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詩詞大會更熱鬧，才子斗詩愛找佳人助興，妓女樂於趕場子

古代的「詩詞大會」怎麼開？

本文作者 倪方六

央視「中國詩詞大會」節目播出後，詩詞熱迅速升溫。古代有詩詞大會嗎？不只有，類詩詞大會這般的斗詩、唱酬比現代還熱鬧。

（央視「中國詩詞大會」比賽現場截圖）

春秋已有「當筵歌詩」，當局者不甘示弱；魏晉有「金谷酒數」、「曲水流觴」，集體賦詩；唐朝流行「飛花令」，全民參與；宋朝「唱酬」豐富多彩，詞家樂於其中。

這篇，先介紹唐宋以前的「斗詩」情況。

詩詞是「詩」與「詞」的並稱，跟「曲」一道，是中國三大韻文經典品種，因其盛行時期不同，俗稱稱「唐詩」、「宋詞」、「元曲」。類似的韻文，還有「楚辭」、「漢賦」、「樂府詩」、「南北朝民歌」等。

中國人喜歡詩歌，先秦時已有雛形，中國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的出現，就是一個標誌。而追溯起來，早在甲骨文時代，中國人就應該開始寫詩了。

（古人斗詩場景）

筆者查閱《甲骨文合集》，其中好多卜辭頗似詩詞，如21021卜辭：「辛未大采，各雲自北；雷延大風自西，刜雲率雨。」已具有詩詞韻味。當年巫師應該是假以舞蹈動作，吟唱出來告示商王的，果如此不正是一種詩的表達？

與「詩詞」一樣，「詩歌」也是「詩」與「歌」的組合體，早期不是一回事情。據《尚書·堯典》，堯帝當年任命夔為樂官時說：「詩言志，歌永言。」看來堯帝也是詩人或是歌者，他對詩與歌頗有研究，如果活在今天，邀請他坐到央視「詩詞大會」的評委席上，是不會有人反對的。

「詩言志，歌永言。」正是中國人喜歡做詩、痴迷詩歌的根本原因，這一觀點為後世信奉，一直到今天都這樣。央視「詩詞大會」為什麼受青睞，就是這原因。

（詩、劍、酒，古人當筵歌詩最有意味的事兒）

先秦人喜歡詩歌，是通過「當筵歌詩」、「投壺賦詩」等形式表現出來的。這種「當筵歌詩」是中國最原始，也最流行的一種「斗詩」形式，也可以說是今天央視「詩詞大會」的濫觴。

據《春秋左傳·昭公十二年》，當年齊侯、衛侯和鄭伯到晉國，拜賀新君即位。席間行投壺之禮，賦詩助興。中行穆子舉箭而歌：「有酒如淮，有肉如坻。寡君中此，為諸侯師。」投中了。輪到齊侯時，他舉矢時接其茬而歌：「有酒如澠，有肉如陵。寡人中此，與君代興。」

中行穆子和齊侯如此「斗詩」，實乃「鬥富」。這是中國「斗詩」之始，也開了後世宴席酒令令辭先河。

（古人酒席上賦詩尋樂）

從春秋時期開始，詩歌開始發展，楚辭、漢賦、魏晉南北朝五言詩先後出現。湧現出一批文化名人和詩賦大家，如曹魏建安文學中的「三曹」、「七子」， 兩晉文壇則有左思、陶淵明、謝靈運等。

魏晉南北朝不只為唐詩的繁榮奠基，更重要的是，為後世詩文創作、交流探索出了一條可行之路，這就詩詞大會式的集體創作模式，「大家一起玩」。

秦漢時斗詩形式已有發展，表現為席間聯句吟詩，名之曰「即席唱和」。到魏晉時，當筵賦詩在文人間大為流行，最熱衷此事的文人之一，是西晉的石崇。

（古代文作詩詞寫作情形）

石崇擅長詩文，又是大富豪，他在洛陽郊外、河南縣界金谷澗中，建造了豪華別墅「金谷園」，方便文人詩友聚會，宴客賽詩。宴席上，石崇與賓客當筵賦詩，用這種方式創作出了不少詩篇，統稱「金谷詩」。石崇為金谷詩集親作序，稱「遂各賦詩以敘中懷，或不能者，罰酒三斗。」現在仍流行的「罰酒三杯」之俗，由此而來。

石崇的金谷宴席，就是一種「詩詞大會」，有一次有30人參與，其斗詩規則人稱「金谷酒數」。這種飲酒、賦詩玩法，在詩詞高度繁榮的唐朝大行其道。時詩人李白在《春日夜宴從弟桃花園序》中稱：「如詩不成，罰依金谷酒數」。

石崇的金谷宴席，實際是喝花酒，少不了美伎相陪。這種花酒歌詩現象在唐宋文人間特別流行，幾乎是無酒不成席，無伎不吟詩。此時的伎也改成了「妓」，這些陪酒助興美女賣藝又賣身，才子則是酒色雙收。

（古代的才子佳人）

需要注意的是，古代的妓女可不可光有一副臉蛋，還有一肚子才學。無才學，不會琴棋書畫的妓女即有貌，只能是下等，文人瞧不上的。如唐朝著名的成都妓女薛濤，不只人漂亮，詩寫得也好。當時的大詩人元稹、白居易、張籍、王建、劉禹錫、杜牧等，沒有人沒與她喝過花酒。

那時，到成都的詩人們酒聚斗詩，如果有薛濤在，那可不一般的韻事。王建《寄蜀中薛濤校書》稱：「萬里橋邊女校書，枇杷花里閉門居。掃眉才子知多少，管領春風總不知。」

到宋朝時，文人狎妓成風，酒間斗詩更少不了才情俱佳的的青樓中人，好多妓女忙於趕場子。

（現代影視再現）

「金谷酒數」是中原北方文人的發明，而在當時的南方，則流行臨水設筵，以「曲水流觴」方式作詩、斗詩。觴[shāng]是一種酒器，多為木製，可飄浮，從上游流來的觴在誰面前打轉或停下，誰就飲酒賦詩，他人唱詩應和。

東晉時有一場著名的「詩詞大會」，是永和九年（公元353年）上巳節，在山陰（今浙江紹興）舉行的「蘭亭之會」。參加這場大會的有著名書法王羲之、軍政高官謝安、孫綽等41人。會上各人必須做詩，最後由王羲之為詩集書寫序文，此即有名的《蘭亭集序》。

這類「當筵歌詩」、「金谷酒數」、「曲水流觴」斗詩方法，現代人完全可以試試的。很遺憾，現在絕大多數人都不會做詩填空了，即使是大學的文科教授，有幾個會寫詩詞？喝酒時讓謅幾句，實在為難他，好多人只知道粗俗的划拳！

（《蘭亭集序》，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