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吹水綠參差，春到人間草木知

點擊播放 GIF/168K

作者丨范昕

正月初七，立春。

《群芳譜》說：「立，始建也。春氣始而建立也。」立春期間，氣溫、日照、降雨，開始趨於上升、增多。但是，這一切對全國大多數地方來說，僅僅是春天的前奏。

立春分三候：一候東風解凍，二候蜇蟲始振，三候魚陟負冰。東風送暖，大地開始解凍。立春五日後，蟄居的蟲類慢慢在洞中蘇醒，再過五日，河裡的冰開始溶化，魚開始到水面上遊動，此時水面上還有沒完全溶解的碎冰片，如同被魚負著一般浮在水面。

古人總結的三候，和現在的生活有些不太對得上。比如今冬，由於是暖冬，鄭州一直沒有冰凍，何來「解凍」「負冰」？然而，現在的鄭州，離春意融融的感覺也還很遠，草木枯燥，多未返青。

受朋友之邀，往南邊稍微逗留了兩日。一方水土養一方植物，水氣豐沛，氣溫稍高的地方，植物生長也繁茂滋潤，綠意盈盈，很有初春之感。認花識草，是我最有興緻的事。許多初次見到的花草，朋友一一給我指認，不認識的，也變成了新相識。

▲繁縷

繁縷，一年蓬，小飛蓬，卷耳，紫花地丁，黃鵪菜都是北方常見的野草，但是在鄭州，此時它們還沒從冬眠中舒展過來，零星冒出來幾棵，也是小心翼翼地貼地而生，不敢過度伸展，唯恐一個陡然降溫，凍壞了輕易伸出來的手腳。這裡的繁縷，草莖的紫紅有深有淺，小小的白花，開了遍地，每朵五個花瓣，每瓣深裂到底。小飛蓬我懷疑是越了冬的，足有兩尺來高，頂著綠豆一樣的綠白花骨朵。黃鵪菜有一尺來高，小黃花開得很隨意。

▲春飛蓬

春飛蓬是鄭州沒有見過的，形狀有點像鄭州的旋覆花，不過它是淺粉色，映襯了翠綠的葉片，還有周圍水分充足的空氣，清爽嬌嫩，讓人感慨一方水土成就一方植物。 豬秧秧、鼠麯草，也是在鄭州沒有見過的，這裡則長得到處都是。尤其豬秧秧，長得最多，株形纖細小巧，葉子六片，輪生。據說豬食之則病，故稱。鼠麯草葉片銀青色，摸上去肥厚柔潤。清明時節，它可以采了和糯米粉一起，做成青綠色的清明餜。

▲鼠麯草

此處多植樟木，有的有一二百歲樹齡，市政府給它們編了號，標了身份牌。鄭州的樟樹，大概由於雨水不足，空氣乾燥的緣故，樹葉乾巴緊繃，失去了秀麗水靈的氣質，也聞不到樟香。這裡樟香濃烈，濃到堪比中藥房，幸好周圍都是水，水的清氣能將它沖淡一部分。樟樹下多植麥冬、八角金盤、水鬼蕉、灑金珊瑚等，還有一種似乎是萱草。這些草木都是四季常青。上有綠樹蔥蘢，下有碧草濃翠，上下呼應，蓊鬱繁茂，很讓人有身在夏天的錯覺。

含笑在鄭州的市場上見過，和白蘭花相似，香味濃郁。但這時它還沒開，一粒粒花苞，形狀有點像蚊母樹的果子，只是它不簇生。石楠、南天竹、毛竹，都是鄭州也有的常青綠植，只是到了這裡，枝葉的姿勢秀雅有致，隨便撿一枝，拿回家就是好看的瓶插。在北方，它們的長勢更為粗重拙大，不在秀美的姿勢上作計較。

鄭州的桂樹，能遇到幾顆小小的米粒一樣的桂子，就已經很罕見。這裡卻四處可見花生米大小的桂子，青紫斑駁。也有四季桂正在開花，香得旁若無人。對習慣了北方乾枯焦燥的人來說，真覺得這裡的植物生長繁茂，十足藐視四季。

▲豬秧秧

不管南北四季，花草總能從容生長。一松一竹真朋友，山花山鳥好兄弟，看花看草，時常與大自然為伍的習慣，也逐漸培養了我從容和緩的處事性格。看花看草，對於我來說，是永遠不會厭倦的功課。天地四時輪轉，生生不息，我在堅持看花草的同時，花草也成了我人生的時間軸。多認識一些花草，多注意一些它們的生長細節，多從中感悟自然人生的道理，也成為我自己人生成長成熟的標誌。

立春是一年的開端，是又一個新的輪迴的開始。在這個時間點上，小小遠足，感受一下他鄉的春意，增長見識的同時，也是希望人生能不斷找到更為適合自己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