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叫你回家吃飯」——抗戰時期的心理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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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潘攀編/徐焰

摘編自《畫說二戰中的宣傳戰：攻心為上》，國防大學出版社、長江文藝出版社出版，本公眾號獲得授權刊登

反戰同盟編髮宣傳品

抗戰全面爆發後，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八路軍、新四軍的的作戰對象變成了日本侵略軍及偽軍，民族矛盾上升為首要矛盾。以外國侵略軍為對象，成為瓦解敵軍工作面臨的新情況新問題。

八路軍和新四軍緊緊依靠中國共產黨制定的宣傳政策，通過製作印發大量針對性很強的宣傳品、戰場內外廣泛塗寫的標語及壁畫，以及靈活多變的慰問袋火線投送等方式，使得瓦解敵軍宣傳攻勢的效果不斷提高，八路軍、新四軍對敵宣傳工作在多種形式並用時達成了良好的效果，有效動搖了日軍的軍心並瓦解了大批偽軍。

在對日軍展開宣傳時，為了提高宣傳工作的針對性，克服語言不通、人才匱乏等不利因素，八路軍、新四軍加強了教育改造俘虜工作，組織各地日軍俘虜中的進步分子建立各種反戰組織，其中「在華日人反戰同盟」就是著名的一個。

當時，在《反戰同盟華北聯合會工作方針書》中特別指出：「要儘可能地運用圖畫和漫畫。這方面，必須使日本人見了，不覺得可笑，不產生反感。畫得過火，使人生厭，是很不好的。」

在製作傳單時，「為了使士兵閱讀時，如同親自耳聞目睹一樣，傳單不能太長。標題要有吸引力，儘可能加些漫畫等」。

在華日人反戰組織幫助八路軍起草的各種日文宣傳手冊和宣傳單，在敵軍內部產生了相當大的影響，極大地消除了日本士兵對八路軍、新四軍寬俘政策的認識偏差和誤解，增強了政治攻勢的效果。反戰同盟成立3年多的時間裡，就編寫宣傳品100多種、印刷80餘萬份。

八路軍製作的傳單

為了宣傳八路軍的政策，揭露日軍內部的黑暗和殘酷的壓迫，並讓日本官兵能看得懂，宣傳畫中通常配上日文說明。

例如在《戰爭是痛苦的》宣傳畫中，就配上了這樣的文字：「寒冷的夜晚，痛苦的戰爭。停止戰爭，回到本國去吧！回到老人和孩子身邊，我們是為誰而戰啊！是為了喂肥資產階級和軍閥，不是為了我們工人。資產階級和軍閥愛好戰爭，工人、農民不要戰爭。」

在《打倒日本軍閥》這一宣傳畫上，寫著這樣的解說：「如果戰爭這樣打下去，老人、孩子在國內怎麼過!弟兄們，把戰爭停下來吧！」

為了號召日本官兵反對對華侵略作戰，以打倒日本軍閥，在勸降性的宣傳畫上經常這樣寫道：「我原是××部隊的叫××的士兵，現在被俘在八路軍里。八路軍不殺日本俘虜，八路軍是親切的，是平等對待我們的，八路軍不打人。八路軍是正義的部隊。逃過來吧，優待你們。」

如今，在中國國家博物館的藏品中，有許多宣傳八路軍的政策、瓦解偽軍爭取日軍士兵的漫畫傳單，例如《抬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回家過團圓年去》、《下定決心回頭轉，投八路，去抗戰》等。

偽軍的三條路

在這些招貼畫和傳單中，還有彩印的很漂亮的「投降票」。上面有很顯眼的圖畫，畫著八路軍和日本士兵友好地肩並著肩，旁邊寫著：「中國軍隊不殺日本兵，儘快帶上這個投降票來中國軍隊方面吧！」後來確實有日本兵拿著宣傳品前來投降。

八路軍的反戰宣傳畫，還經常神奇地出現在敵人的堡壘上和營房上，引起日軍的極大震驚和不安。能做到這一點，主要是得到據點內群眾的配合，才能成功撒布。

曾參加過侵華戰爭的日軍士兵澤昌利寫的《八路軍的反戰宣傳》一文中曾這樣記載：「到處都張貼著或在路上散布著宣傳八路軍的政策和揭露侵略戰爭的油印版的招貼畫。甚至早晨起來一看，不知什麼時候這種招貼畫已進入了我們的宿舍」。

小池秋羊在《北支宣撫行》一書中也記載「使用日文的、以日軍士兵為對象的八路軍的傳單，經常散發到皇軍警備區域」。

抗戰時期著名的民主人士李公朴曾到敵後根據地考察，他在回到大後方時所寫的《華北敵後——晉察冀》一書中記載：「在晉察冀敵軍中已可經常地發現反戰的宣傳單，在敵人軍官的床頭枕下都不時地發現這樣的宣傳品。晉察冀的敵軍工作者已經把對敵宣傳品散播到敵人據點之內，把敵軍工作由外線提到內線。」

八路軍製作的反戰宣傳品，內容極富感染力，對動搖日偽軍士氣起了重要作用。日本人澤昌利在回憶錄中說：

「這種反戰招貼畫的印象，深深刻在我的腦海里。在招貼畫的影響下，對捉到的八路軍俘虜，到了夜裡，我給他們鬆了綁，我假裝睡著，俘虜就偷偷地逃走了，我卻假裝不知道而任他逃去。這種事，不止兩三次。」

著名的反戰作品《日兵之家》的作者徐靈也回憶說：「在開展宣傳戰的鬥爭中，邊區軍民鬥志愈戰愈強，而敵偽內部消極厭戰的情緒則飛速增長，日本士兵思家、厭戰的情緒日益加深。偽軍中更加動搖混亂，日偽軍反正的情況不斷發生。」

八路軍創作的反戰宣傳畫

偽軍是日本在侵華戰爭中收買和組織起來的漢奸武裝，他們是為敵服務的中國人，還有不少人良心未泯。中國共產黨在當時特別注重對偽軍的政治攻勢，製作了大批面向偽軍的反戰宣傳畫，有的還配有詩句，以爭取其反正。

例如，在漫畫傳單《留後路》中所畫的偽軍，面對八路軍和老百姓朝天放槍，其身後是太陽照耀下的一條寬闊的道路，上寫「後路」，線條簡潔，風格樸實。

《五路軍走哪一條路?》中間畫著一個偽軍徘徊在歧途中，一邊畫著敵人所指出的反動的道路，一邊畫著為日軍所擔心和怒目而視的共同堅持敵後抗戰的道路。宣傳畫中還特別注意攻心，揭示偽軍充當走狗的可悲處境。

例如《新年到，雪花飄，還得替敵軍站崗放哨》傳單以偽軍的口吻寫道：「新年到，雪花飄，還得替鬼子站崗放哨！思想起，我的家，撇下嬌妻幼子無依無靠！」這些話，好像道出了畫面中正若有所思的偽軍的心思。

《不留罵名》傳單以一半篇幅寫道：「青是青，黃是黃，自己的親人是爹娘，東洋鬼子是仇家，不給他們當綿羊，偽軍兄弟快想想，為自己，為爹娘，犯不著替鬼子把命喪。」

鑒於偽軍感到前途無望且士氣低落，山東膠東地區的八路軍美術工作者在對日大反攻前夕，又專門針對偽軍悲觀失望的心理，散發了「記紅黑點」的傳單等小畫片，有力地配合了對敵政治攻勢，在敵軍中引起普遍反響。

接到宣傳品後，有的偽軍表示要做好事，爭取多記紅點將功折罪，有的託人求情與八路軍拉關係，不願再為日寇賣命。

盡忠報國流芳千古 賣國求榮遺臭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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