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年後，各省都督半數是三十左右的「80後」，太不可思議了

作者：金滿樓

數年前， 29歲就當上了縣長甚至市長的新聞頗為轟動一時，其實這在古代算不得什麼。

傳統時期、科舉年代，二十來歲中進士的大有人在，而進士主要有三條出路：

一、成績優秀的留翰林院，先是庶吉士，之後侍讀學士、侍講學士步步高升，如此隨侍皇上，今後升任大學士或外派高官可望；

二、成績尚可的分發六部，六品主事或內閣中書，日後按步升遷，機會好的做個尚書侍郎也不是沒有可能；

三、成績一般的分發各地，任七品知縣。這個相對是最多的，進士去當七品芝麻官固然前途平淡，但比捐納的候補官員強得多的是，他們是即到即用、無需候補的「老虎班」。

不過，這其實還不算什麼。

遠的不說，就說辛亥革命，當時橫空出世的南方都督多為百年前的「80後」，這些人三十不到或三十齣頭就做上一省軍政之長，這個才叫牛叉。

隨便舉幾個例子吧：

四川都督尹昌衡，27歲；貴州都督唐繼堯，28歲；山西都督閻錫山，28歲；江西都督李烈鈞，29歲；雲南都督蔡鍔，29歲；

陝西都督張鳳翙，30歲；湖南都督譚延闓，31歲；廣東都督胡漢民，32歲；安徽都督柏文蔚，35歲。

自古英雄出亂世，江山代有人才出。「80後」的辛亥都督現象，當然是王朝鼎革之際的非常時期才會出現。

而與科舉年代頗為相似的是，這些人大都有一個共同的來歷，那就是畢業於日本士官學校。

日本士官學校為培養初級軍官而設，雖然比黃埔軍校三五個月的「短訓班」要強出不少，但其學歷想必僅相當於大專。

蔡鍔

當然，學歷的高低並不重要，就算能力的強弱其實也無關緊要，要緊的是時代賦予的機遇。

譬如這些留日士官生們，當時正逢清末大練新軍，朝廷最看重的就是「軍事海歸」，這些人回國當個管帶（營長）簡直不值一提。

幹得好的，三五年內升為標統（團長）、協統（旅長）乃至於統制（師長）的也大有人在，譬如在革命時，唐繼堯是管帶，閻錫山是標統、蔡鍔為協統，革命中遇刺身亡的吳祿貞已經是第六鎮統制。

科舉毛病很多，但廢除後毛病也不少，特別在用人上，一則無前章可循，二則無成法可依。正如《國乘備聞》中說的：

清末督撫多調用私人，「奉天將軍趙爾巽、兩江總督端方調人尤猥雜，見之邸報者有廢員、有學生，有選人、有部曹、有中書、有編修、有庶吉士，各視交誼厚薄，隨地位置，同僚皆側目相視，莫可如何。」

在「一切為了搞好工作」的籍口下，各部長官任意調人用人，往好里說，這是不拘一格，破格用人；往壞里做，難免心存私心，任用非人。

在改革的春風下，吳祿貞、張紹曾、陳其采等日本士官生與曹汝霖、陸宗輿、章宗祥等早期留日學生分途競進，乘時而起。正如時人劉成禺所描述的：

「朝士之奔走旗門者，可分為兩類:一，海內外畢業武職學生；二，曾畢業文職學生及科舉舊人。

自軍諮府創立以來，濤、洵領海陸軍，倚日本歸國留學生為謀主，各省陸海軍學堂出身者附之。

雖革命健將中，亦多海陸學生，而其時居大位者，皆由奔走旗門而來也。」

尹昌衡

據說，吳祿貞的統制之位尚是花5萬元買來。親貴無知擅權，其任用的日本士官生竟成了王朝的掘墓者，歷史的諷刺，莫過於此。

辛亥都督大多手握兵權，這也是他們乘勢而起的最大資本。

但同樣不可忽視的是，這些人上台雖快，但畢竟歷練有限，除閻錫山之外，其他人大多在之後的風雲變幻中黯然下台，最後默默無聞。

時代給了他們機會，但歷史卻沒有。畢竟，所有的事物終究要回歸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