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專家：進醫院後，為什麼本來很精幹的人都變傻了

——馬麗/文

閱讀提示：本來辦事能力非常強的人，到醫院後會「笨手笨腳」，醫務人員不是沒交代，而是交代N遍也記不住，為此增加了很多醫患矛盾。患者委屈，這個醫務人員太冷漠；醫務人員委屈，我其實已經說了N遍了。對此，本號專門邀請心理學主任醫生馬麗進行解析。只說這個現象，不涉及其他原因造成的醫患矛盾，請大家理解。

不管是在門診，還是在住院部，每每會出現這種樣的情形。一些很簡單的事情，譬如患者需要每晚頓服的藥物，需要執行的醫囑，需要到某處做的檢查，醫護人員明明已經說得足夠清楚， 重複N遍了，病人卻好像聽天書似的，還是不明白。

這不，李女士剛剛在門診被診斷為抑鬱障礙，給她開了兩種藥物，囑咐其晚上睡前半小時服用，並再三說用法簡單，一定要堅持用藥等。而患者彷彿沒聽到似的，反覆問道:「醫生，您能再告訴我一遍這個要葯怎麼吃的嗎？」 「醫生，你剛才說這個葯怎麼吃來著？ 「親愛的，這是你第六遍問我了。你要相信自己是完全可以記住服藥方法的，相信自己是有這個能力的」。我一邊笑著說，一邊反省自己口齒清晰、語法正確；對方智力正常、甚至超常，無幻覺妄想等等，怎麼可能聽不懂呢？

不由得對這種類似回到幼兒時期的現象感到好奇：一個簡單而容易理解的問題，為什麼要不停去確認？ 聯想到平時也有諸如此類的事情。經常在某處的洗手間標牌下面，有人拉著你迫不及待：廁所在哪兒？在急症室門前，有人十萬火急：急診去哪兒看？在化驗室前，有人焦慮萬分：在哪兒抽血？…. 在那一瞬間，或者在某些特定的時間段，這些人貌似如此「低能」， 似乎他們在自我功能的某一方面出現嚴重喪失：不相信自己有能力理解這些話，不相信自己有能力完成這件事情， 需要向外界反覆驗證，反覆確定；彷彿他們已經變成了母親懷抱里的嬰兒，喪失了自己的執行功能，變得什麼事都不能做了，而只有依賴別人；又彷彿一個初入陌生環境的幼兒，需要向大人反覆確定才會得以安心。

職業使然，促使我進一步探索這類行為背後的心理成因，應用精神動力學的防禦機制來解釋這類現象，就是退行。

「每個人的精神世界，也需要被保護，面對大自然經常顯現的敵意，以及人際間時時處處呈現的衝突，不設防的心靈無法完整而清晰地存活下去。」（曾奇峰）。就像人的身體會受到免疫系統的保護，如果免疫系統被破壞，人們會罹患風濕病，惡性腫瘤、獲得性免疫缺陷綜合征（艾滋病）等。人的精神世界也有自己的免疫系統，那就是心理防禦機制。退行是一種神經症水平的防禦機制，即是指個體在遇到挫折和應激時，心理活動退回到較早年齡階段的水平，以原始幼稚的方法應付當前情景，是一種反成熟的倒退現象。

退行，可見於任何年齡階段的人群。

通常，當第二個孩子來到一個家庭，大孩子將會退行到早期階段，譬如奶聲奶氣的說話，又開始使用奶瓶甚至尿褲、尿床，以此來對抗競爭父母失敗而產生的失望。成人也常有退行現象，例如生活中常可見到在強烈的精神刺激之下，或者突發事件時，成人會出現類似幼兒的行為躺在地上大哭大鬧。而一個男人感受到了「中年危機」（midlife crisis)，為了避免與無意識的死亡恐懼相連的焦慮，他可能退行到青年時期，變得任性輕率、與年輕女性交往等，出現「大叔愛蘿莉」的現象。

還有一些病人經歷危險的大手術（尤其是心臟手術）之後，雖然手術成功，身體復原，但卻一直住院不願出院。這是因為內心卻一直出於擔心、恐懼之中， 而對醫院形成孩子般的依賴。

由此可見，退行是一種被自我用來防止焦慮的防禦機制。這種焦慮使人退回到發展的早期階段，那種被照顧和相對安全的環境。 尤其在醫院這種特殊的場所，退行無處不見。

實際上不管什麼原因住院的患者，在心理上都存在程度不同的退行。 患者進入醫院，躺在病床上，將整個身體交給了醫護人員：視觸叩聽，全面檢查，打針輸液……此時在象徵層面，已經進入一種接受照料的狀態。他們在內心深處渴望被竭盡全力的治療，被無微不至的關懷，被細心溫柔的對待。 這時，不僅來自於身體外部的照顧，而且還有藥物進入身體內部進行「照顧」，那種從內到外被全心呵護的感覺，宛如退行到了母親的子宮裡一般，怡然自得，不需要奮鬥，不需要掙扎，暫時放下了現實所有的問題，變得輕鬆安全。

事實上，人的一生中，難免有想重回到未成熟時代的表現以重溫舊夢獲取滿足的時候。只要在允許的範圍內，都可用退行作用來進行心理調節。如一個人傷心時孩子般的大哭；父親與孩子捉迷藏，像個小孩子一樣趴在地上玩。這種短時間、暫時性的退行現象，不但是正常的，而且是有利於身心健康的。但是一直使用較原始而幼稚的方法逃避責任或者獲得他人的同情和照顧，就會成為心理問題。

其實，所有的心理防禦機制都存在退行。當時代前進的步伐變得越來越快，當自我被喧囂的外界壓榨的所剩無幾，也許，退行能讓我們的靈魂稍事休息！ 退行是指個體在遇到挫折和應激時，心理活動退回到較早年齡階段的水平，以原始，幼稚的方法應付當前情景，是一種反成熟的倒退現象。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說關於夢的運作的理論揭示了夢的退化性質，即夢是通過幻覺使夢者的慾望得到偽裝的滿足。現代電影理論認為觀影和做夢是非常相似的，其慾望的滿足過程也帶著退化的性質。 假如一個人遇到困難時，常常退行，使用較原始而幼稚的方法應付困難，或利用自己的退行來獲得他人的同情和照顧，以避免面對的現實問題或痛苦，就成了心理問題了。因為退行作用畢竟是一種逃避行為而不是面對困難解決問題，況且不成熟的行為不僅不會解決現實的困難，而且使問題變得愈發不可收拾。

假如一個人在小時侯，遇到困難時，常發生頭痛、肚子痛、手腳麻木等現象，以逃避上學和考試，獲得關注等。到長大以後，遇到不能應付的困難時，就易退行，採用同樣的方法處理，而「產生」頭痛、肚子痛等現象，以此逃避現實的困難。（鄭州市第一人民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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