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東人的「餅和嫂飯」

桂東人的「餅和嫂飯」最流行在上世紀80年代，那時桂東人辦「喜事」幾乎家家戶戶會制(也叫「蒸」)「餅」和「嫂飯」，提前用油一個個煎好，這就是桂東人叫的煎「餅」和煎「嫂飯」。吃完酒席回贈給每個親戚、朋友。煎「餅」和煎「嫂飯」是那個年代桂東人辦「喜事」最重要禮品之一。

何謂「餅」和「嫂飯」?「餅」即桂東人用純仙米掏米潲後浸泡一夜加適量的水一起磨成米漿，然後用勺子舀兩三瓢米漿倒在「餅盆」(形狀像銅鑼，直徑約40厘米，鐵皮製成，蒸餅專用，桂東人叫「餅盆」)里，鍋頭放水，「餅盆」平放蒸熟後，拿起牙籤一樣小的工具緊靠「餅盆」邊沿繞刮一圈，再把「餅」從「餅盆」里小心拿出，放在準備好的竹毯等上面晒乾。每制一個「餅」要在「餅盆」上抹點食油，防止「餅」粘「餅盆」弄破。

「嫂飯」是典型的桂東土話，即用純糯米，洗盡米潲，浸水一夜，第二天把糯米撈起漏干水份，溫火蒸熟，用勺子裝適量糯米飯，放在一個直徑寬約20厘米的竹圈裡(竹圈高約2厘米)，把糯米飯搞平竹圈高度，然後在飯桌上面反覆四周推送幾下，讓糯米飯全部互相粘在一起，力度憑經驗掌握，不可讓糯米飯粘得太緊，否則油炸不大。每制好一個「嫂飯」雙手托在底下拿到外面，放在竹毯上晒乾。在制「餅」和「嫂飯」時，曬一刻後，桂東人便會拿毛筆或一個筷子，用鮮紅染色食料在每個「餅」和「嫂飯」上寫「喜」、「壽」、「花好月圓」、「萬事如意」、「四季發達」等吉祥語，在太陽照耀下，一眼望去眼花繚亂。

那時在桂東一帶，如有人家裡要辦「喜事」，特別是「討親」(即娶老婆)，進入農曆九月便開始忙碌制「餅」和「嫂飯」。桂東人制「餅」和「嫂飯」一般在冬天，因為天冷不易發霉，趁天晒乾，用籮一個個完整裝好保存。那時桂東人結婚在「過禮」(送禮)這天，用籮把一個個煎「餅」和煎「嫂飯」分別裝成滿滿一擔擔，上面用紅紙蓋好，一起和其它婚禮挑到女方，桂東人叫「缸花」(桂東土話稱禮品)，這是當時桂東人結婚不可缺少的最重要禮品之一。隨著生活水平不斷提高，接近上世紀90年代，桂東人家裡不辦「喜事」也會制「餅」和「嫂飯」，臨近過年時煎好做為年貨。

由於我家兄弟姐妹多，那時母親總是千方百計讓我們能夠吃上一些「零食」。在那個年代，每到收完冬，母親便叫哥哥姐姐一起打幫制「餅」和「嫂飯」。我們當地山上有一種天然染色食料叫「黃竹崽」，成熟時母親叫我們摘回家裡。每次蒸「餅」母親把十幾個「黃竹崽」放碗里搗碎，把汁液倒進磨好的米漿裡面調勻，制出的「餅」呈黃顏色，煎好後，金黃通亮，油膩膩，香噴噴。為制出不同色彩的「餅」母親時常在「貨郎擔」小販那裡買一些紅、藍、紫等染色食料，蒸「餅」時倒進米漿調勻，能制出五顏六色好看的餅。

90年代後，桂東大多數村民家裡，在每年做春耕時會到市場上抓十幾隻「洋鴨」餵養，進入寒冬臘月宰殺，處理干盡後，把整隻鴨肉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擦適量食鹽和「石姜粉」，放家裡約一個星期後，再一個個拿出晒乾成「板鴨」，這樣又給「餅」增加了一種美味。

每次制「餅」時，我們兄弟姐妹，輪流生火和拿「餅」去外面曬。有時忙到接近吃中飯，母親見我們有些累了，便搬來樓梯上樓拿和「雞菜乾」一起儲存在缽里的「板鴨」(在那個年代款待貴賓才用)，母親用菜刀砍下手掌小的一塊「板鴨」肉剁碎。母親用鐵勺舀兩勺米漿倒進「餅盆」，再抓少許「板鴨」肉一起調勻，放鍋里蒸十幾分鐘即熟，那「板鴨餅」一蒸香味四溢，遠遠就能聞到，令我們兄弟姐妹饞涎欲滴。

大年初一吃完早飯，我們幾個兄弟姐妹玩耍一陣後，母親便把我們叫進屋裡，只見母親用茶盤端來四個染紅的煎「餅」和煎「嫂飯」放桌上，意為每天日子紅紅火火。我們兄弟姐妹穿著新布鞋(一年才一雙)和新衣服(大多是大人改小的舊衣服)圍坐在一起吃的津津有味……母親過日子精打細算，煎好「餅」和「嫂飯」後把多餘的放到樓上倉里鎖好，在過節或我們饞得荒和有親戚等來時，母親才拿出來吃。進入公元2000年後，桂東人的煎「餅」和煎「嫂飯」，在辦喜事和過年時漸漸隱退，隨著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和時間推移，一些鄉村習俗會慢慢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