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來支付奢侈稅與醫療價格雙軌制

這一次，我來說一說奢侈稅。所謂奢侈稅，就是針對購買奢侈品設立的稅收項目。購買奢侈品的必然是比較富裕的人，因此，奢侈稅被認為是一種很好的財富再分配手段。

其實，根本沒這麼簡單！大部分奢侈稅，最終並不是由富豪們負擔的，而是轉嫁到收入相對比較低的人群身上。

在分析奢侈稅最終由誰支付之前，必須先簡要說明一個概念——需求彈性。什麼叫需求彈性呢？我們都知道，當價格提高時，需求就會下降；價格降低，需求就會升高。有一些東西，需求對價格變化不敏感，價格變動很大，需求量卻不太變；這種東西，我們就說其具有很小的需求彈性；比如水的需求彈性就很小——即使水漲價很厲害，人還是必須要喝水用水，只不過消費的可能少一點，原來一天一噸，現在一天用半噸。反之，價格稍微變化一點，需求量就有很大變化；這種東西，我們說其有很大的需求彈性；奢侈品就是這種東西——水晶漲價了，可以去買鑽石、瑪瑙、翡翠或者祖母綠。需求彈性的大小，取決於該物品是否容易被替代。水幾乎是無可替代的，所以需求彈性很小；各種奢侈品之間幾乎可以完美替代，所以需求彈性很大。

哈佛大學經濟學教授，格里高利·曼昆，在其編寫的教科書中，專門用一部分講奢侈稅由誰支付的問題。他舉的例子是遊艇。遊艇作為一種奢侈品，很容易被替代，其需求就有很大的彈性。當政府針對購買遊艇者收稅時，就提高了遊艇的價格，這對於富豪們來說並不算什麼，他們大不了就不買遊艇，轉而購買其他奢侈品，比如飛機、豪宅或者珠寶。當富人不購買遊艇時，針對購買遊艇的稅款是不可能收上來的。可是，對於生產遊艇的廠家來說，經營者已經為生產遊艇投入了可觀的廠房、設備等固定成本；工人們，尤其是熟練工人們，已經為生產遊艇投入了許多技能學習、經驗積累等人力資本。遊艇的銷量下降，遊艇的生產者是不容易轉行的，因為一旦轉行，無論是經營者還是生產者，之前投入的資本會浪費掉，而且還要進行新的固定成本與人力資本投資。遊艇生產對於生產者來說，幾乎是不可替代的，因此具有很小的需求彈性。如果遊艇的銷售市場萎縮，遊艇行業利潤降低，受到影響的不是那些超級富豪們，而是相對不那麼富裕並且仍然必須在這一行業堅持下去的那些人——他們的收入降低了。針對購買遊艇的徵稅，本來希望將財富從富豪那裡轉移到窮人身上，最終卻不得不由不那麼富裕的人群支付。

一項稅款最終由誰支付，主要看需求彈性，一類人群對這一行業的需求彈性低，他們沒有替代品，最終將會支付這筆稅款；需求彈性高的人群，就幾乎不用負擔這項稅款。

既然需求彈性決定誰支付稅款，那麼，什麼行業對富人來說，是沒什麼彈性的呢？答案是醫療。由於富人的支付能力高，而且他們的健康是獲取財富的保證，因此，他們對健康的需求會遠遠高於窮人，他們對醫療價格的敏感程度，也遠遠低於窮人。如果醫療的價格上漲很多，窮人可能會放棄治療，但是富人依舊願意為醫療付費。基於以上思路，我想到的是醫療價格雙軌制。政府應該對私營醫院徵收比較高的稅款，將這些醫院趕出低端市場，迫使他們提高收費，進入高端市場，為富人服務。由於富人對醫療的需求缺乏彈性，因此對私營醫院徵收的稅款，最終會轉嫁到那些願意花大價錢看病並享受高端服務的富豪們身上。政府將從富豪們手中徵收的稅款，用到公立醫院的建設上，降低公立醫院的醫療費用。窮人在公立醫院看病更容易，也更便宜；富人也免掉了在公立醫院的排隊之苦。

與醫療相似，教育也可以採用價格雙軌制。道理與醫療是一樣的，就不再贅述了。

根據以上分析，我希望我已經清楚地表達了自己的觀點——不是所有針對富人的徵稅都是好的財富轉移手段，關鍵要看富人對這一行業的需求彈性。

作者：第五大洋；歷史百家爭鳴特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