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好的時間┃為了空茫的奔流不息

［錄音by李十一］

一個多雲的午後我搭著地鐵

去不遠的城鎮參加面試

路上彷彿只從昨晚才消失的寒風

提醒我已經在南方

我慢悠悠走上列車坐下

對面有一個小孩兒

這個城市裡大約沒有人像我們一樣悠閑

我們對視著直到列車到站

我對面試我的小夥子說

這是最好的時間

我從遙遠的地方來這裡

有許多故事可以說

再沒有什麼令我悲傷

我又撿起來昔日的熱情

這是最好的時間

我對自己感到覺醒

我在漫無邊際的睡夢

看見你完好無損

世間萬物於我而言

無一不會消逝

我的語言

我的母親我的戈壁

現在是最好的時間

不必在惶惑中回首昨日

只在悲哀里忘記明天

太陽又神奇地

將光明穿透了幾個世紀

我在列車虛晃中卻看見

這個不遠的工業小鎮

可愛的年輕人

不是為了生計而維持手邊的工作

一個圖書管理員

正巧熱愛書籍

謝謝你讀它的時間

自我的存在消失

一切才清晰地浮現

我們所得所失，到最後都差不多。

我們得到的會全部失去，像赤貧的石頭。

孩子失去了母親，才真正懂得照顧。

我失去了死亡，卻得到餘下的生命。

你從未真正擁有什麼，母親和生命，人類是多麼被動。

然而它們緊密相連。

永遠不要忘記我們共度的時間。

如今我脫離了她，等地球再自轉公轉幾年。

我將成為她倔強而柔軟的孩子。

為了空茫的奔流不息。

李十一2017年 元月 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