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有朋：習慣做到極致，不然我早被洪流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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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歲的蘇有朋在自己導演新片《嫌疑人X的獻身》的發布會上被主創調侃年齡：我15歲就開始聽導演的歌了。

曾經是青春偶像的蘇有朋的很多同齡人還活躍在銀幕上演霸道總裁，而蘇有朋自己已經覺得「偶像劇演來演去都是套路，我想嘗試一些新鮮的東西。」

作為偶像團體小虎隊的一員出道，專輯賣出1500萬張；後來轉型做演員，《還珠格格》《老房有喜》《情深深雨濛濛》部部大爆。論起國民偶像，恐怕如今的流量擔當們還要叫蘇有朋一聲前輩。然而在轉型出演《風聲》之後，蘇有朋接連出演的《康定情歌》等劇離「偶像劇」越來越遠。

《左耳》是蘇有朋導演處女作

2015年，一部《左耳》讓觀眾們認識了導演蘇有朋。而當蘇有朋將執導東野圭吾著名小說《嫌疑人X的獻身》中國版電影的消息傳出時，網上都是將信將疑的聲音：這樣一部現實題材的小說，蘇有朋來執導電影版，他行嗎？

蘇有朋自己形容說，自己在拍攝《嫌疑人X的獻身》的時候一直在感受「溺水感」，他給了自己很高的標準，然後努力去完成這樣一個目標。作為導演的蘇有朋在影視圈著實還是一個「新人」。而《嫌疑人X的獻身》是他突破自己的又一次嘗試。

東野圭吾的《嫌疑人X的獻身》曾被多次搬上銀幕，圖為日版海報

拍《嫌疑人X的獻身》時常常有「溺水感」

拍《嫌疑人X的獻身》對蘇有朋來說其實有點巧合。《左耳》結束之後，有許多青春愛情題材的項目來找蘇有朋，而他自己覺得，拍一個單純的愛情片「不夠有趣」。

多年前就曾經看過小說原著的蘇有朋對《嫌疑人X的獻身》一直很推崇，而當這個項目找到他的時候，剛好和他想拍「既有深度又有趣」的野心不謀而合。

在蘇有朋看來，《嫌疑人X的獻身》最大的魅力不在於它是一個「大IP」，而是因為你這個故事本身夠複雜，夠有深度。

東野圭吾的原著有著大批粉絲

騰訊娛樂：這個項目，最開始是怎麼樣啟動的呢？

蘇有朋：《左耳》做完之後開始準備第二部電影，單純拍愛情故事，我覺得好無聊，我希望電影可以又好看又有些深度，能夠有一些餘韻。聊著聊著聊到了《嫌疑人X的獻身》，我就想起來，我多年前看過，它有衝突，有奇妙，有詭異，還有點變態的東西。我覺得它是有趣的，才開始重新把這個「食材」拿出來看看，看看到底這個案件是怎麼回事，我可以用什麼角度來說。

騰訊娛樂：能給大家講講前期籌備的時候包括最開始準備劇本的時候，當時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態嗎？會緊張嗎？

蘇有朋：緊張倒沒什麼緊張。壓力是有的，就像剛剛在台上播的短視頻一樣，都會有一些溺水的感覺，可是掙扎著掙扎著還是有機會吸到氣，還是有機會活過來的。所以我通常的宗旨就是你就只管埋頭去干，其他莫須有的壓力，你多想事情並沒有幫助，就是認真的去創作。

東野圭吾的東西很吸引人，他常常會把衝突性的東西融合在一起，好像有一點美又好像有一點變態。通常這種已經成為經典的大製作，它的版權都是比較複雜的，沒有把版權理得特別清楚就動不了他的東西。其實很幸運的，大家把版權理清楚了，我們可以做這件事情。

蘇有朋將原著做了本土化的改編。圖為日版劇照

騰訊娛樂：小說原著，本來是一個蠻反映日本現實的小說，但是發現看片花的時候，感覺本土化的味道做的還蠻好的。導演是怎麼去把這個小說做一個本土化的改動呢？

蘇有朋：大家一直覺得好像這是很重要的一個題，對我來講還好，其實就是一樣，在中國會有高材生、會有警察、會有賣盒飯的女人，（也會有）總是遇人不淑的單身的女人，還挺正常的，我覺得。

騰訊娛樂：在拍的時候，心裡大概想把這個電影的基調定成什麼樣？懸疑或者是？

蘇有朋：這個小說裡面發生的事情是固定的，那接下來對於一個作者來說，我如何陳述這件事情，從什麼角度開始，希望觀眾的心情怎樣，這就是首要問題了。這個故事有獨特的地方，我覺得也正是因為它很複雜，所以它有趣。

我認為小說的核心是一個比較西方的東西，有點像是比方說一雙聖潔的雙手上面卻沾滿了鮮血，我用鮮血去做了一件聖潔的事情，你怎麼看這個衝突。那就是要回到剛剛說的那個問題，你用什麼樣的方式可以讓大家接受這個爭議性的人物。我希望讓觀眾離開電影院的時候去想想，到底應該怎麼看待這個人物。

騰訊娛樂：就是要給觀眾一點思考。

蘇有朋：我希望喜歡電影的餘韻，喜歡它需要思考，喜歡看裡面精緻的表演，喜歡很多碰撞、衝擊，我喜歡看這種東西。我看重表演，看重劇情，看重裡面的內涵深度。其他的技術方面我認為，要精雕細琢，但是你應該精雕細琢到觀眾感覺不到，我認為那是高級的。當你的鏡頭炫技炫到觀眾都在看鏡頭，那就有點問題吧。對我來講，我比較喜歡無招勝有招，我的審美一直是這樣。

騰訊娛樂：為什麼會給自己這麼高要求呢？

蘇有朋：我認為好電影就應該是那樣，這就是我的審美，我跟每個工種都是這樣講。你自己都已經給自己找借口了，怎麼有機會進步呢？我覺得你的願景，你得架在那邊，你才有機會跟它接近。

蘇有朋攜主創亮相

處女座細節控導演：跟不同的演員有不同的溝通方式

蘇有朋在發布會上沒少被王凱和張魯一調侃，「處女座」更成了大家調侃的「重災區」。王凱說蘇有朋對每個細節都特別在意，而張魯一更是表示被蘇有朋逼著「碰到了自己演技的天花板」。

而蘇有朋自己看來，王凱和張魯一都是演技非常成熟的演員，在和他們溝通的時候，跟《左耳》時期和年輕人溝通有著很大的不同。《左耳》時期可能有時候導演要擼袖子親自去示範，而在《嫌疑人X的獻身》里，跟演員更多的是關於「好」和「更好」的討論。

王凱、張魯一是片中的雙男主

導演除了跟演員溝通，前期籌備和後期製作都格外花心思。對此，事事親力親為的蘇有朋不停地感慨「每一幕都是一部血淚史啊！」而且還吐槽自己：「轉錯行了，投入產出比太低了！」

騰訊娛樂：一開始會有一個準備摸索的過程嗎？

蘇有朋：沒有那麼多時間讓你去摸索，我以前做演員最討厭的就是，導演沒有想清楚，就讓你在那邊一遍一遍演，導演自己要想得很清楚。

騰訊娛樂：之前已經是腦海裡面已經必須想的很完整了。

蘇有朋：這是基本的，必要的。你要考慮有沒有可執行性，大概他們的走位大概是在什麼樣，每個景別可能會變成什麼樣，沒有可能我拍攝當天到現場以後慢慢來。我們要很有效率的把工作交出來。這是我們該做的事情。

蘇有朋片場照

騰訊娛樂：那在片場有沒有人說你是一個控制欲很強的導演？

蘇有朋：我倒也沒有想要管控一切。因為現場還是有非常多的突髮狀況。我通常會抓大的，我會告訴氛圍應該是什麼，我會把整個東西傳達到。我不能不讓別人創作，如果我一個人做全部的工作，我請來高手幹嘛呢？它其實是一個團隊的智慧。

騰訊娛樂：在這兩部作品的過程中，《左耳》和《嫌疑人X的獻身》，會感覺自己哪方面有變化了嗎？

蘇有朋：變化是比以前稍微熟練一點，但是這次的題比之前的更難，不過這也是我追求的。一個駕輕就熟、完全沒有溺水感的事情做起來會多麼無聊。我每次都會選擇那種高過我身高的地方去跳，每次都覺得快要死了，掙扎著掙扎著好像又活過來了。有意的，我有這種自虐自殺的傾向。

蘇有朋稱做起導演有「自虐傾向」

騰訊娛樂：您做導演的時候，會跟演員怎樣互動？

蘇有朋：兩部戲的狀態不太一樣，第一部戲的時候他們都是新人，我比較尊敬電影，希望大家都是認真的，不是那種嘻嘻哈哈的偶像劇，第一部的時候，我先告訴小朋友要有這樣的觀念，它不是你們原來以為的嘻嘻哈哈的偶像劇，要七個人的表演都在一個系統里。而這個戲他們已經非常成熟了，又很聰明的演員。我們的溝通就跟對年輕小朋友是會不一樣一點，會比較有智商的溝通。

王凱與張魯一在片中是雙雄的智商對決

騰訊娛樂：有智商的溝通具體指的是什麼呢？

蘇有朋：很多時候會給我驚喜。你看這個戲裡面，你剛才說這部戲，其實裡面講了很多雙關語。很多時候標準難度是大的，他們這種高智商的對決，你要看起來是高智商，不能有任何一方崩塌了。我其實就是做他們的好朋友，幫他們把握這個度。我可能對這個角色，假設我理解到85分，有些時候超過了我的理解，演出更多的東西來太棒了。有的時候我覺得好像現在有80分，他其實已經很棒了。有些東西你是有機會可以更好的，那我可能會稍微提一下。

騰訊娛樂：現在坐在監視器後面的時候，會不會有衝動說，我真的好想演這個角色。

蘇有朋：現在一點兒都不會，忙不過來。

騰訊娛樂：就是完全沉浸在導演的工作里？

蘇有朋：有些東西是用語言好難傳達，大家文字的理解又不一樣，直接演其實是最快的。他們都是很厲害的演員，都還蠻到位的，有的時候就是注意一下節奏，讓大家的東西要在一個系統裡面，做一些宏觀的調控。

攝影指導汪大勇和蘇有朋導演的日常

騰訊娛樂：您是親力親為，每個工序都要盯到位的那種導演嗎？

蘇有朋：必須的。我本來就是掌舵人，要不然大家各自向各自的方向去走，那成何體統。我得讓他們在這個航道里開船。電影就是一個令人擔心的小孩，我只要轉過眼去沒看，就要趕緊回來。

騰訊娛樂：一開始像包括後期剪輯這種很技術的東西，當時做《左耳》的時候才認真系統的去學習，還是做演員的時候就感興趣？

蘇有朋：沒有，我就很本分，做演員的時候自己投入在戲裡面都來不及，每天活在角色都來不及，沒有時間看。因為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要做到幕後去。

騰訊娛樂：所以就是說後面這些其實也都是遇到實際情況的時候，再認真的埋頭去學。

蘇有朋：是一個學的過程，做剪輯的時候，就想，原來剪輯師的工作是這樣的。我大部分的思考會站在觀眾這個時候需要什麼。在戲裡面兩個高手要過招，我跟其他的工種的高手也要過招，你服不了人家，也不給你交最好的貨，我看你導演有多少料，也得這樣。

騰訊娛樂：網上會有人覺得，演員當導演就是玩票，大IP改編就是騙錢。聽到這種聲音會委屈嗎？

蘇有朋：有這種聲音的時候。只能說做的還不夠服眾，有些你想要表達的東西，最後具體呈現可能有瑕疵，沒有那麼豐滿，人家沒有感受到，都有可能。因為真的做得很用心。應該看得出來我們不是來撈錢的。請大家批評的時候不需要手下留情，可是請理性，給我們客觀的建議非常歡迎，可是不用太情緒化的謾罵。

騰訊娛樂：如果評價自己，是一個做什麼都要做到極致的人嗎？

蘇有朋：算是。要不然我早就被洪流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