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大概都是不容易被感動的人

旅行第436天

我們大概都是不容易被感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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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在2008年5月12日，我在六年級。當時汶川大地震，電視新聞天天報道著救人 進度，有次我媽休息在家，看了一天的新聞，眼睛都哭腫了，跟我說，要那個報紙什麼的都要留著，有些事情一輩子不能忘記。我那時候還沒有什麼感覺，當時全校默哀兩分鐘的時候，老師要我們站起來，低頭。我閉著眼睛，聽見外面的車在長鳴，沒想什麼，但是很難過，眼眶就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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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身邊出現了兩個和地震相關的人。一個是在模聯里認識的，是個很活潑的漂亮的女生，四川外國語大學，英語流利，喜歡旅遊攝影。一開始我跟她不是很熟，只是QQ微信都加了好友，看她發發好看文藝的照片。後來有一次我突然對她好奇，翻起了她的QQ空間，看到她在某年的5月20日這樣寫道，

「八年過去了，我還是能清楚，那天下午本來還在上課，結果突然整棟樓開始劇烈搖晃，老師發瘋一樣大聲喊著：同學們快出去快出去！」（抱歉原話我不太記得了，以上是個大概的）

看完後，內心久久不能平復，我想她寫的時候也哭了。突然對她的喜歡和敬佩油然而生，經歷過生生死死，然後熱愛生活，這種熱愛是充滿希望的。就在這一刻被感動，從此以後每次看她發朋友圈什麼的，我都有不一樣的感覺。

高中的政治老師是個很優雅又活潑的人，她大學西安讀書，不知怎麼，她突然說起她經歷了地震，有同學從窗戶爬出去結果鋼筋水泥重重砸下來同學被砸死了，大家拚命跑下樓，關鍵時候，她前面的男生看到了她驚慌失措幾乎奔潰的樣子，就示意讓她跑在她前面。她沒有時間思考，沒有看清他的臉，沒有說謝謝，但是事後她想起這個，知道那個男生是把一個更大的幾率讓給了她---活下來的幾率。老師一直是二十齣頭的樣子，是學校最好看最時尚的女老師，對學生也很開明，現在遇到一個對她很好的人然後準備按部就班結婚了，真心祝福他們，我想，她和她的生活都會很有意義。

世界上好看的人很多，但是有趣的靈魂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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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在長沙逛步行街，走天橋的時候有個老爺爺穿得破爛坐在地上，伸長了手，用碗攔住每個路過的年輕女生，示意要她們給錢。我也被攔住了，準備繞開走，然後他繼續攔著我，我看了他一眼，輕聲說「不好意思讓一讓」，他用並不友善的眼神看著我，然後放下了那個碗。每個城市的步行街，大概都有很多乞討的人吧。

高中的時候，我們學校是每個周日的下午可以出去幾個小時，然後回來上晚自習。有段時間學校門口站著十幾個乞丐，她們都是包著頭巾的女性，40-50歲，手裡統一都抱著3-5歲的孩子。她們看到學生就一對一圍上去，看著你的眼睛，然後讓你行行好。很多同學怕麻煩，也不習慣拒絕，就會給個幾塊錢。連續那幾個周末都是那樣的，對我來說那簡直就是團伙。我願意在願意的時候把錢給街頭賣藝而且做得很不錯的人，無論有沒有殘疾。有時候看著那些純粹躺著的，我沒有被感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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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幾次我麻麻一下子發了好幾個小視頻給我，視頻裡面是有個殘疾人用毛筆寫字，字寫得非常好，還有一次是一個沒有雙臂的人表演，她一邊哭一邊告訴我，他們很棒。

有次我從公交車上下來，匆匆準備去下一個公交車站轉車的時候看到一個盲人，穿著單薄的有點破舊的西裝外套，手裡提著粉色的桶子，裡面都是衣服，大概是要「搬家」吧，他拿著棍子一個人在走著，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去什麼地方要搭什麼線路的公交車，更不知道，公交車來了的時候，他是不是要慢慢摸索過去然後問是不是某某某公交車。他在走的時候身邊所有的摩托車和行人都避開他了，怕他撞到。我在猶豫要不要幫他，但是我沒有辦法一直幫他，只好轉身走了，不停回頭，看他還在一個人用拐杖試探著路。剛好我耳機在播放《饕餮》，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嗨的一首歌但我聽著聽著還是哭了。我後來跟室友描述這個事情的時候，她也紅了眼眶。

後來想，這種感動，不是因為誰誰很慘就感動，而是在有殘疾下，帶著身體和心理兩重壓力，還是過得很好，像普通人一樣的生活。誰規定了斷手斷腳的人不能成就大事，只能去街上乞討，誰規定有殘疾的人啥事不能做只能拿著一個碗。

我以前說過一個故事。我初中的時候，5年前，在大巴車上遇到一個盲人阿姨，她胖胖的，穿著花色的衣服和包包，她說她是小時候發高燒把視力燒壞的。我誇她包好看，說完我就後悔了，因為她根本看不見花。誰知她馬上爽朗的回復我說「是呀，我喜歡春天，喜歡花」，她在瀏陽集里醫院附近跟別人看手相，是真的學過的那種。我問她，你怎麼知道坐那輛車，挨個挨個問嗎？

「我就是能感覺到是什麼車，不用問了。」

她在城裡工作，然後一周回家幾次去看孩子。我們聊天用了好多個「看」字，但是阿姨沒有看見我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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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的適合我們大概都是不容易被感動的人，比如說看到那些眼神不友善的人向自己乞討。而且身邊的娛樂媒體播出的一些東西有些浮誇了，演講比賽也要動不動就說自己爸爸去世或者是孤兒之類的，唱歌也要說自己如何不容易，好像自己悲慘的故事比唱歌更重要，就這樣層層包裝， 我不知道別人感動到沒有，很多聽起來不真實的故事我是完全不為所動的。還有一些訪談節目，請來情侶美其名曰幫他們複合，但是卻變成兩人相互指責，對罵，然後騰訊新聞第二天就會出現「某綠茶婊的奇葩男友」之類的標題。這些，我覺得都沒有真心在裡面。所以幾乎都麻木了，完全不會被感動。節目組想盡辦法去挖什麼奇葩情侶，不如去採訪環衛叔叔阿姨的作息時間，每次步行街後難以打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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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時候，包括身邊一些朋友小時候，看見乞丐都會去給錢。因為他們那時候很多真的是考這個為生，而且不會拿著碗過來攔著你更不會直接上公交車一副理所當然你要給錢的樣子挨個挨個問。我的不難么容易被感動，大概也是因為，我長大了，變得理性了。看到老人冬天穿很少我還是會不舒服，但是如果人人都給錢，他會繼續穿很少，在冷風裡目光獃滯。所以對於他們，我保持該有的尊重，但是很少感動。如果不來逼問我給不給錢，我不會避開，而是選擇正常的直線走路，因為我想，路人刻意避開自己也是非常不好受的，也不想他們被一個個路人瞪著或者張皇失措快步走開。我會看著他的眼睛，看他的心，然後說「不好意思。」

其實整句話是，不好意思，我不容易被感動。

圖片/彭歐歐

文字/Rosemary

編輯/彭歐

下午好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每天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