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名流派對上我們不再談起安迪·沃霍爾
進場的人們在擺拍，文章配圖來自作者和同行的夥伴
不管你願不願意相信，安迪·沃霍爾從來就沒有靠近過我們。80年代這位波普大師來到中國的時候，還沒有多少人知道他是誰，而三十多年後，當湯罐頭、瑪麗蓮·夢露和大香蕉佔滿了整個世界，這五個音譯漢字又變成了一個沒有內容的符號，大概跟一個成功的商業品牌差不了多少。或許你曾經迷戀過那段以他的銀色工廠為中心輻射出去的日子，捧著帕蒂·史密斯（Patti Smith）的《只是孩子》（Just Kid）虔誠地一遍遍閱讀、獨自在家手舞足蹈地看完《黑膠時代》（Vinyl），那麼這是你距離他最近的一刻；而如果你試圖在周五晚上加入借「安迪·沃霍爾」之名聚集的人群，反而可能徹底同他失去聯繫——怎麼說呢，人們越來越需要派對，但已經不會再談起這個名字。
正在度過美好周五晚上、盛裝而來的姑娘們
網紅們在直播
上周五，木木美術館為展覽《安迪·沃霍爾：接觸》舉辦了「歡迎來到工廠」主題音樂派對。「工廠」是當年沃霍爾位於紐約東區幾間廢棄車間內的工作室，因為常常雲集各界名流人士，並且不斷有新的明星被打造出來而變得越來越有名氣。這次派對就想通過複製一個「銀色工廠」讓人們重回那段華麗、瘋狂的時光。
當晚我在8點左右到達木木花園時，遠處的舞台已經斷斷續續有音樂傳來，果凍色的燈光在地面上蒸騰出一種夢幻感，衣著光鮮的人們各個看起來都是有備而來。美術館為派對特別請來了三隻具有沃霍爾精神的樂隊，分別是劉舸、楊帆組成的實驗音樂組合 TOW、先鋒音樂人 Sulumi 和美國實驗電子樂隊 BEEP。在他們一個個上場的間歇，我隨機採訪了幾個不同的觀眾，想跟他們聊聊安迪·沃霍爾以及「工廠」八卦。
美國實驗電子樂隊 BEEP 在演出
實驗音樂組合 TOW 在演出
本以為在這個到處擺放著絲網印刷品，連小樹都用銀色紙張包起來的地方，「沃霍爾」大概是最能讓人說下去的話題，然而沒想到它卻讓大部分只想在周五晚上出來 chill 一下的人們愣了神。顯然他們都對這個名字有所聽聞，也顯然他們從未試圖了解過更多。應邀來參加派對的中法混合樂隊「簡迷離」的成員甚至被人問了這樣一個問題：請問你是安迪·沃霍爾嗎？人們更熱衷於追逐網紅和明星，而網紅和明星們當然更熱衷於直播和自拍。為了讓這篇一開始就失敗了的採訪稿不被「我不了解」、「我不清楚」充滿，我滿頭大汗地審視了全場的人，把開場白從「你是因為安迪·沃霍爾來派對的嗎」壓縮到「你知道安迪·沃霍爾嗎」，最後終於遇到了幾位能說上5分鐘的聊天對象。
在一個人們拿起手機成群結隊地跟拍一個名人的時刻，我突然領悟到了這場派對的最有趣之處：人們盡情享受著屬於自己的十五分鐘，在毫不知情之中成為這位流行教父預言的鐵證。管他呢，既然波普已經深入人心了，沃霍爾應該心滿意足。但我還是希望那些購買了套票的人們在接下來的幾個月里抽出一天，拿出放在果凍包中的展覽門票，走進場館之中看一看作品吧——說真的，我們不需要更多的鬧劇了。
展館內正在展出的作品《試鏡》和《銀雲》，《試鏡》圖片來自吳珏輝
***
阿飛，25歲，（未透露什麼工作）
來這個派對是因為喜歡安迪·沃霍爾嗎？
不是吧，只是比較好奇。
對他的工廠有什麼了解嗎？
我知道工廠有很多漂亮的男孩兒女孩兒，比如伊迪。還有地下絲絨，我也蠻喜歡的。
噢，是嗎，你最喜歡地下絲絨的哪首歌？
嗯......Sunday Morning 吧。我還讀過安迪·沃霍爾的一本什麼書，但我記不起來名字了。
不會是《波普啟示錄》吧？
不是，還真記不起來題目了。
好吧，最喜歡安迪的哪個作品？或者印象比較深？
可能還是夢露肖像。
高亦遠，26歲，服裝設計（右一）
喜歡安迪·沃霍爾嗎？
不喜歡。
那為什麼會來今天的派對？
也而不是說不喜歡吧，可能還是不了解。但我學設計嘛，肯定還是知道他的，我剛在北京開了一家服裝設計店…（以下省略兩三百字）我還是抱著一個學習的態度來看波普藝術的。
他對你的設計有過什麼影響嗎？
影響不大吧，可能色彩方面會有點。
ANG，26歲，國際教育（右一）
對安迪·沃霍爾和他的工廠有什麼了解嗎？
我之前看過他在央美的那個展覽。但對他的工廠好像沒什麼了解。
你最喜歡他哪個作品？
湯罐頭和那個印有Brillo的盒子，因為樣子看起來比較舒服。
到目前為止玩的開心嗎？
so far not so good。主要還是樂隊都不認識。
LLoyd，28歲，要去荷蘭繼續讀書的學霸（右二）
我不喜歡，感覺還是形式大於內容。太商業化了。所有的作品都是金錢指向的。我覺得他還是沒能代表一個時代，沒能像現代主義藝術一樣創造出一個新世界。
好像很多人都喜歡這麼說安迪。你對他的工廠有什麼了解嗎？
看過那個工廠的電影，但不是很清楚，還有就地下絲絨吧，肯定還是知道的。
李婧涵，23歲，服裝設計（左） / 古美玲，23歲，服裝設計（右）
為什麼會來參加這場派對？
李：我是木木美術館的會員，一般有活動都會來參加吧，還蠻喜歡他們家的。
古：對，我們想進去看展覽的，但憑我們的手環進不去，還得等到明天，誒？你的手環能用么？
可以的！採訪完就給你，所以剛說到哪兒了，喜歡安迪·沃霍爾嗎？了解他的工廠嗎？
李：我是木木美術館有什麼活動就會來，對藝術家沒什麼了解。
古：不是很了解，就知道名字吧。所以才要進去看他的展覽。
好吧，到目前為止喜歡工廠派對嗎？
古：額…一般般吧，就沒 get 到什麼點，樂隊也都不知道。
楊昭，30歲，尤倫斯教育部
你為什麼來參加這場派對？
我剛忙完下班，朋友叫我就順道過來了。
啊，不小心問到了圈內人士...所以你喜歡安迪·沃霍爾嗎？
我更喜歡勞森伯格！（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正在展出勞森伯格展覽）
是嗎？勞森伯格是你最喜歡的波普大師？
沒有啦，開玩笑，其實我還是更喜歡安迪·沃霍爾，最近我在我們館裡穿安迪·沃霍爾的T恤都擔心被扔出去。說真的，我覺得安迪·沃霍爾的藝術背後有很完整的一個概念，他的作品包括本人都在這個系統里。可以說是真的引領了一個時代。勞森伯格的話可能還是局限在他的作品吧。
你大概是我問到現在最了解安迪·沃霍爾的人了。你覺得這個工廠派對怎麼樣？
我覺得得多加點跟安迪相關的視覺元素吧，或者說來幾個有名點的樂隊，當時工廠里不都是明星名流嗎？
《安迪·沃霍爾：接觸》將在木木美術館展出至2017年1月7日，點擊這裡獲取購票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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