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億非洲人正鬧「出國熱」：歐洲面臨更加洶湧澎湃難民潮

說歐盟的命運與難民息息相關，也許有人會覺得言過其實。但中東和非洲的天災人禍導致數百萬難民湧入歐洲，並引發了社會、文化、治安、經濟和政治的衝突。

歐盟各國在難民問題上各自為政，使危機更加難以掌控，以致歐陸排外的民粹勢力泛濫。如果這些主張退歐的政治力量在諸如法國這樣的歐盟成員國上台，無異於歐盟到了壽終正寢的時刻。因此，說難民危機關係到歐盟的命運，並非危言聳聽。近來的趨勢是，來自中東戰亂地區的難民潮受到了一定的控制，而來自非洲的難民潮則更加洶湧澎湃，令歐洲人驚恐不安。

過於關注中東地區，人們確實忽略了非洲。然而，2016年，悄無聲息地，來自這片擁有12億居民的大陸的移民人數超過了來到歐洲的敘利亞人、阿富汗人和伊拉克人。根據歐盟邊境管理局（Frontex）1月6日公布的數據， 2016年登陸義大利的難民有93 %來自非洲大陸。

2016年登陸義大利的難民有93 %來自非洲大陸

不得不承認，剛剛結束的一年是難民來源地的「過渡年」。算上已登陸歐洲的百萬難民，外加聚集在土耳其、黎巴嫩或是約旦的幾百萬難民，2015年可謂名副其實的「敘利亞難民年」。正是因為人們將精力全部集中在了敘利亞難民問題上，以至於忽略了其他移民遷徙動態。

希臘難民營

縱觀全局，2016年，364000名難民進入歐洲，人數比上年減少了三分之二。另一方面，難民遷徙路線也和以往有所不同。橫渡地中海的人數飆升到181000，較2015年增加了五分之一，反超取道愛琴海的175000人。從愛琴海偷渡的人數減少了四分之三，這首先歸功於歐盟與土耳其於2016年三月達成的協議。這項協議規定，所有從土耳其偷渡到希臘的難民，如果不符合收容資格，將一律被遣返到土耳其，遣返費用由歐盟承擔。歐盟對這個協議的高效率以及溺水事故的減少表示滿意。但是大量批評聲音揭露，有54000名敘利亞人因此受困於希臘難民營，且遭到非人待遇。

蛇頭的黃金時間

巴爾幹路線被關閉後，7000餘名難民被困塞爾維亞。許多人把所有的錢都交給了蛇頭。每天都有數百人試圖踏入歐盟。大部分人立刻被警察抓住，時常受到毆打，財物洗劫一空，然後被遣送回塞爾維亞。17歲的阿富汗人薩菲（Shirsad Safi）稱，警察發現後，強迫他們赤腳坐在雪地里6個小時，他們中間也有孩子。他說，警察還向他們澆冷水。薩菲稱，自己還被警犬咬了。

就在不遠處，貝爾格萊德火車站正對面的一座公園裡，蛇頭正招攬生意。就在火車站後面，1000多名移民住在一個陳舊的倉庫里，希望進入歐盟。許多人報出了蛇頭的名字。但塞爾維亞內政部長否認這一點，稱過去兩三年已經拘留了2000多名嫌疑犯。問題是，許多人抓了就放，而且，被抓的往往是"小嘍羅"。難民援助機構Info Parks負責人鮑諾維奇（Gordan Paunovi?）對貝爾格萊德政府十分不滿："蛇頭受到容忍，因為一定程度上，他們把這些人帶離塞爾維亞。"鮑諾維奇說，最近幾個月，越來越多的難民自己充當蛇頭。蛇頭的花招不斷變化，一旦被識破就失去了作用。不久前，匈牙利警方在一輛油罐車的石油里發現了難民。還有人藏在火車底下，這一招也早就失效了。

非政府組織Atina工作人員亨婭克（Jelena Hrnjak）說，絕望的人不計代價。她說，有人把腎賣給蛇頭，有女性以性來支付費用，有男孩子被迫參與兒童色情交易。"難民沒有任何保護，經常也沒有證件，他們一直擔心被抓，或者不得不在塞爾維亞申請避難。非法身份和恐懼讓他們極為脆弱。"亨婭克說，從事蛇頭生意的是有組織的犯罪團伙，他們逐利而為。

義大利首當其衝

在義大利，非洲移民的壓力顯而易見。這些難民過境利比亞進入義大利。在利比亞這樣一個無政府狀態的國家，難民成為了偷渡交易和搶劫勒索的最佳目標。「利比亞對於難民來說絕對是個地獄。他們提到利比亞眼裡充滿了驚恐。對利比亞的恐懼甚至超過穿越地中海」，法國避難者和無國籍者保護署（Ofpra）署長Pascal Brice評論道。

根據國際移民組織（OIM）的統計，2016年1月至11月期間，到達義大利的難民國籍排名前十位有九個來自非洲大陸。唯一的例外是名列第九位的孟加拉人，佔全體難民的4.4 %。奈及利亞難民人數高居榜首，佔了全體難民的21 %，緊隨的是厄利垂亞人（11,7 %），幾內亞人（7,2 %）以及象牙海岸人（6,7 %）。根據歐盟邊境管理局的統計，這些國家2016年的的僑民數量是2010年的十倍之多。據邊管局分析，這一變化體現了非洲大陸與日俱增的移民壓力，特別是西非。2016年歐洲增加的大部分難民主要來自那裡。

穿越地中海

「一發不可收拾」的非洲移民潮

非洲僑民成分複雜。既有公認的享有庇護權的難民（厄利垂亞人，蘇丹人，衣索比亞人），也有經濟移民，通常來自西非國家。移民成分的變化可能會影響到歐洲對接收難民的態度，尤其是在民粹主義勢力崛起的大環境下。如果說，庇護權在歐洲還被認為是一種毋庸置疑的道德法律責任，那麼，歐洲人對經濟移民的態度就不那麼友好了。混雜在難民潮里的經濟移民越多，就會有越多的歐洲國家不願承認真難民的庇護權。

目前，在法國的蘇丹移民里僅有一半有資格取得難民身份。儘管如此，2016年1月至11月期間，蘇丹移民數量仍居第四位。在法國加萊的「叢林」難民營中（已於去年十月拆除），蘇丹人最多。連不久前還不願意留在法國的蘇丹難民逐漸開始在法國申請庇護。「我們觀察到最近兩年蘇丹人和厄利垂亞人的申請數量在上升，來自民主剛果的則下降了」，Pascal Brice解釋道。據統計，2015年法國的庇護申請人里有39 %來自非洲。這個比例在2016年不會有很大變化。

敘利亞難民危機使人們對申根地區的邊境管理失去了信心。歐盟顯然還未能找到公平地向各成員國「攤派」難民的方案。而對於「一發不可收拾」的非洲移民潮，歐盟似乎也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歐盟措施不給力

2015年11月，歐盟與非洲領導人聚首馬爾他，召開瓦萊塔峰會，討論難民議題。但最後宣布的措施卻讓人大失所望：歐盟給了這些非洲國家一張18億歐元的支票。這些錢只能暫時安撫因大面積失業而急切希望移民歐洲的年輕群體，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2015年11月，歐盟與非洲領導人聚首馬爾他，召開瓦萊塔峰會，討論難民議題。

對此，法國政府表示，不應一味地懲罰非洲國家。「減少移民才能獲得資助」這種簡單粗暴的威脅對雙方都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最理想的應該是發展合作夥伴關係，建立共同目標。援助這些非洲國家加強邊檢、打擊偷渡。對於尼日這樣的中轉國，要給與當地人民一定的補助。塞內加爾、馬里、奈及利亞這些移民輸出大國的情況又有所不同。這些國家的人民雖然沒有從本國經濟騰飛中受益，但也有足夠經濟實力，湊齊幾千歐元旅費，送家庭成員去歐洲。愛麗舍宮相信，這個政策足以使取道尼日的移民數量減少三分之二。

「當一個繁榮的非洲國家遇到困難，會引發整個地區朝著歐洲的遷徙。」

最新研究表明，國家的發展在第一時間有助於那些「先富起來的人」實現他們的移民計劃。所以，從短期看，國家的發展會刺激移民。但從長遠角度來看，如果非洲國家的經濟和民主能持續發展，撒哈拉以南部地區的出生率能下降到合理範圍，移民熱情自然會減退。

如果非洲國家的經濟和民主能持續發展，撒哈拉以南部地區的出生率能下降到合理範圍，移民熱情自然會減退。

如今，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國家移民數僅佔全球移民的10 %。而且，大部分「移居者」只是搬到了鄰國。根據國際移民組織（OIM）的統計，2015年3200萬撒哈拉南部地區移民有超過半數留在了非洲。而歐盟接納了將近900萬非洲移民。

但事實上，這種暫時的平衡可能很快就會被打破。因為當一個像奈及利亞這樣在非洲大陸上相對繁榮的國家遇到經濟困難或是政治意外時，通常會引發整個地區朝著歐洲遷徙。2050年，非洲大陸人口預計將達到25億，相當於世界人口的四分之一。基數如此可觀，移民比例只要增長一點點，就會給地中海北岸國家帶來巨大的挑戰。(歐洲時報/ 趙多維 編譯報道)

編輯：凡桑