茫，飛度千尋香靄之妙。

無論是電影，還是《笑傲江湖》本身，其實更多是一種性別的政治預言，東屬陽，西為陰，東方不敗，西方敗。

當然，東方不敗最後的最後，依然是敗了。有人說那是令狐沖的主角光環。我看也不盡然。特別是電影里，林青霞的那個東方不敗，顯然，他不是敗在技不如人，而是敗在婦人之仁。他的失敗，其實也是從女性的角度，再一次宣告了女性對男性世界的臣服。一個女人，或是半個女人，已經天下無敵，最後卻僅僅為了愛，毀了一個城，亦算得上，雖千萬人吾往矣，但正如片尾所唱，滔滔浮世潮，只記今朝笑，奈何？不如歸去。

記得金庸自己在評價《倚天屠龍記》里的周芷若和趙敏的時候，自言——她倆都有卓越的政治才能。所以這兩個姑娘雖然美麗，卻不可愛，我自己心中，最愛小昭。

金庸對於女子參政，頗有些不以為然，如他這般想的，不乏其人，美國總統肯尼迪在評價他心目中女子的標準時就說過——美麗而不膚淺，聰明而不精明。女子再強，最好的結果還是妾作絲蘿，原托喬木，與男子是依附性的關係。而在《笑傲江湖》一書中，金庸塑造了一系列玩弄權術的人物群像，他們是陰暗的，這種陰更是被意象化的引申到一個性別的角度，書中武功的高低，就看你陰的徹不徹底，這其中，東方不敗無疑是登峰造極的角色，可他卻敗了，在他倒下的那一刻，我甚至有些莫名其妙了。

有性與無性，男性與女性，似乎成為這部書中難以自圓其說的悖論。

欲練神功，揮刀自宮，自宮的本來目的，其實是防止練功者走火入魔，為了消除雜念，清心寡欲，但有此決心行胯下一刀者，無一不是野心勃勃；而縱觀書中的描寫，自宮的意義不在於變得無性別，而是性別的轉換。事實上，這種性別的跨越，在生活中一直存在，比如戲劇中的男旦與女小生，比如設計女服的男設計師，當然，在某種程度上看，要了解異性的最好方法，就是設身處地，就是變成他們。中國的傳統小說中也常常開這種玩笑，比如讓一個男人（唐人傳奇中的杜子春等）轉世變作女人，這樣才能知道女人受的苦。而於《笑傲》一書，不自覺中，偷梁換柱的應用了這種思維轉換。在《比劍》中，初露端倪地寫了林平之衣飾的改變，「令狐沖一定神，見他穿著一件翠綠衫子，袍子角和衣袖上都綉了深黃色的花朵，金線滾邊，腰中系著一條金帶，走動時閃閃發光，果然十分的華麗燦爛。」這是一個伏筆，寫東方不敗則更極端，「房內花團錦簇，脂粉濃香撲鼻，東首一張梳妝台上坐著一人，身穿粉紅衣衫，左手拿著一個繡花棚架，右手持著一枚繡花針，抬起頭來，臉有詫異之色。」東方不敗其人，在他正式出場以前，一直反覆浚染他的神功蓋世，手段極高。乍一見的東方不敗卻峰迴路轉，只識深閨繡花鳥，嬌資太艷而反惹牢騷。確是出人意表。

臨死前，東方不敗的一番話，更是大有深意，他嘆了口氣說道：「我初當教主，那可意氣風發了，說甚麼文成武德，忠興聖教，當真是不要臉的胡吹法螺。直到後來修習《葵花寶典》，才慢慢悟到人生妙諦，其後勤修內功，數年之後，終於明白了天人化生，萬物滋長的要道。」東方不敗對楊蓮亭的好，是許多早先勵經圖治而後耽溺於酒色風月的君主的翻版。大名鼎鼎的武則天晚年寵愛張昌宗兄弟，雖群臣激奮也要保其周全，當時的魏元忠乃耿介之人，得罪張氏兄弟最多，遂遭貶謫，魏元忠當著武則天的面指著簾後說道：「日後敗陛下江山者，只此二人。」

後果不其然。也許人到了足以稱孤道寡的份上，便有了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的寂寞，以往孜孜以求的一切，卻是微雲淡了河漢，疏雨點滴梧桐，雄圖霸業，恩怨江湖，又算得了什麼呢？於是乎紅顏失志，空貽皓首。但，君即是君，王即是王，桂樹雖芳，難以餌魚；尸位素餐，難以成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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