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德培行動40周年以色列大使親述揭秘

軍情 07-04

今年7月4日除了美國國慶之外，對於以色列而言也是一個尤其特殊的日子。1976年7月4日發生在烏干達的恐怖劫機事件中，以色列國防軍經過周密策劃，最終萬里奔襲成功救出人質。日前，以色列駐華使館進行了一次莊重的小型紀念，作為此次行動的親歷者、現場副指揮官，以色列駐華大使馬騰將軍向來賓分享了他所親歷的那次艱險的作戰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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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談起戰鬥故事大使彷彿回到了步兵時代

航班劫往非洲

1976年6月27日，法航139班機從特拉維夫飛往巴黎途中被四名恐怖分子劫持，航班輾轉飛往非洲中部的烏干達恩德培國際機場。德國和阿拉伯恐怖分子在機上再次上演了納粹集中營幹過的生死抉擇：猶太人站成一排，留下等死；其他國籍的乘客站另外一排，隨即獲釋。恐怖分子要求以色列、法國、瑞士和西德釋放40名服刑中的巴勒斯坦武裝人員，否則將處決全部以色列乘客。

1970年代，巴勒斯坦恐怖組織在國際上屬於赫赫有名的狠角色，並不亞於今日的「基地」組織。1972年巴解組織「黑九月」襲擊了西德奧運會，造成11名以色列運動員遇害，巴人陣支持的日本赤軍在本古里安機場開槍打死26名不同國籍的旅客，1974年巴解組織還連續兩次襲擊了靠近黎巴嫩的以色列小學，釀成四十多人遇難的慘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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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與以色列友好的烏干達領導人阿明，和他合影的左起有：敘利亞總統老阿薩德、埃及總統薩達特，利比亞領導人卡扎菲上校。

這次巴勒斯坦恐怖組織與烏干達獨裁者阿明勾結，情況更為棘手。梅厄夫人回憶說，阿明就是個瘋子，他在以色列受過傘兵訓練，還會用希伯來語跟人打招呼。阿明上台時曾跑到以色列來索要軍援，企圖用以色列的鬼怪戰鬥機去轟炸流亡的烏干達總統。以色列拒絕了這個獨裁者異想天開的計劃，阿明回頭就投奔了卡扎菲，並與特拉維夫斷絕外交關係。

艱難的營救抉擇

「大力神」運輸機在維多利亞湖上的低空亂流中顛簸，擁擠不堪的機艙內異常悶熱，還塞進了兩輛吉普車和一輛偽裝成烏干達總統座駕的賓士。以軍偵搜隊的官兵就在車輛間地板上抓緊時間補覺，他們身穿的烏干達軍服是前一天請裁縫店緊急趕工變造的。經過四千公里飛行，這一小隊孤軍已經沒有退路，飛機加滿的燃油只夠飛單程，如果在此間被擊落，所有人只能成為湖中鱷魚的美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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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國防軍提出了三種方案：空中突入烏干達、傘降到維多利亞湖後從水上滲透，以及從肯亞越境進攻，其中水上滲透的方案因為湖中有鱷魚而第一個被排除。軍事營救風險巨大，行動遲遲不能被內閣獲准。拉賓總理在事先的任務規劃後表示，如果有超過25名人質死亡，他將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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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賓總理等人在特種部隊慰問

在內閣尚未批准軍事行動情況下，以軍總參偵搜隊、摩薩德等一開始就緊張籌備，休假官兵全部接到指令回營，所有人都在整理武器彈藥，部隊已經在臨戰狀態，這就是以色列國防軍的D日。

參與計劃和指揮的人包括國防部長西蒙佩雷斯（後任以色列總統）、總參謀長Gur、空中總指揮Adam（後任副總參謀長，歿於1982年黎巴嫩戰爭）、空軍司令Peled、總參偵搜隊指揮官約尼.內塔尼亞胡中校、傘兵指揮官馬騰將軍；作為步兵參加這次作戰的六十多名人員中，還有後來的以色列總理巴拉克、國防部長Mofatz。現任總理內塔尼亞胡在麻省理工念書，錯過了這次作戰。以色列軍隊規模很小，這樣精華盡出的情況並不罕見。

不為人知的細節

以軍突擊隊熟悉中東的一草一木，但四千公里外的非洲對於他們來說太遙遠，而烏干達的獨裁者阿明還公開勾結恐怖分子，派數百軍隊保護恐怖分子。包括參戰的這次行動的許多細節，多年後才逐漸公開。

以色列國防軍在外赫赫有名，實際上一直過慣了撿破爛攢裝備的窮日子，給內塔尼亞胡中校開車的士兵Kafri回憶說，以軍連一輛賓士轎車都沒有，只能臨時在特拉維夫街頭停車場搜集徵用了一輛白色老款賓士，花一個白天把它噴成全新的黑車，換上了基布茲社員偽造的烏干達車牌和國旗，在朋友的修車鋪換了四個新輪胎，臨走時還打了白條沒給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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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阿明那輛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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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軍變造的豪華大奔，後窗位置還塞著一具喊話用的擴音器

以軍也確實像很多文學作品描述那樣，搭建了一座恩德培機場模型用於訓練，但那只是木頭和帆布打造的第一層樓模型。臨出發前半夜部隊還在靶場實彈射擊試驗武器，密集的槍聲使附近幾百米外不明真相的基布茲居民打電話投訴。次日得知營救成功後，這些直率的居民又送來鮮花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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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軍派出三支部隊，其中29名特種部隊打前鋒，乘三輛汽車突擊候機樓救出人質；一百多名傘兵和戈蘭尼旅做掩護，負責頂住坎帕拉來援的烏干達陸軍，如果大批烏軍來襲，這兩百名以軍分分鐘就會被圍剿。

以軍特種部隊偽裝成獨裁者阿明的車隊，但在開近候機樓後卻被烏干達士兵識破，據槍攔阻。原來，阿明剛剛換了一輛新車，不再開賓士，而且要命的是以色列汽車都採用左舵，而烏干達的汽車都是右舵。分分鐘要露餡的當口，第一第二輛車上的以軍同時開槍，將衛兵擊斃，奇襲變成了突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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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輛車上的二十多名官兵跳下汽車向候機樓飛奔，並與防禦的烏干達士兵和樓內的恐怖分子交火。漫長的幾秒鐘後，第一個士兵衝進候機樓，用所攜帶的擴音器喊出最著名的一句話：卧倒！

以軍的營救行動大樓內外的戰鬥只持續了一刻鐘就消停了，除了四名恐怖分子全部被消滅外，還有一名人質被錯殺。候機樓外的交火打死了二十多個烏干達士兵。以軍指揮官、營救的主要策劃者內塔尼亞胡中校在沖入候機樓前中彈負重傷。

將軍大使的回憶

戈蘭尼旅的Mofaz少校指揮幾輛M113裝甲在機場外圍防禦，特戰部隊的路虎吉普車負責做擺渡車轉運人質登機，而馬騰少將的傘兵部隊則設法打開機場的油管，給運輸機補充返航必須的油量，為此他們專門運來一台油泵和一輛標緻小卡車。但剛開始就接到立刻撤離的命令，加油改在鄰國肯亞進行。機艙空間不夠，卡車和油泵只能留一個。馬騰扔掉了油泵，留下傘兵部隊財產——那台小卡車，結果回國後被空軍司令一頓痛罵，原來那台油泵價值10萬美金，那輛標緻頂多只有八千塊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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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動主要策劃者內塔尼亞胡中校，當時以軍主要使用國產的UZI衝鋒槍

但這還不是最大的損失。馬騰將軍說，當他登上載有人質和傷員的大力神運輸機時，赫然看到特種部隊指揮官內塔尼亞胡被銀色的救生毯包裹，生死不明，人質們個個表情獃滯疲憊不堪。「那時候我突然有一種非常不理性的想法，如果約尼犧牲了，我們寧可不策劃這次任務。」

那天早上四點，總參謀長Gur來到國防部長辦公室，小聲告訴佩雷斯：「西蒙，約尼死了，胸口中了一槍……」，佩雷斯回憶道，「那一星期以來的事情太瘋狂，我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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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作為陣亡指揮官親屬參加紀念儀式

在返航途中，機艙里非常寂靜壓抑，一個獲救的女子忽然叫醫官幫忙，原來她坐的位置地板上扔著一枚手榴彈。那可能是約尼最先運上飛機時從戰鬥裝具里掉落的，也許有幾十個人把它踢來踩去，居然沒有釀成大禍。負責開賓士的Kafri在內羅畢機場修加油時來到傷員所在的飛機，得知約尼內塔尼亞胡中校傷重不治的噩耗，子彈穿透了戰鬥攜行具裡面的彈匣正中他的心臟，旁邊口袋裡還插著兩枚沒有來得及投出的手榴彈。約尼內塔尼亞胡如果沒有陣亡，以他的資歷很可能將成為未來的以軍總參謀長，甚至當選為以色列總理也不意外。

那一天稍晚一些時候，烏干達領導人阿明在收音機上大聲宣布，烏軍已經成功收復機場。參加營救的以色列國防軍士兵從電台里聽到這個消息爆發出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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