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祥寧：冬雨夜裡操勞的父母親

文：李祥寧

在世上，有一種愛無以為報，那就是父母日益老去，卻始終如意的深深愛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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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窗外的雨依舊在任性地敲打著玻璃窗。想到寒夜中昏黃的燈光下，身心俱疲仍在忙碌的爸媽，再一次淚濕枕巾……

五十四五歲應該算不上老年人吧。可已過知天命之年的雙親，因著我的癱瘓日夜不停的奔波操勞，已是力不從心。入冬以來，二老已不止一次的喃喃自語：腰酸腿疼，真的受不了……

爸爸前兩天睡覺時，還小聲嘮叨呢：「唉！歲月催人老，看來真不行了。以前一袋子糧食抱起來就走，也覺不著這那。這會半袋子辣蘿蔔搬起來都費勁，躺下休息會就不想動了。」

這不，昨晚因為連日來起早貪黑的煎熬，爸爸上火了，嘴巴腫的老高，牙疼的話也說不了了。菜沒裝，飯沒吃，吃了止痛藥，早早的就睡了。而媽媽在裝了幾袋胡蘿蔔後，腰又疼得直不起來了。可還是堅持著做了飯，喂完我，給我翻過身，最後實在沒力氣了，就沒再收拾油菜和香菜，也睡覺了。

因神經受損，我睡覺特別輕，爸爸起床時，似睡似醒間以為是天要亮了。迷迷糊糊中聽到外面雨聲已漸響，爸爸好像在往車上裝菜，當時心裡挺納悶：油菜、香菜都還沒捆呢，咋能去趕集？於是費勁地睜開眼看了看，才剛過12點。

接著我就沒好氣的問道：「爸爸，油菜香菜都還攤在那裡呢，三更半夜裡你起來幹啥啊？吵得我都睡不著了。」爸爸聽後說：「行，行，我輕點，你睡吧。我把這些菜捆好，看看要是雨下得不大，就趕集去。」

聽了爸爸的話後，我反而睡不著了。想著爸爸媽媽十年多來的辛苦勞碌，不禁一陣心酸，淚水盈滿雙眼。心中默默努力地數著羊，可是從內蒙古數到了海南島，依然是毫無睡意。窗外原本有著美妙節奏感的聲聲雨滴，此刻也讓人心煩意亂……

聽著雨，數著羊，淌著淚，昏昏沉沉的捱到兩點，媽媽起來給我翻身。看到爸爸在外面的孤燈下捆著油菜，就心疼地說：「爸爸，你不是牙疼嗎？就別捆了，這一個集不會不趕啊？再說，外面還下著雨！」爸爸說：「你睡你的吧，我睡不著，拾掇拾掇，看看一會要是不下了，我去賣嘍去，油菜香菜擱一天就不一樣啦。」

媽媽聽了後，並沒有去睡，把我拉起來，讓我在這側身躺著，她穿上了衣服去捆香菜。爸爸又說道：「你幹啥？不用你，不用你，我自己捆就行啦，你si wei（方言：收拾。這裡指給我翻完身）好寧寧睡去吧！」媽媽深情的說道：「那咋好意思啊？黑家半夜裡，你在這捆菜，叫俺睡去，俺能睡著嗎？」

雨滴聲聲入耳，二老輕聲輕語的邊聊天，邊捆菜。我趴在這思緒萬千，爸爸媽媽忙碌的身影再上心頭，這麼多年的日夜操勞、省吃儉用，只為了讓我好點，再好點，更好點！淚眼婆娑中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收拾好已經凌晨四點，媽媽叫醒我，把我放平。爸爸已經收拾妥當去趕集了，他騎著車在陣陣的冷冷雨霧中，奔赴去遠方的菜場。媽媽服侍好我以後，疲勞的她很快就睡著了，我卻又一次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

冷雨夜，斑駁燈光下日益衰竭的老人——我親愛的爸爸媽媽，雖然你們年紀不大，縱然我不願承認，但銀絲已爬上了雙鬢，皺紋已佔據了額頭，混濁已填充了雙眼，僵硬已俘虜了四肢，酸痛已侵佔了全身……

你們真的老了，真的累了，不再是我認為的精氣神極好的無敵超人。可你們又不能真正放下歇一歇……

「時光時光慢些吧 不要再讓你變老了……」這首曾唱哭億萬孩子的《父親》，又一次讓我心生漣漪，眼含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