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認為美國大選混亂嗎？瞧瞧法國吧…

撰文：Leonid Bershidsky

調查發現，54%的法國人認為這個國家的精英群體大多存在貪腐問題

在投票前的剩餘時間內，這些候選人很可能將被潑灑更多的泥巴

現在距離法國總統選舉最後一輪還有三個月時間，但就骯髒程度而言，這場選舉已經超過2016年的美國大選。三位領先者——獨立的中左翼政客伊曼紐爾·馬克龍(Emmanuel Macron)、中右翼候選人弗朗索瓦·菲永(Francois Fillon)，以及持民族主義立場的民粹主義者瑪麗娜·勒龐(Marine Le Pen)——都面臨經濟違規行為指控。

法國選民向來都是以憤世嫉俗的眼光看待本國政客。2016年夏天，哈里斯互動公司(Harris Interactive)為透明國際(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法國辦事處所做的一項調查發現，54%的法國人認為這個國家的精英群體大多存在貪腐問題；對本國和歐洲議員、總統，以及國民政府持類似看法的法國人，更是高達四分之三左右。醜聞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它們不一定會影響大選結果，但鬧劇正在全面展開。

菲永

菲永和他的妻子

早些時候，菲永毫不妥協地宣布他將繼續參加競選，儘管媒體披露稱，他動用其議會預算向自己的家人支付了約100萬美元服務酬勞——他的政治對手聲稱，這些所謂的服務根本就是子虛烏有。勁爆的細節不斷湧現：在解僱充當助手的妻子佩內洛普之後，菲永向她支付了一筆遣散費；他僱傭自己的兒子提供法律服務，但他們當時並沒有獲得律師資質；他支付給家人的酬勞皆超出議會助理的正常薪俸。極具諷刺意味的是，在競爭中右翼黨派提名時，他曾站在道德高地上，大肆利用黨內競爭對手尼古拉·薩科齊(Nicolas Sarkozy)和阿蘭朱佩(Alain Juppe)的醜聞，對他們展開猛烈攻擊，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菲永表示，他對自己的行為感到遺憾，但隨即解釋說，所有這一切都是合法的（事實上，法國對裙帶關係的界定非常寬鬆），他當時只不過是認可了這些潛規則。這些辯詞並沒有說服65%的法國選民。

因「佩內洛普門」而在民調中遭受重創的菲永，現在格外小心地恪守競選財務法規。畢竟，由於在2012年以失敗告終的競選活動中違規開支，前總統薩科齊剛剛被要求出庭受審。菲永寧願自己的競選開支被對手超越，也不願面臨另一樁醜聞。

勒龐

勒龐也陷入一連串的倫理危機。最大的問題來自布魯塞爾，歐洲議會指控她向虛假的議會助理支付薪酬。勒龐是歐洲議會成員，由此享有每月24164歐元（約合25700美元）的助手薪酬預算。這些助理應該從事與歐盟議事日程相關的工作，並且必須居住在布魯塞爾。但歐洲議會的調查顯示，勒龐和其他來自國民陣線黨(National Front)的歐洲議員濫用這筆預算，為一些基本上在法國為該黨工作的助手提供薪酬。歐洲議會正試圖從一個包括勒龐及其黨內同僚在內的議會團體中收回約50萬歐元。鑒於國民戰線一直深陷資金困境，對勒龐來說，這筆錢絕非小數。勒龐正在起訴歐洲議會，聲稱這項調查是她的政治對手、前歐洲議會議長馬丁·舒爾茨(Martin Schulz)一手策劃的。

勒龐

在法國國內，勒龐也面臨一項潛在麻煩：為前幾次競選活動籌措資金時，她領導的國民戰線存在不當行為。據稱，該黨以虛高的價格，聘請勒龐密友的公司印製競選材料，建立網站，然後由政府報銷費用（當一個黨派的支持率達到特定門檻時，政府就有義務這樣做）。國民戰線還從勒龐建立的一個名為Jeanne的小黨那裡獲得一筆代價不符的貸款；在競選結束後，政府用國庫資金償還了這筆貸款。迄今為止，勒龐並沒有被指控犯有任何不法行為，甚至沒有接受過盤問，但大選前還有足夠的時間來引爆這顆定時炸彈。一樁涉及勒龐和她的父親、國民戰線創始人讓-馬里·勒龐(Jean-Marie Le Pen)財產申報的醜聞，也隨時有可能給她帶來大麻煩。因涉嫌在財產申報表中低估房產價值，這對父女正在接受調查。

馬克龍

就連政壇新手馬克龍——其從政經歷僅限於短暫出任經濟部長——也籠罩在一片烏雲下。在最近出版的一本書中，他被指控動用部門資金啟動他的總統競選活動。儘管他和政府官員均矢口否認，而且該指控還沒有誘發相關調查，但它仍然是馬克龍的敵人們隨時可動用的殺傷性武器。

他還遭受了一些人身攻擊。馬克龍早已成家，他的太太是其高中法語老師，比他大了24歲。但馬克龍的右翼對手不止一次暗示，他可能是同性戀。2016年，薩科齊說他「不男不女，倒是很契合時下流行的雙性特徵。」有人通過電子郵件和社交網路發起了一項抹黑他的運動，說他跟一位男子有染。因曝光法國總統弗朗索瓦·奧朗德(Francois Hollande)與女演員朱莉·蓋耶特(Julie Gayet)緋聞而名聲大噪的八卦雜誌《Closer》暗示馬克龍是同性戀——該雜誌隨後從其網站中刪除了這篇報道。

馬克龍和妻子

馬克龍試圖用笑話化解危機。他在巴黎發表演講時打趣說，他的太太布麗奇特一直非常好奇：與自己形影不離的夫君是如何過這種雙性戀生活的。在大男子氣概十足，出櫃同性戀政客極其罕見的法國政治文化中，這位前銀行家設法採用了一種聽上去不那麼恐懼同性戀的方式，回應這些謠言。到目前為止，民調調查仍然顯示，他將在決選中擊敗勒龐。

到目前為止，這輪「泥石流」對菲永的打擊最大，或許是因為在他向家人支付高額酬勞的醜聞曝光之前，這位總統候選人一直在竭力塑造品行端正的形象。歐盟質疑者勒龐最終可能受益於她與歐洲議會的口水戰。迄今為止，她通常的防禦策略——那群腐敗的國際化精英一心想扳倒她——在支持她的選民群體中獲得了強烈共鳴。正如美國人在唐納德·特朗普(Donald Trump)身上看到的那樣，企圖指控一位持民族主義立場的候選人腐化墮落，有可能產生適得其反的效果。在不久前發布的一則競選視頻中，勒龐儼然成為聖女貞德的化身。她正在通過這種方式讓自己獲得醜聞免疫力。

在投票前的剩餘時間內，這些候選人很可能將被潑灑更多的泥巴。法國情報機構對外安全局(DSGE)預計，為輔佐勒龐順利當選，俄羅斯將嘗試著利用社交網路攻擊她的競爭對手。法國選民或許還需要進一步發揚他們憤世嫉俗的心態，而作為局外人的我們，最好準備一大碗爆米花，靜觀好戲。

（本文內容不代表彭博編輯委員會、彭博有限合夥企業、《商業周刊/中文版》及其所有者的觀點。）

編輯：劉馨蔚

翻譯：任文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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